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陈工，求求你，就通融一次......"林主管站在我办公桌前，声音发颤。
这是她这个月第九次来我这里。
我看着她疲惫的脸，想起三个月前她签下我停职通知时的冷漠表情。
"林主管，还记得您当时怎么说的吗？"我翻开桌上的制度手册。
"制度面前，人人平等。"
她脸色煞白："可你当时救下了八个亿的项目......"
我打断她："所以您停了我三个月的职。现在轮到我按制度办事了。"
她的项目卡在我手里已经十七天，每晚上十一点我都能收到她的消息。
办公室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听见她急促的呼吸声。
01
办公室的灯光在深夜显得格外刺眼。
我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表格。这已经是连续加班的第五天，新一季度的供应商合同审核工作量巨大，但作为技术部的核心骨干，我必须在周末前完成所有审核。
八年的从业经验让我养成了细致的习惯。每一个数字，每一项条款，我都要反复确认三遍。同事们都说我太较真，但正是这份较真，让我从未在工作中出过差错。
"陈工还没走？"保安老李推开门探头进来。
"还有最后几份合同，马上就好。"我头也不抬地回答。
老李摇摇头走了。整栋办公楼里，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走廊里的灯一盏盏熄灭，只有我这间办公室还亮着。
我继续滚动鼠标，逐行核对着供应商的报价明细。突然，一串数字让我停下了动作。
这是一家名为"泰格科技"的供应商，他们的报价比市场价格低了将近百分之三十。
起初我以为是对方给出了优惠价格，但仔细一看，这个价格已经低于成本线了。做了八年采购审核，我对市场价格非常敏感。这个报价，明显有问题。
我立刻调出这家公司过往的合作记录。数据显示，泰格科技在过去两年里与我们公司合作过三次，每次的报价都在合理范围内，利润率维持在百分之十五到二十之间。为什么这次会突然压低价格？
疑惑驱使我继续深挖。我打开财务系统，调出了这份合同的详细预算表。当看到总金额时，我的心脏猛地一跳——八亿四千万。
这是公司今年最大的一个项目，涉及到整个生产线的设备更新。董事会为此开了三次会议，公司上下都在关注。如果供应商的报价有问题，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逐项核对成本构成。原材料成本、人工成本、运输成本、安装调试成本、售后服务成本......每一个环节我都仔细计算，对照市场价格进行核验。
半小时后，我在笔记本上写下了最后的计算结果，然后盯着那个数字发呆。
按照泰格科技给出的报价，他们在这个项目上至少要亏损两个亿。
没有哪家公司会做亏本的买卖，尤其是亏两个亿的买卖。
除非，这份报价本身就是一个陷阱。
我的手心开始出汗。我又仔细核对了一遍，结果依然一样。这不是计算错误，而是报价有问题。
我迅速拿起电话拨通了财务部老张的号码。老张是公司的老员工，在财务部工作了十五年，对各种财务猫腻了如指掌。
"喂？小陈？这么晚了还打电话......"老张的声音带着睡意。
"张哥，对不起打扰你休息，但有个紧急情况。"我压低声音，"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泰格科技这份合同的数据？我把文件发到你邮箱。"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老张在找电脑。
"行，你发过来，我看看。"
我立刻把合同扫描件和我的核算表发了过去。五分钟后，老张回电话了。
"小陈，你看看第三项和第七项的费用。"他的声音变得严肃。
我快速切换到相应的页面。第三项是设备采购费，第七项是安装调试费。这两项加起来占了总预算的百分之六十，是整个项目的核心部分。
"怎么了？"
"你把这两项的单价乘以数量，再看看合计金额。"
我按照他说的计算了一遍，然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单价乘以数量得出的结果是三亿两千万，但合同上写的合计金额是五亿一千万。
差了将近两个亿。
"这不是报价低的问题，"老张的声音透着凝重，"这是在虚报成本。他们故意把单价压低，吸引我们签约，然后在合计金额上做手脚。如果按这份合同执行，我们表面上看是用了八亿四千万，但实际支付可能要到十二亿甚至更多。"
"可是合同上的总金额是固定的啊，写的就是八亿四千万。"
"你再看看付款条款，仔细看。"
我翻到付款条款那一页，从第一条开始逐字逐句地读。前四条都是常规内容，但读到第五条时，我的手开始发抖。
"根据实际施工情况和市场价格波动，双方可协商调整最终结算金额，调整幅度不超过合同总额的百分之五十。"
我又读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看到了吧？"老张叹了口气，"这个条款给了他们巨大的操作空间。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说原材料涨价、人工成本上升、施工难度增加，就能把价格提上去。百分之五十是什么概念？就是可以从八亿四千万提到十二亿六千万。到那时候，设备都装了一半，生产线停工等着，我们骑虎难下，只能认了。"
我感觉后背发凉，冷汗都出来了。
"张哥，如果真按这个合同走，公司要损失多少？"
"保守估计七到八个亿，如果对方胃口大一点，损失可能超过十个亿。"老张的声音很沉重，"小陈，这个合同绝对不能签。"
我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十一点二十分。合同原定在周一上午的董事会上签署，现在距离签约只剩下不到三十六个小时。
"我得马上报告林主管。"我说。
"对，这种事必须立刻处理，一分钟都不能耽误。你快联系林主管吧，让她明天一早就叫停这个项目。"
挂断电话后，我立即拨通了林晓雯主管的手机。
嘟——嘟——嘟——
无人接听。
我心里一紧，又打了一遍，还是无人接听。
我转而发微信："林主管，有紧急情况，泰格科技的合同存在重大问题，请速回电话。"
消息发出去，显示"已送达"。我盯着屏幕，等待回复。
几秒钟后，对话框下方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我松了一口气，她看到消息了。
但那行字出现了几秒后就消失了，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我又等了五分钟，依然没有回复。
我开始感到不安。林主管虽然平时对下属要求严格，管理风格强硬，但在工作上从来都是认真负责的。我跟她共事三年，她从来没有对紧急工作消息不回复的情况。
这么重要的事情，涉及八个多亿的合同，她不可能不回复。
除非，她看到了，但故意不回。
但为什么要故意不回？
我又尝试发了几条消息，详细说明了合同的问题所在，甚至把我和老张的核算结果都截图发了过去。
但都石沉大海，连"已读"都没有显示。
凌晨一点，我再次拨打她的电话，这次直接提示关机。
我坐在椅子上，脑子里飞速运转。合同必须在周一签约前拦下来，但我联系不上直属主管，该怎么办？
如果等到周一林主管上班，可能已经来不及了。董事会在上午九点召开，签约仪式在十点。按照流程，签约前还要做最后的确认，如果那时候才提出问题，可能会被认为是故意捣乱，影响更大。
但如果越过林主管直接向上汇报，那就是严重的越级行为。
我打开抽屉，拿出那本厚厚的员工手册，翻到第三十二页。这一页我很熟悉，入职培训时专门强调过。
"第四章第八条：员工在工作中遇到问题，应首先向直属主管汇报，由主管决定是否向上级反映。未经批准的越级汇报将被视为违反工作纪律，根据情节轻重给予警告、记过、降级、停职或解雇处分。"
我盯着这行字看了很久。
窗外的夜色浓重，远处的楼宇灯光稀疏。办公室里只有电脑风扇的嗡嗡声和我自己的呼吸声。
我想起入职第一天，老员工的告诫："在这里工作，规矩比什么都重要。不管你能力多强，业绩多好，只要违反了规矩，就会被处理。记住，宁可错事，不可错规矩。"
但如果遵守规矩，公司就要损失八个亿。
如果不遵守规矩，我可能会丢掉工作。
八个亿和我的工作，哪个更重要？
我拿起手机，给妻子打了个电话。
"老公，怎么还不回来？都凌晨了。"她的声音带着困意和担忧。
"可能要通宵了，发现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这么严重？明天不能处理吗？"
"一个很大的合同漏洞，如果不及时处理，公司会损失很多钱。"我揉了揉太阳穴，"可能是八个亿，甚至更多。"
"那你赶紧报告给领导啊，这么大的事不能耽误。"
"我联系不上主管。"我说出了自己的困境，"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不回，现在连手机都关机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我能听到她翻身下床的声音。
"那你打算怎么办？"她问。
"我也不知道。"我看着电脑屏幕上触目惊心的数据，"如果越级汇报，我会被处分。但如果不报告，公司要损失八个亿。"
"老公，"妻子的声音变得认真，"你记得你为什么选择这份工作吗？"
"因为......"
"因为你说，你想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想靠自己的专业能力为公司创造价值。"她说，"这八年来，你每天加班到很晚，周末也经常加班，不就是为了把工作做好吗？"
我没有说话。
"现在，你发现了这么大的问题，如果装作没看见，你良心能安吗？"她继续说，"至于怎么处理，你自己决定吧。我只想告诉你，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就算丢了工作，我们还年轻，可以重新开始。但如果因为怕丢工作而让公司损失八个亿，你会后悔一辈子。"
挂断电话后，我又看了一遍那些数据。
八亿多的损失，这不是一个小数目。
公司有三千多名员工，多少家庭的生计系在这里。如果真的损失了这么多钱，可能会导致大规模裁员，甚至影响公司的生存。
而我，现在有能力阻止这一切。
凌晨两点，我做出了决定。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公司跳进这个陷阱。哪怕要承担违反规定的后果，我也要把这件事报告上去。
我开始整理所有的证据材料，把每一个疑点、每一处数据错误都标注清楚，制作了一份完整的风险评估报告。我调出了泰格科技过往三次合作的所有数据，对比分析了他们的报价规律，计算了他们的真实成本和利润空间。
周六一整天，我都在完善这份报告。
我查阅了泰格科技的工商信息，发现这家公司成立才五年，注册资本只有三千万。一个注册资本三千万的公司，要承接八亿多的项目，本身就不合理。
我又查询了他们的诉讼记录，发现过去三年里，他们涉及了七起合同纠纷，都是因为工程延期、质量问题或者价格争议。有两起还在审理中，涉及金额都在千万以上。
我还找到了他们在其他地区做过的类似项目。其中一个项目，原本合同金额三亿，最后结算时变成了五亿两千万，增加了百分之七十三。理由是原材料涨价和施工难度增加，而合同条款里恰好有"可根据实际情况调整"的表述。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同一个结论：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泰格科技通过虚低报价赢得项目，然后利用合同漏洞在执行过程中不断加价，最终获取远超合理水平的利润。
周日晚上，我再次尝试联系林主管，依然无果。
她的社交媒体显示她在线，我甚至看到她发了一条关于周末聚餐的动态，配图是一桌精致的菜肴和几个人举杯的照片。
她明明在线，为什么不回复我的消息？
这不正常。非常不正常。
一个负责任的主管，不可能对下属的紧急工作汇报视而不见，尤其是涉及八亿多的重大项目。
除非，她有不想回复的理由。
但我想不出是什么理由。
也许她周末出去玩，不想被工作打扰？但她以前从来不是这样的人，她对工作的态度甚至可以说是苛刻。
也许她觉得我小题大做，不值得重视？但八亿多的项目，怎么可能是小题大做？
我想不通，但时间不等人。
周一早上六点半，我就到了公司。
董事会在九点召开，我必须赶在那之前见到能够做决定的人。
天还没完全亮，停车场里只有寥寥几辆车。我站在办公楼下，手里拿着那份厚厚的报告，心里忐忑不安。
一旦这样做了，就没有回头路了。
02
凌晨的空气带着湿气，我在办公楼下等了半个小时。
七点零五分，一辆黑色轿车驶进了停车场。那是总经理李总的专车。
我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
"陈工？"李总下车时看到我有些意外，"这么早就来了？"
"李总，有紧急情况需要向您汇报。"我快步走上前，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
"什么事？"他看了一眼我手里的文件夹，皱起了眉头。
"关于今天要签约的泰格科技项目，合同存在严重问题。"我把准备好的报告递给他，"这是详细的风险分析，如果按这份合同执行，公司至少要损失八个亿。"
李总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他接过报告，边走边看，我跟在他身后，一路从停车场到电梯，再到他的办公室。
整个过程中，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专注地翻阅着报告。
进入办公室后，他把报告放在桌上，从头到尾仔细地看了一遍。办公室里安静得能听到纸张翻动的声音。
五分钟后，他抬起头，眼神锐利地看着我："这些数据，你都核实过了？"
"全部核实过，这是我和财务部张主管共同确认的结果。"我说，"报告后面附有详细的计算过程和对比数据。"
"你的直属主管知道这件事吗？"
这是我最担心的问题。我顿了顿，如实回答："我联系不上林主管。从周五晚上到现在，她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微信也不回复。"
"打不通？"李总皱起眉头，拿起座机，"她周末休假了吗？"
"我不确定。但我看她的社交媒体，她在线，也发了动态，就是不回复工作消息。"
李总沉默了几秒，拨通了林晓雯的电话。
还是无人接听。
他又打了一遍，依然如此。
"情况确实紧急。"李总放下话筒，神情凝重，"这个项目必须叫停。陈工，你等一下，我马上召集相关人员开会。"
他立即拿起电话，通知了财务总监、法务部经理、采购部经理和几位副总。
"紧急会议，半小时后大会议室，所有人必须到。"
八点十五分，会议室里坐满了人。
李总把我的报告投影在屏幕上，让我详细讲解发现的问题。
我把整个分析过程讲了一遍，从最初发现单价异常，到核对总金额，再到发现付款条款的陷阱，每一个细节都没有遗漏。
财务总监听完后脸色大变。他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员工，在公司工作了二十年，见多识广。
"这是典型的合同诈骗手法。"他说，"我们必须立即叫停，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法务部经理也点头："这个条款确实有问题。百分之五十的调整幅度太大了，根本没有上限。如果对方恶意利用，我们很难通过法律途径维权。"
采购部经理脸色难看："这个项目是我们部门负责的，但具体对接人是技术部的林主管。我们当时也觉得报价偏低，但林主管说这是她亲自谈下来的优惠价格，让我们不要多问。"
李总敲了敲桌子："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叫停项目，重新评估。"
"董事会那边怎么办？"一位副总问，"签约仪式都准备好了，几位董事已经在路上了。"
"我去说明情况。"李总果断地说，"签约延期，项目重新招标。同时，法务部立即调查泰格科技的背景，看看还有没有其他问题。财务部重新核算成本，给出合理的预算范围。"
"那林主管......"采购部经理欲言又止。
"先联系她，让她立刻回公司。"李总说，"如果联系不上，就按应急预案处理。"
会议结束时已经八点五十分。
李总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陈工，你今天救了公司。做得很好。"
"这是我应该做的。"我说，但心里依然忐忑。
"我知道你违反了汇报制度。"李总看着我，"但在这种紧急情况下，你的选择是对的。公司不会亏待有担当的员工。"
我点点头，但心里清楚，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回到办公室，试图继续工作，但脑子里一片混乱。同事们陆续到了，都在议论今天的董事会延期的事情。
"听说出了大问题。"
"什么问题？"
"不知道，但李总脸色很难看。"
九点半，我正在整理材料，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林晓雯主管站在门口，脸色铁青。
她穿着一身职业套装，化着精致的妆容，但眼神里透着怒火。
"陈工，出来一下。"她的声音冰冷，不容拒绝。
我跟着她走进小会议室，她关上门，转身盯着我。
"你去找李总了？"她劈头就问。
"林主管，我......"
"我问你，你是不是去找李总了？"她打断我的话，声音提高了，"你是不是越级汇报了？"
我深吸一口气："是的。"
"好，很好。"她冷笑，"陈工，你在公司工作多少年了？"
"八年。"
"八年了，连最基本的汇报制度都不懂吗？"她的眼神像刀子一样，"还是说，你觉得自己能力强，可以不遵守规定了？"
"林主管，合同有严重问题，我联系不上您，事态紧急，所以......"
"所以你就越级汇报了？"她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会给我带来什么影响？会给部门带来什么影响？"
我愣住了。
我以为她会关心合同的问题，会问我发现了什么，会感谢我及时发现漏洞。
但她关心的，竟然是我越级汇报给她带来的影响。
"林主管，那份合同如果签了，公司要损失八个亿......"我试图让她理解事情的严重性。
"那也不是你越级的理由！"她打断我，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制度就是制度，你以为你救了公司，就可以不遵守规定了吗？"
"可是......"
"没有可是！"她盯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陈工，你知道吗？我昨天不是联系不上，我只是在休假。周末是我的私人时间，我有权不回复工作消息。"
"但这是紧急情况......"
"什么是紧急情况，应该由我来判断，不是你。"她冷冷地说，"你作为下属，遇到问题首先应该想办法联系我，而不是直接跳过我去找李总。你这样做，是对我的不尊重，也是对制度的践踏。"
我看着她，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不是不知道事情紧急，她只是不想承认自己的失职。
"林主管，您周末为什么不回复我的消息？"我忍不住问，"您明明在线，也看到了我的消息，为什么......"
"我不需要向你解释。"她打断我，站起身，"等着人事部的通知吧。"
她转身离开了会议室，留下我一个人站在那里。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我救了公司八个亿，却要因为越级汇报被处分？
这合理吗？
下午，公司内部开始传消息。
泰格科技被查出涉嫌数据造假和串标，已被列入黑名单。他们之前在其他公司做过类似的事情，都是用虚低报价赢得项目，然后在执行过程中不断加价，最终获取暴利。
项目重新招标后，成本节省了八亿两千万。
李总在内部会议上公开表扬了我，说我的细心和责任心为公司挽回了巨大损失。
同事们纷纷向我祝贺。
"小陈真厉害，一个人救了公司八个亿！"
"这得奖励多少啊？年终奖肯定翻倍吧？"
"陈工以后前途无量啊！"
"听说李总都亲自表扬你了。"
我笑着应付，但心里明白，事情没那么简单。
林主管的表情，我忘不了。那不是高兴，不是感激，而是愤怒和...一丝恐慌？
03
果然，周二下午，林主管突然叫我去她办公室。
她坐在办公桌后，面无表情。桌上放着一份文件，用红色文件夹装着。
"坐。"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我坐下，心里已经有了预感。
她打开文件夹，拿出一份打印好的通知，递给我。
我接过来，封面上写着《员工违规处理通知书》。
"这是......"我抬起头。
"你违反了公司汇报制度，未经直属主管同意越级汇报。"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没有一丝波澜，"按照规定，需要给予纪律处分。"
我翻开通知书，逐字逐句地读。
"鉴于员工陈某某在工作中未经直属主管批准，擅自越级向公司高层领导汇报工作，违反了《员工手册》第四章第八条关于汇报制度的规定，给予以下处罚：停职三个月，停职期间只发基本工资，扣除本季度全部绩效奖金。"
我盯着那几行字，感觉有些不真实。
"林主管，这...合理吗？"我努力控制着情绪，"我救了公司八个亿，却要被停职？"
"这是两码事。"她合上文件夹，看着我，"你救了公司，那是你的工作职责，是你应该做的。但你违反了制度，就要承担后果。"
"可当时情况紧急，我联系不上您......"
"那也不是你越级的理由。"她重复着昨天说过的话，"你应该想办法继续联系我，或者等我回复，而不是直接跳过我去找李总。"
"如果等您回复，可能就来不及了。董事会九点开会，签约十点进行......"
"那是你的推测。"她打断我，"也许我会在九点前回复你，也许我会在看到消息后立即处理。但你没有给我这个机会，你直接选择了越级。"
"可您周末明明在线......"
"我的私人时间，我有权安排。"她的眼神变冷，"陈工，我不想再跟你争论这个问题。制度就是制度，不能因为结果好就不处罚。今天你可以因为救了项目越级，明天别人是不是也可以找各种理由越级？那公司还要不要管理了？"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我。
"公司是个组织，组织就要有规矩。如果每个人都可以凭自己的判断绕过上级，那整个管理体系就乱了。"她说，"陈工，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方法是错的。这次必须处罚你，不是因为我记恨你，而是为了维护制度的严肃性。"
她转过身，看着我："制度面前，人人平等。"
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拿着那份通知书，突然觉得很可笑。
人人平等？
真的平等吗？
"林主管，那您呢？"我忍不住问，"您周末为什么不回复紧急消息？作为主管，这不算失职吗？"
她的脸色变了，眼神变得危险："陈工，注意你的态度。我没有义务向你解释我的行为。"
"我只是想知道，制度是不是真的人人平等。"
"够了！"她提高了声音，"去人事部报到吧，这是公司的决定，不是我个人的意见。"
我站起身，拿着那份通知书，走向门口。
走到门口时，我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坐回办公桌后，表情恢复了平静，但我注意到，她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走出她的办公室，我感到一阵疲惫。
走廊上，同事们看到我，表情都有些尴尬。显然，消息已经传开了。
"小陈，怎么会这样......"老王走过来，压低声音说，"你救了公司，反而被处罚？这也太不公平了。"
"制度就是这样。"我苦笑。
"可这也太过分了。你要不要申诉？公司有申诉机制，你可以......"
"没用的。"我摇摇头，"规定就是规定。"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先看看吧。"
下午，我去人事部办理停职手续。
人事经理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戴着眼镜，看起来很严肃。他看到我进来，脸上闪过一丝不忍。
"陈工，请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我坐下，把通知书递给他。
他接过来看了一眼，叹了口气："陈工，我们也没办法，确实违反了流程。"
"我明白。"
"其实......"他犹豫了一下，"你真的可以申诉。公司有申诉机制，你可以向更高层反映情况，说明当时的紧急情况，也许可以减轻处罚。"
"不用了。"我说，"我接受处罚。"
"为什么？"他有些意外，"你明明救了公司，为什么要接受这种不公平的处罚？"
"因为......"我顿了顿，"我确实违反了规定。既然规定是这样写的，那我就应该承担后果。"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你是个有原则的人。"
"也许吧。"
他开始办理手续，给我讲解停职期间的注意事项。
"停职期间，你不能进入公司办公区域，也不能参与任何工作事务。每月只发基本工资，其他福利待遇暂停。三个月后，如果没有其他问题，你可以复职。"
"好的。"
"还有，这件事会记入你的个人档案，但不会影响你以后的晋升。毕竟，你是为公司好。"
"谢谢。"
办完手续，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我回到办公室收拾东西。同事们围过来，有的安慰，有的愤愤不平。
"这不公平！小陈救了公司，反而被处分！"
"林主管也太狠了吧？难道她不知道陈工是为了公司吗？"
"听说她周末联系不上，这本身就有问题啊......"
"嘘，小声点，被她听到就麻烦了。"
我没有说话，默默地把东西装进纸箱。
工作照片、奖杯、笔记本、马克杯......八年的时光，就这样装进了一个不大的纸箱里。
临走时，我经过林晓雯的办公室。
门是半开的，我看到她坐在里面，正在打电话。
她的声音不大，但我还是听到了一些片段。
"......项目叫停了......被发现了......没办法......"
我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
也许只是普通的工作电话？
也许是我多心了？
我不确定。
但那一刻，我心里隐隐觉得，这件事可能没那么简单。
04
停职的三个月里，我有大把的时间思考。
妻子一开始很担心，毕竟收入突然减少了大半，家里的房贷车贷还要还，日子一下子紧张起来。
"要不你去找找李总，解释一下情况？"她说，"李总那么器重你，也许可以帮你说说情。"
"没用的。"我摇摇头，"处罚已经下来了，不可能撤回。而且这是制度，不是哪个人说了算的。"
"可你是救了公司啊！八个亿的损失，就因为你才避免的！"她有些激动，"这种处罚太不公平了！"
"正因为救了公司，所以才更要处罚。"我苦笑，"不然以后谁都可以用这个理由越级。林主管说得没错，制度就是制度，不能因为结果好就不处罚。"
"那林主管呢？她周末为什么联系不上？她就没有责任吗？"
我沉默了。
这三个月里，我反复想这个问题。
林主管的反应太反常了。她不像是在维护制度，更像是在......报复？
但报复什么呢？
我只是发现了合同的问题，及时向上汇报，避免了公司的损失。这有什么好报复的？
除非......
我想起她那天打电话时说的话："项目叫停了......被发现了......"
被发现了什么？
难道她和那个项目有什么关系？
我摇摇头，不敢往下想。那只是一句话的片段，也许我理解错了，也许她说的是别的事情。
但疑惑像种子一样，在我心里生根发芽。
这三个月里，我开始大量阅读。
我把公司的所有规章制度都打印出来，逐条研读。我发现，公司的制度其实很完善，每一条规定都有明确的适用范围和处罚标准。
问题不在制度本身，而在执行制度的人。
同样的制度，不同的人执行，会有完全不同的结果。
我还读了很多关于职场管理、企业治理、商业伦理的书。我想弄明白，在这个体系里，个人应该如何自处。
三个月后，我回到了公司。
人事部通知我，我被调到了审批部门，负责所有项目流程的审核审批。
"这个岗位责任重大，希望你能认真对待。"人事经理说，"公司很看重你的专业能力和工作态度，这次调动也是对你的一种肯定。"
我点点头，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审批部门是个关键岗位，所有项目都要经过这里。我手里握着关键的审批权限，但也意味着我要面对更多的人际关系和利益纠葛。
复职第一天，同事们纷纷过来打招呼。
"陈工回来了！欢迎欢迎！"
"怎么样，这三个月还好吗？"
"听说你去审批部了，以后可是掌权部门啊！"
"陈工这是升职了，祝贺祝贺！"
我笑着应付，心里却很平静。
这三个月的停职，让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我不恨林主管，也不怪公司。
我只是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个体系里，制度是唯一可以依靠的东西。
不是人情，不是关系，而是制度。
既然林主管可以用制度来处罚我，那我也可以用制度来保护自己。
中午，我去食堂吃饭，正好遇到林晓雯。
她看到我，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我也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一切仿佛回到了正常的轨道，但我们都知道，已经回不去了。
下午，我开始熟悉新的工作。
审批部的老同事刘哥很热情，给我详细讲解各种流程和注意事项。
"陈工，这个岗位最重要的就是严格按照制度办事。"刘哥说，"每个项目都有规定的审批时限，比如一般项目是十五个工作日，紧急项目是五个工作日，特殊项目可能需要更长时间。你得把这些记清楚。"
"十五个工作日？"我记下了这个数字。
"对，这是公司规定，不能随意缩短。当然，如果有特殊情况，可以申请加急，但需要提供充分理由并经过上级批准。"
"明白了。"
"还有，审批过程中要注意三个环节：技术审核、财务审核、法务审核。"刘哥继续说，"三方会签齐全，才能批准项目。缺一个都不行。"
"三方会签，十五个工作日。"我重复着这些关键词。
"对。记住，一定要严格按照流程来，不能有任何马虎。"刘哥认真地说，"这个岗位很敏感，稍有不慎就可能出问题。"
我点点头，把这些重点都记在本子上。
晚上回家后，我做了一件事。
我把公司所有的规章制度都打印出来，逐条研读。不仅是审批部门的制度，还有财务制度、采购制度、人事制度......只要和项目审批有关的，我全都仔细学习。
妻子看到我桌上厚厚的一摞文件，问："你在干什么？"
"学习制度。"我说。
"学这个干什么？你都工作八年了，还需要学这个？"
"需要。"我抬起头，眼神坚定，"既然制度这么重要，那我就要把它学透。我要做到严格按照每一条规定办事，不给任何人留下话柄。"
她看着我，似乎明白了什么："你是想......"
"我不是想报复。"我打断她，"我只是要证明一件事：如果制度真的像林主管说的那样重要，那就应该对所有人都一样。"
"可是......"
"没有可是。"我说，"她用制度处罚了我，那我就用制度来对待所有人，包括她自己。"
妻子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支持你。但你要小心，不要走极端。"
"我不会。"我说，"我只是要做到真正的公平。"
接下来的几天，我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研究制度上。
我制作了详细的流程图，标注了每一个审批环节的时限和要求。我把所有可能出现的特殊情况都列举出来，并找到了对应的处理条款。
我甚至制作了一个Excel表格，把不同类型项目的审批时限、会签要求、特殊条款都分类整理好，随时可以查阅。
刘哥看到我的表格，赞叹道："陈工，你这也太认真了。我干了五年审批，都没有做过这么详细的整理。"
"制度这么重要，当然要认真对待。"我说。
复职后的第三天，林晓雯的新项目送到了我这里。
她亲自送来的，文件夹很厚，里面装着整个项目的申报材料。
她走进我的办公室，把文件放在我桌上，语气恢复了以往的强势："陈工，这个项目比较急，你尽快审一下。"
我接过文件，翻开第一页看了看项目概况。
"林主管，这个项目需要什么时候完成？"我抬起头问。
"最好这周内。"她说，"董事会等着批复。"
"这周内？"我打开那个Excel表格，查看相关规定，"林主管，这个项目金额超过五千万，按照规定，需要十五个工作日的审批时间。"
她皱起眉头："之前都是三天就批了。"
"那是之前。"我翻开制度手册，指给她看，"您看，这里写得很清楚：五千万以上的项目，审批时限为十五个工作日，期间需要财务部、法务部、技术部三方会签。这是公司规定，我必须遵守。"
她盯着那本手册，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悦："可以申请加急吗？"
"可以，但需要提供紧急理由，并经过分管副总批准。"我平静地说，"林主管，您可以准备相关材料，我帮您申请加急审批。"
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制度手册，沉默了几秒。
"不用了，就按正常流程走吧。"她说，"十五个工作日是吧？"
"是的。"
"好，我等你的审批结果。"她拿起文件夹，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时，她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我："陈工，做人留一线。"
我抬起头，平静地看着她："林主管，我只是按规定办事。"
她的表情变了，眼神里闪过愤怒。
"制度面前，人人平等。"我补充道，"这是您教我的。"
她的脸色变得难看，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
办公室里重新安静下来。
我低头看着那份项目申请，开始仔细审阅。
这一次，我不会有任何差错。
我会严格按照每一条规定办事，不给任何人留下话柄。
因为我已经学会了，在这个体系里，制度是唯一的武器。
第十七天的下午，林主管又一次出现在我办公室。
她的眼圈发红，声音嘶哑："陈工，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没有抬头，继续审阅她的项目文件。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公司法务部的刘经理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
"陈工，这是你要的资料。"他看了一眼林主管，意味深长地说，"你的判断是对的。"
林主管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盯着那个牛皮纸袋，声音发颤："里面是什么？"
我缓缓抬起头，从牛皮纸袋里抽出一份文件。
她看清封面的那一刻，整个人僵在原地。
那份文件的封面上，清晰地印着几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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