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荥阳很多楼宇的灯光，悄无声息地暗了下来。不是一夜之间的熄灭，而是慢慢地、分批地、不再亮起。等到真正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很难说清具体是从哪一年、哪一个季节开始的，只留下了一种突兀又迟来的失落感。
直到前段时间，我翻到了2019年夏天的一组航拍照片，才突然将这些零散的感受串联起来。也正是在那一刻，我意识到，2019年或许真的像一道分水岭——不仅是很多普通人的分水岭，也是许多县城、许多城市的分水岭。只是当时我们都身在局中，被惯性裹挟着向前走，没有察觉到拐点已经出现。
那时候的夜晚，是亮的。
远处的金石国际还未建成，豪布斯卡的楼宇夜景在周围建筑群中格外醒目。整栋楼体被五颜六色的灯光包裹着，灯带循环流动，在夜色中显得张扬而自信。临近的居然之家同样被灯光覆盖，亮度不输商业综合体，海龙商业街的灯火也隐约可见，像一条尚未退潮的繁华河流。
文博公园左侧的住建局——人们口中的“小发改委”——整栋大楼灯光通明。近处的意墅蓝山、教育局、法院、自然资源和规划局，也都亮着灯，层次分明。广播电视塔的塔身在夜色中依稀可辨，像是城市的一个坐标。
从飞龙路与康泰路交叉口向南望去，整条道路仿佛被灯光铺开。德润华庭的商铺几乎全部开灯，远处的大溪地楼盘在夜晚显得格外耀眼，一片连绵的光点勾勒出城市的轮廓。
沿着郑上路行走，三公像的亮化工程在夜晚被点亮，刘禹锡牌坊的灯光沿着弯曲的轮廓延伸，植物园门口的灯带也整齐地亮着。夜色尚未完全降临时，顺着郑上路的灯光望去，道路仿佛一直向郑州方向延伸，充满了期待。
那时，吾悦广场还未动工，万业国际尚未封顶，数字产业园也还没有任何迹象。檀岭农庄的小院灯光依旧温暖，林语美墅的楼宇和商铺毫不逊色。远处的大水池尚未开挖，向东北方向望去，甚至还能看到高新区的建筑群轮廓。
一切都像是刚刚开始。
而当这些画面与当下重叠时，才会产生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短短几年，却仿佛经历了一整个周期。也许是向上的那段时间走得太快了，让人来不及记住；而向下的过程却被无限拉长，每一天都显得格外漫长。
回头再看，那些曾经亮起的灯，不只是照明，更像是一种时代情绪的投射。它们亮过，也暗过，而我们，恰好站在中间，亲历其间，却直到多年后，才慢慢读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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