陈老实盯着手机银行的余额发呆：6.8元。
刚刚给大儿子陈磊转完这个月的6000块工资，账户又空了。陈老实叹了口气，揉揉发酸的眼睛。
"老陈，晚饭钱还有吗？"妻子王秀花从厨房探出头。
"还有点。"陈老实咽了咽嗓子，不敢说实话。
这时手机响了，是陈磊打来的。
"爸，钱收到了，谢谢您！"陈磊的声音很兴奋，"对了，我这周末带小娜回家看您和妈。"
陈老实心里一暖："好好，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陈老实看向角落里正在修鞋的小儿子陈强。陈强头也没抬，手里的锥子用力扎着鞋底。
王秀花走过来，压低声音："老陈，强子这个月还没给过零花钱呢。"
陈老实心里一沉，摸了摸空瘪的钱包。
01
三十年前，陈磊刚出生的那天，陈老实激动得整夜没睡。
他是家里的长孙，爷爷高兴得当场拿出三百块压岁钱。那时候三百块能买不少东西，陈老实把钱仔细收好，说要给儿子存着娶媳妇用。
两年后陈强出生时，爷爷已经生病住院了。没有压岁钱，连满月酒都没办。
从小陈磊就比陈强聪明，五岁就能背唐诗，邻居们都夸。陈老实逢人就说："我家磊子将来肯定有出息。"
陈强话说得晚，七岁了还结巴。陈老实虽然疼他，但心里总觉得这个小儿子比不上哥哥。
上学后，陈磊成绩一直名列前茅，陈强却只能勉强及格。老师开家长会时总是表扬陈磊，对陈强却只是摇头叹气。
陈老实回家后会摸着陈磊的头说："磊子真争气，爸爸骄傲。"然后看看一旁的陈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那时候家里穷，两个孩子都想要新书包。陈老实咬咬牙，给陈磊买了个崭新的，陈强只能背陈磊用旧的。
"哥哥学习好，要用好一点的。"陈老实这样解释。
陈强当时才八岁，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还是点头说好。
陈老实看着小儿子懂事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但他总想着，陈磊将来能考大学，能出人头地，值得投资。
高中时，陈磊要住校，每月需要五百块生活费。那时陈老实月工资才一千二，但他咬牙坚持给。陈强想报个补习班，陈老实却说家里困难，让他自己努力。
陈磊考上了省城的大专，虽然不是本科，但在村里已经很了不起。陈老实激动得请了全村人吃饭庆祝。
陈强高考落榜，陈老实只是拍拍他的肩膀说："没关系，咱们学个手艺也能养家。"
那一刻，陈强眼中的光彻底暗了下去。
大专三年，陈老实省吃俭用供陈磊读书。陈强去学修鞋，每月赚几百块贴补家用。
"强子真懂事。"邻居们都这么夸。
但陈老实心里清楚，这种懂事是被逼出来的。
陈磊毕业后在省城找了份销售工作，月薪三千。陈老实高兴得逢人就说："我家磊子在省城工作了，有出息！"
陈强的修鞋摊越做越好，每月能赚两千多。但陈老实从没在外人面前提起过。
那年春节，陈磊回家时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村里人都羡慕。陈强穿着沾满胶水的旧衣服在一旁默默听着。
"磊子就是不一样，有文化就是好。"村里的大婶们夸个不停。
陈老实脸上有光，陈强却低下了头。
从那时起，陈老实就觉得必须帮陈磊在城里站稳脚跟。毕竟陈磊是家里的希望，是要出人头地的那个。
这种想法一旦形成，就像种子一样在心里生根发芽，越长越深。
02
五年前的那个春节，陈磊突然提出要在省城买房。
"爸，我在公司表现不错，想买个小房子安定下来。但首付差点，您能帮帮我吗？"
陈老实当时就愣了。买房子！那得多少钱啊。
"要多少？"陈老实小心翼翼地问。
"十万。"陈磊说得轻松，仿佛那不是钱而是十张纸。
十万！陈老实的手都抖了。他和王秀花攒了半辈子也就攒了八万块。
"磊子，这钱..."陈老实犹豫了。
"爸，我是家里唯一有机会在城里扎根的人。您帮我这一次，以后我发达了，一定好好孝顺您和妈。"陈磊眼含热泪。
王秀花在一旁也劝："老陈，磊子说得对。他在城里有了房子，咱们老了也有地方去。"
陈老实看看陈磊，再看看在角落里修鞋的陈强。陈强听到十万这个数字时，手里的锥子明显停了一下。
最终，陈老实咬咬牙答应了。不仅把八万存款全给了陈磊，还借了两万。
陈磊拿到钱时激动得抱住了陈老实："爸，您真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
陈强什么都没说，继续埋头修鞋。
房子买了，但月供怎么办？陈磊刚工作没几年，工资不高，月供压力很大。
"爸，要不您每月帮我一点？我自己也努力赚钱，争取早日还完贷款。"陈磊在电话里说。
陈老实算了算自己的工资，当时是每月四千五。
"我每月给你三千，你看行吗？"
"太好了！爸，您真是我的救星。"
就这样，陈老实开始了每月给陈磊寄钱的生活。起初是三千，后来陈磊说生活成本高，涨到四千，再后来涨到五千。
去年陈老实工资涨到六千时，陈磊立马就知道了消息。
"爸，听说您涨工资了？那月供的事情就不用我操心了吧？"陈磊在电话里笑着说。
陈老实心一软："行，爸爸全包了。"
从那以后，陈老实每月工资六千，全部寄给陈磊，一分不剩。
家里的开销全靠王秀花做临时工和陈强修鞋赚的钱维持。陈强从没抱怨过，但陈老实看得出来，小儿子心里有怨气。
有一次陈强修鞋时割破了手，血流了不少。陈老实心疼地想给他买点补品，可摸摸空荡荡的钱包，只能叹气。
"爸，我没事。"陈强看出了陈老实的尴尬，强挤出一个笑容。
那一刻，陈老实心如刀割。但他安慰自己，等陈磊在城里站稳了脚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王秀花有时也会抱怨："老陈，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强子也是你儿子啊。"
"我知道。"陈老实总是这样回答，"但磊子现在最需要帮助。等他稳定了，咱们一家人都能过好日子。"
这话他说了五年，连自己都开始怀疑了。
但每次陈磊打电话来甜甜地叫"爸爸"时，陈老实的心就软了。毕竟，这是他从小最疼爱的儿子，是他的骄傲和希望。
03
今年春节，陈磊带着女友李娜第一次回家过年。
李娜长得很漂亮，说话也甜，一口一个"叔叔阿姨"叫得陈老实和王秀花心花怒放。
"叔叔，磊哥经常说您对他特别好，每月都给他寄钱。您真是个好父亲。"李娜笑着说。
陈老实心里美滋滋的："应该的，应该的。磊子是个好孩子。"
陈强在一旁收拾碗筷，听到这话手顿了一下。
"强子也很不错。"陈老实补充了一句，但语气明显没有说陈磊时那么骄傲。
那几天，陈磊和李娜住在家里最好的房间，陈强主动搬到了客厅打地铺。
"谢谢弟弟。"陈磊拍拍陈强的肩膀，但眼中没有太多愧疚。
陈强只是点点头，什么都没说。
有天晚上，陈老实听到李娜和陈磊在房间里聊天。
"磊哥，你爸对你真好。每月六千全给你，自己都不留。"李娜的声音很羡慕。
"那当然，我是家里的希望嘛。从小他就最疼我。"陈磊的语气理所当然。
"那你弟弟呢？"
"他啊，就是个修鞋的，没什么出息。我爸也知道，所以把资源都投在我身上。这很正常啊。"
陈老实听到这话，心里五味杂陈。他确实偏心，但听儿子这样说出来，还是觉得不舒服。
第二天，陈老实特意给陈强买了双新鞋。
"爸，我的鞋还能穿。"陈强有些不好意思。
"穿新鞋过年，图个好彩头。"陈老实勉强笑着。
陈强接过鞋子，眼眶红了："谢谢爸。"
那一刻，陈老实忽然意识到，自己有多久没有好好关心小儿子了。
但这种愧疚感很快就被陈磊的话语冲淡了。
"爸，我和小娜准备今年结婚。到时候您一定要来省城参加我们的婚礼。"陈磊拉着李娜的手宣布。
"太好了！"陈老实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王秀花也很激动："磊子要结婚了，我们要准备彩礼钱。"
"不用不用。"李娜摆摆手，"我们年轻人不兴这个。只要叔叔阿姨身体健康就是最好的礼物。"
陈老实更加喜欢这个准儿媳妇了。
陈强在一旁默默听着，脸上努力挤出笑容为哥哥高兴。
那个春节，陈老实过得特别开心。大儿子有了女朋友，马上要结婚了，这让他觉得自己这些年的付出都值得。
陈磊走的时候，陈老实偷偷多给了他两千块。
"爸，您真好。"陈磊紧紧抱住陈老实。
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陈老实心里充满了父爱的满足感。
04
最近几个月，陈老实明显感觉家里的经济越来越紧张。
王秀花的临时工作不稳定，有时一个月只能赚一千多。陈强修鞋的收入也在下滑，现在网购发达，很多人坏了鞋子直接买新的，不愿意修。
但陈老实每月六千还是照常寄给陈磊，一分不减。
上个月，王秀花生病了，需要买药。陈老实摸遍了所有口袋，只找到八十三块钱。
"老陈，要不跟磊子说一声，这个月少给他一点？"王秀花躺在床上虚弱地建议。
"不行。"陈老实想都不想就拒绝了，"磊子在城里不容易，房贷压力大。我们苦一点没关系。"
最后还是陈强主动拿出钱给妈妈买药。
"强子，你自己也要存点钱，将来娶媳妇用。"王秀花心疼地说。
陈强苦笑："妈，我这样的条件，谁会看上我？"
陈老实听了心里一阵刺痛。确实，陈强今年二十六了，还是单身。村里同龄的年轻人要么结婚了，要么在外打工赚大钱。像陈强这样在家修鞋的，确实不好找对象。
"强子别着急，你的好姑娘总会遇到的。"陈老实安慰道。
"爸，您别担心我。您和妈妈身体健康就行。"陈强笑着说，但眼中的落寞瞒不过人。
这时陈磊打来电话，说李娜生日想买个项链作礼物，但钱不够。
"爸，您能再给我转两千吗？小娜跟我这么久了，我不能让她失望。"
陈老实看看妻子，再看看儿子，咬咬牙答应了。
"老陈，这钱从哪来？"王秀花担心地问。
"我想想办法。"陈老实皱着眉头。
最后他找邻居借了两千块，才解决了这个问题。
借钱的时候，邻居老张问他："老陈，你每月工资不是六千吗？怎么还要借钱？"
陈老实说不出口自己把工资全给了大儿子，只能含糊其辞："家里开销大。"
老张摇摇头："你啊，太实在了。现在这年头，不能太善良。"
陈老实听了，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回到家，陈强正在给王秀花按摩腰部。母子俩聊得很温馨。
看到这一幕，陈老实忽然想起小时候，陈强总是很贴心，会给父母倒水，会主动做家务。而陈磊虽然聪明，但从小就比较自我，很少主动关心别人。
"爸，您回来了。"陈强站起来让座。
"你继续给你妈按摩，我坐这边就行。"陈老实摆摆手。
看着懂事的小儿子，陈老实心里涌起一阵暖流，同时也有深深的愧疚。
这些年来，他把所有的资源和关爱都给了陈磊，陈强却从没抱怨过，反而更加孝顺懂事。
但每当陈磊打电话来叫"爸爸"时，陈老实还是会心软。毕竟，这是他从小到大最疼爱的儿子，是他的骄傲和希望。
这种矛盾的心情，让陈老实夜不能寐。
05
这个月的15号，陈老实照常给陈磊转账六千元。
转完账后，他盯着余额发愁。家里米缸空了，王秀花的药快吃完了，陈强的修鞋工具也该更新了。但账户里只剩下6.8元。
下午，陈磊突然来电话，声音特别兴奋。
"爸，我有个好消息告诉您！"
"什么好消息？"陈老实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我升职了！现在是销售主管，月薪涨到八千了！"
"太好了！磊子真有出息！"陈老实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而且，我和小娜商量好了，下个月就订婚。"陈磊继续说。
陈老实更加激动："订婚？太好了！爸爸真为你高兴！"
"爸，我们想这周末回家一趟，有些事情想和您商量。"
"好好，你们什么时候到？我让你妈准备好吃的。"
"大概周六下午。"
挂了电话，陈老实兴冲冲地告诉王秀花这个消息。
"磊子升职了，还要订婚了！咱们儿子真争气！"
王秀花也很高兴："那得好好准备准备，买点好菜。"
"对对，还要买酒，庆祝庆祝。"陈老实拍拍胸脯，"钱的事你别管，我来想办法。"
陈强听了也替哥哥高兴："哥哥一直很努力，升职是应该的。"
周六下午，陈老实和王秀花早早地站在门口等着。
"来了来了！"王秀花指着远处走来的两个身影。
陈磊和李娜手牵手走过来，两人都穿着很时髦的衣服。李娜挎着个名牌包，陈磊戴着金表。
"爸！妈！"陈磊老远就喊着。
"磊子！小娜！"陈老实激动地迎上去。
一家人高高兴兴地进了屋。
"叔叔阿姨，我们带了点礼品。"李娜拿出一些包装精美的东西。
"小娜真有心，花钱了。"王秀花开心地接过来。
陈强也从里屋出来打招呼："哥，嫂子。"
"强子！"陈磊拍拍弟弟的肩膀，"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哥你升职了，真厉害。"陈强笑着说。
一家人坐下聊天，气氛很温馨。陈磊讲着城里的见闻，李娜夸着家里的饭菜香，王秀花忙前忙后，陈老实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对了爸，我这次回来，确实有件事想和您商量。"陈磊忽然收起了笑容，表情变得认真起来。
陈老实也正经起来："什么事？你说。"
陈磊拉着李娜的手，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李娜点点头，给了陈磊一个鼓励的笑容。
陈磊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陈老实。
陈老实感觉到气氛有些紧张，心跳莫名加快了。
陈磊张开了嘴...
06
"爸，帮我们首付辆车吧！"
陈磊的话如晴天霹雳，陈老实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愣在那里。
车？首付？
陈老实嘴巴张了张，半天说不出话来。
"磊子，你说什么？"王秀花也傻眼了。
李娜在旁边笑着解释："叔叔阿姨，是这样的。磊哥现在升职了，工作需要经常外出跑客户，没有车真的很不方便。我们看中了一辆十万的车，首付需要三万。"
"三万？"陈老实声音都颤抖了。
"对啊爸，就三万。"陈磊理所当然地说，"您这些年帮我这么多，我心里都记着呢。等我买了车，工作更顺利，赚更多钱，到时候一定好好孝敬您和妈。"
陈老实看着眼前的大儿子，感觉有些陌生。
"磊子，爸爸每月工资六千，全给你了。家里真的没有存款了。"陈老实苦笑着说。
"爸，您别逗了。"陈磊不以为然，"您工作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有存款？再说了，您可以找亲戚朋友借啊。"
"借？"陈老实心里一阵寒意。
"是啊，叔叔。"李娜也劝道，"您的面子这么好，借三万应该不难。我们会还的，您放心。"
陈强在一旁听得直皱眉："哥，爸每月把工资全给你了，家里真的很困难。"
"强子，这事轮不到你说话。"陈磊瞥了弟弟一眼，语气不善。
"磊子！"王秀花忍不住了，"你怎么能这样跟弟弟说话？"
"妈，我说错了吗？"陈磊理直气壮，"我是家里最有出息的人，爸妈帮我是应该的。强子就是个修鞋的，懂什么？"
这话如刀子一样扎在陈老实心里。他忽然清醒地意识到，这些年自己的偏心和溺爱，把陈磊养成了什么样子。
陈强脸色苍白，但还是平静地说："哥，我不懂大道理，但我知道感恩。"
"你什么意思？"陈磊脸色一变。
"这些年爸妈为了供你，自己省吃俭用。妈妈生病都舍不得买药，爸爸连件新衣服都没添过。你不但不知足，还要求更多。"陈强的声音越来越大。
"够了！"陈磊怒了，"我在城里打拼容易吗？房贷压力这么大，你们帮我怎么了？等我发达了，自然会报答你们！"
"什么时候发达？"陈强红着眼睛，"五年前你说买房是为了站稳脚跟，现在又要买车。你到底什么时候能独立？"
"我..."陈磊一时语塞。
李娜看气氛不对，赶紧打圆场："算了算了，大家别吵了。车的事可以再商量。"
但陈老实心里的火已经燃起来了。这么多年的委屈、愧疚、失望，一股脑涌了上来。
07
"磊子。"陈老实缓缓站起身，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爸爸问你，这些年我每月给你六千，你存下了多少？"
陈磊心虚地低下头："爸，城里消费高..."
"回答我！存了多少？"陈老实第一次对陈磊大声说话。
"没...没存多少。"陈磊嗫嚅道。
"那你升职加薪的钱呢？"
"我想着先享受一下生活..."陈磊声音越来越小。
陈老实看看陈磊身上的名牌衣服，再看看李娜的名牌包，心如刀绞。
"你们穿金戴银，我和你妈连病都看不起。你觉得这样对吗？"
"爸，我..."陈磊想解释，但看到父亲失望的眼神，话说不出口。
王秀花也忍不住了："磊子，你太过分了。你弟弟为了这个家，把自己的积蓄都拿出来了。你呢？只知道要，要，要！"
"妈，您怎么也这样说我？"陈磊委屈地说。
"因为妈妈看清了你！"王秀花眼含热泪，"你从小就自私，我们以为你长大会改，没想到越来越过分！"
李娜见势不妙，拉了拉陈磊的袖子："磊哥，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对，回去吧。"陈磊赌气地站起来，"既然你们都觉得我不好，那我走就是了！"
"磊子！"陈老实喊住了他，"爸爸最后问你一句话。如果有一天爸妈老了，病了，需要人照顾，你会回来吗？"
陈磊停住脚步，沉默了很久。
"我...我会的。"他说，但声音没有任何说服力。
陈老实苦笑："你连自己都不相信。"
"爸，您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是，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给你寄钱了。"陈老实的话字字清晰，"你已经三十岁了，该学会独立了。"
"什么？"陈磊不敢置信，"爸，您不能这样！我的房贷怎么办？"
"那是你的事。"陈老实态度坚决，"你不是升职了吗？八千的工资，应该够还房贷的。"
"可是..."
"没有可是。"陈老实打断他，"这些年我对不起强子，对不起你妈，也对不起你。我用错误的方式爱你，把你养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现在醒悟还不晚。"
陈磊脸色煞白："爸，您真的要断绝我们父子关系吗？"
"我没有断绝关系，我是在救你。"陈老实眼中含泪，"磊子，你是我的儿子，我永远爱你。但爱不是无底线的给予，而是让你学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李娜拉着陈磊就要走："磊哥，我们走吧。"
"等等。"陈强忽然开口，"哥，你要走可以，但请向爸妈道个歉。"
"凭什么？"陈磊怒视着弟弟。
"凭你伤了他们的心。"陈强平静地说，"这些年他们为你付出了什么，你心里清楚。一句谢谢都没有，反而理所当然地要更多。你不觉得过分吗？"
陈磊看看父母，再看看弟弟，心里五味杂陈。
08
沉默了很久，陈磊终于开口了。
"对不起。"他声音很轻，但每个人都听到了。
陈老实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磊子..."王秀花心软了，想上前抱抱大儿子。
但陈磊后退了一步："妈，您别这样。我知道自己错了。"
他看向陈老实："爸，这些年您说得对，我太自私了。我只想着自己的困难，从没考虑过您和妈的感受。"
"磊子..."
"爸，您的决定是对的。"陈磊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应该学会独立了。房贷我自己想办法，车的事也不提了。"
李娜在旁边拉他的袖子，但陈磊没有理会。
"强子。"陈磊转向弟弟，眼中有了真诚，"对不起，我说话太过分了。你比我懂事，比我孝顺。我这个哥哥，真的不称职。"
陈强眼眶红了："哥，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爸、妈。"陈磊郑重地说，"给我一些时间，让我证明自己。等我真正独立了，能承担起责任了，我再回来看您们。"
说完，他拉着李娜向门外走去。
"磊子！"陈老实追了出来，"路上小心。"
陈磊回头，给了父亲一个复杂的笑容："爸，谢谢您。"
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陈老实心情五味杂陈。
回到屋里，一家人都沉默了。
"爸，您做得对。"陈强主动打破沉默，"哥哥需要成长，您的选择是对他好。"
王秀花擦着眼泪："希望磊子能明白咱们的苦心。"
"会的。"陈老实坚定地说，"他是我的儿子，我相信他。"
第二天是周日，陈老实破天荒地没有工作，而是陪王秀花去了趟医院，检查了身体。
"老陈，好久没这样轻松过了。"王秀花挽着丈夫的胳膊说。
"是啊。"陈老实看着账户里的余额，心里踏实了很多，"以后咱们要好好照顾自己，也要对强子好一点。"
陈强听了，憨厚地笑了："爸妈，我不需要特别照顾，一家人平平安安就好。"
晚上，陈磊发来一条短信："爸，我找了兼职工作，房贷能自己解决了。您和妈要保重身体。"
陈老实看着短信，欣慰地笑了。
他终于明白，真正的父爱不是无条件的给予，而是教会孩子如何成为一个负责任的人。
两个月后，陈磊又发来消息，说自己通过努力业绩提升了，收入增加了不少。而且和李娜的关系也更稳定了，因为李娜看到了他的责任心和上进心。
"爸，谢谢您让我学会了独立。我现在才明白，您是真正爱我的。"
陈老实把短信给王秀花和陈强看，一家人都笑了。
"哥哥一定会变得更好的。"陈强说。
是的，陈老实相信，经过这次教训，陈磊会真正长大，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而他自己，也终于学会了什么是真正的父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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