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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曼德勒乘长途汽车到达蒲甘需要五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沿途会经过荒原、树林、溪流、村庄,虽说是即将临近中国传统的农历新年,可沿途却没有半点中国新年的味道,热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没有一丝风,车厢内外都是如此的闷热,沿途的那些景致仿佛带领我们一起走进了赤道附近的非洲大草原,一路上尘土飞扬,干燥,还有迎面袭来的热风,让我一次又一次地产生错觉,我在非洲,我在非洲。在即将到达蒲甘的时候,一座座年岁久远的佛塔一并涌入眼帘,看着那些形态各异的佛塔,路途上的疲惫感顿时烟消云散。

下车之后,好友亚荣便开始带领着我们去找理想的住处了,所谓理想就是既有特色,价钱又很适中的旅馆。说到旅馆,这一路走来我们所入住的旅馆都比较有特色,因为这是我们从国内还未出发前亚荣通过研究缅甸过往的旅行攻略所精挑细选出来的,一般而言,旅馆是一个封闭的世界,是一个和外界划清界限的地方,人人可以自由出入。客人不是随意而来的,他们自有秩序。他们的客房,无论是简朴或是豪华,就是他们的细胞。当他们关上自己的房门,留在里面,就等于从这个世界抽身出来。

我们所选择的这家旅馆也很有特色,每个房间都像是独立的小别墅,它们就像是一座座卫星城有序地排列着,而这些房间又紧紧地簇拥着位于中央位置的长方形游泳池,泳池里的水温还是比较低的,但丝毫不影响那些已经入住的客人在里面来回的游着。我的房间号是107,色调是最淡的希腊蓝。有时我在想,如果把每次在旅途中所住过的旅馆和房间号,拼在一起,就包含了一条关于我命运和我这个人的密码。可我怎么也不会找到核心的密码,因为我从没有保存过这些号码数字。

在这样一个较为贫困与落后的发展中国家游走,我很难想象,咖啡馆这样一个小资情调的代名词可以在这样一个佛教的国度里孕育与成长。蒲甘是缅甸的重要旅游目的地,是外国游客来缅甸后必到的一个地方,为了迎合欧美游客的口味,蒲甘的街道上开了很多家咖啡馆。说起咖啡馆,我不应将它视作无关紧要而一笔带过。的确,欧洲的咖啡馆在某个特定的时代可以看成是一个最重要的政治场所,一点也不为过。

现代的咖啡馆的功能则是为人们提供碰面机会,而且花钱不多便能在晚间与人交际聚会。夜晚的蒲甘没有了白天的干燥与闷热,我独自在路上慢慢地走着,在经过一间咖啡馆时,耳边传来了爵士名伶norah johons的歌声,这是我非常喜欢的一位音乐人,随着她的歌声,我走进了这家小咖啡馆,点了一杯小店自制的咖啡在靠窗边的位置坐了下来,咖啡馆不大,只有几张台面,估计最多也只能容下七八个人,隔壁的那张台坐着三四个人,一看他们就是欧美的背包客,不知为什么,萨尔、狄安、玛丽露等人的形象突然在我脑海里闪现出来,眼前的这几位背包客不就是捷克凯鲁亚克笔下的主人公么?!他们在经过精疲力竭的漫长放荡后,开始笃信东方禅宗,开始感悟生命的意义。对于他们而言,蒲甘确实是个理想的旅行目的地,在这里,你既可以尝试着去参悟佛法,又可以在佛塔间静静地感悟着生命的意义。

在蒲甘逗留期间,它给予我的印象一直是暖色调的,一天下来,蒲甘都被一种柔软的金黄色所笼罩,像沐浴在佛光中一样,温暖且安详。

作为一名摄影爱好者,我绝对不能错过的莫过于蒲甘的日出和日落,当然,还有日出与日落时的万千佛塔。在蒲甘,迎接日出的最好地点在袅乌与老蒲甘之间的新路边的牙洪纪塔,而欣赏日落的最好地点是在蒲甘老城东南塔,晨昏也是拍摄佛塔的最佳时段。

清晨五点左右,我便乘坐一辆马车前往拍摄地,一路的叮当声打破了万千佛塔的静寂,催促着黎明的到来,大约二十多分钟的样子,我便到达了牙洪纪塔,那时的塔上早已聚集了许多来自各国的旅人与摄影爱好者,爬上去,选了一个不错的位置,只等日出了。大概五点四十五分钟的样子,淡淡的一抹橘红色的太阳在远处草场尽头的众多佛塔后面悄悄露出了头,又过了十分钟,橘红色的太阳开始显露出其光芒,随着时间的推移,光芒四射的太阳在万千佛塔顶上燃起了火焰。又过了几分钟,草场上的雾气越来越快都往上升,由阳光照成一片银白色。这以后,地面上就耸起灌木丛,树木,佛塔。草场与佛塔迅速在阳光下溶化,向四面八方流去,颜色金黄而带点暗红。太阳越升越高了,它欢欢喜喜,祝福一切。

下午六点钟的时候,阳光已经没了午后的那种“杀伤力”,昏时的蒲甘异常美丽,成千上万的佛塔都涂上了一层夕阳的余晖,在绿色的原野上留下长长的影子。渐渐地,天空的彩云转成红色,天地间被笼罩在晚霞绚丽的色彩当中。远处的流云在看似凝固中变幻着,斜阳余晖,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剪影中,蒲甘四周都被镀上了层层金边。最后,落霞于血红中划过一缕紫色,千年的蒲甘隐没在其中,诉说着我们听不懂的往昔。倘若选择坐在热气球上看日落,相信是摄影爱好者最感新奇与刺激的视角了,俯瞰脚下,红褐色的佛塔星罗棋布地散落在开阔的江岸平原上,犹如一颗颗玛瑙镶嵌在葱郁的树林里,整个蒲甘美景尽收眼底。远处的云彩在夕阳的装扮下,悠悠地绚烂成美丽的晚霞,夹进了长空湛蓝色的诗页里,化为永恒的记忆。那远处的草原与河谷都被她蒙上了朦胧的面纱,此时的蒲甘一改往日的雄壮,千万佛塔温柔地依偎在大地的怀抱,恬静得像一位少女。

从公元849年到1287年这几百年间,随着小乘佛教的传入,历代国王不断地在富饶的伊洛瓦底江开始建造寺庙与佛塔。在此之前,蒲甘也曾绿树成荫,参天蔽日。而现在只有小树、灌木和仙人掌,过百年的已鲜见。 这也是因为蒲甘人对佛的敬仰所致。蒲甘人把毕生所得用于侍佛,他们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捐献一座佛塔,宁肯自己住草蓬,也要让佛住庙堂。

为保护古迹,缅甸政府自1991年起,便将古城附近居民迁往新城,同时由于缅甸缺电,绝大部分居民的日常生活均使用柴火做饭并用蜡烛照明,为了避免佛塔毁于火灾,缅甸政府同时规定晚上九点之后,禁止古城周围居民使用明火。这也给游客和摄影爱好者一个绝好的在夜间仰望星空的机会,正因为地面几乎没有光害(灯火),所以,这对于热爱拍摄璀璨的星空与迷幻的星轨的摄影爱好者来说绝对是如虎添翼。

三峡大坝建成后,江水迅速淹没两岸的村舍与植被,迁徙他处的两岸的人们终日活在回忆里;1975年的一次大地震,让蒲甘的佛塔坍塌无数。前者是人为的因素,后者是自然的力量。我更倾向于顺应自然规律的萌生与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