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大雨倾盆,我站在屋内静静地看着窗外雨水宣泄而下,一颗颗雨珠顺着屋檐滑下,勇敢,又可笑。

我终究还是成为了他的皇后,入主了他的后宫。

这是自己争取了这么久的结果,要开心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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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明三年,举国欢庆,街道上悬灯挂彩,树间楼外均别满了同心结,路上铺满红绸布,丝竹锣鼓声声不歇。

这一盛景,来源于当今陛下的宽容大度。朝上君臣僵持了五六个月,终于以陛下松口,大臣退步,由陛下迎娶左相之女蒋明月为后,纳亡国公主冷清依为翎妃,两相欢喜,君臣同乐。

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一切不过都是当今陛下筹谋已久,以退为进的良计。

毕竟,谁都明白椒兰殿中的那位翎妃娘娘才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

人们都道陛下想通了,其实满宫的鞭炮声在为他和翎妃庆贺,祝福他们得偿所愿,祝福他们永结同心,祝福他们白头偕老。

而我蒋明月只不过是政治博弈中的一枚心甘情愿的棋子,不奢求他的真心,只愿博得几分关注。

大婚那夜,红烛明亮,我心中雀跃,手中紧紧揣着红苹果,等着那位俊朗高大的男子的到来。

帝后大婚,按照往常习俗陛下理应宿在常阳宫,以示正统,告慰祖宗。

盖头下的我紧张局促,期待着他的到来。等他来的这一炷香似乎格外漫长,脑子中不断闪过很多片段,无论是初见还是再见,他的模样,他的声音,他的一举一动,都如同笔墨画在我的记忆中。

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就是在那一刻,我在桥边远远看到了一战成名班师回朝的他,英姿飒爽,只此一眼从此再难相忘。

这是长大之后第一次见到他,五六岁的时候参加长公主荷花宴的时候也见过一次,那时他还只是嫡出二皇子,身边跟着一群人,我远远看着觉得这男娃出落得如此剑眉星目、丰神俊朗,来日必定成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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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由得看入了神,脚一滑便跌落池中,那时人荒马乱,竟然无人直接将我捞起。

他径直跑了过来将落入花池中的我抱了起来,那时我头上挂着几根荷花枝,发上滴着水,格外狼狈。可他毫不在意,连忙抱着我上了岸,给我披上披风后便被仆人拥着离开。

男女大防对于五岁的我来说还不算什么,只是觉得二皇子容颜如画,又有一颗圣人之心,属实是天骄之子,那时也没有到非他不嫁的地步。

后来,先皇立了太子,风光霁月、智勇双全的二皇子众望所归,摇身一变成为了皇太子,率军出征,攻打梁国。

大军归来那天,我本在闺中绣花,对于两位兄长带我出门看热闹一事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但两位兄长实在是热(tian)情(zao),最终我还是点了点头。

两位兄长都是极为疼爱我的人,母亲在二哥八岁时才生下我,作为幺儿,我自然而然地获得了全家的宠爱。

如今,不知道我两位兄长可曾后悔那日带我出了府门,还是后悔养成我这肆意妄为的性子。

那一日随着兄长到街上看大军凯旋,满路人声鼎沸,笑语欢声,想来比起今日的后妃大典有过之而无不及。

正发着呆,我便被二哥拉到了一个好位置——垂丝柳下铜锣桥边,能清清楚楚看到大军从桥上经过。

我知道,他是想让我看他最好的兄弟——骁远小侯爷罗青云,毕竟父亲属意他,称他为良配。

可是我却偏偏看到了凯旋、丰神俊朗、骑着马走在最前面的李弘安,也就是皇太子,一眼万年,从此芳心暗许,非他不嫁。

没过多久,先皇驾崩,太子继位,改国号太明。

偶尔我随着母亲进宫拜访太后娘娘,总会遇到他,坐在太后旁边温和孝顺,看到女眷们来便离开。

也有一次,我不小心误入了御花园,他碰巧路过将我带了出来。

“多谢陛下。”我内心激动却不敢逾矩,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无碍。小姑娘还是同幼时一样迷糊,只是竟然长这般大了。”他看着我,微微一笑。

我同他回了个笑,偷偷地打量他,却不小心对上了他的眼眸,他的眼中似有北斗星河,我不自觉沉沦其中。

那段时间,是迄今为止我心中最甜蜜的时光了,所有人都在说陛下将选左相之女为后。

每每想来,什么举案齐眉、白头偕老全都是笑话一场。

太明一年,陛下再次率军出征,覆灭梁国,直取梁国首都淮云城。也就是那时,他在朝堂上第一次发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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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国公主冷清依,素来有才貌双全之名,运筹帷幄之智,李弘安一见她便失了心,仿佛脑海中仅剩下情情爱爱,你侬我侬,势必要将梁国公主冷清依迎入宫中为后。

当全朝大臣都反对他娶一个敌国公主为后时,他大发雷霆,却又无可奈何。

听到这个消息,我还在房中绣那日的牡丹花,微微一抖,手中的针便扎到掌心,没有任何感觉,只是一时间屋里屋外的景物都失了颜色。

接下来几日,我隐隐听到风声,众人都在传当今陛下被狐媚所迷,不顾百姓安危。

又听到侍女们在议论,陛下已经好几日没有好好吃过饭了,脸都瘦了好几圈了。

我不忍见他日渐消瘦,借着拜见太后娘娘的名义偷偷跑进宫里,到太和殿求见李弘安。

“陛下,现朝臣逼迫,您臂膀受缚,不若以退为进,两全其美。今蒋家之女自请为后,日后在常阳宫日日为陛下祈福祷告。”我行以跪拜大礼,叩首而言。

他站着盯了我许久,长叹一声,拂袖离去。

“准了。”

那天以后,陛下下旨,迎蒋家嫡女蒋明月为后,纳梁国公主冷清依为妃,封号翎。

圣旨来到我家那天,父亲愁得白头发都多长了几根,连同平日吵吵闹闹的二哥都抿着嘴唇,只有大哥板着脸看我。

“是你想要的吗?”

我看着他们一脸担忧,张着口却发不出声,只是流着泪点了点头。

大哥走近替我擦掉眼泪,又摸了摸我的头发,柔声道:“既是你的选择,那就大胆往前走,无论何时何地,蒋家都是你的后盾。”

从烈日高照到黑夜降临,烧了整整三根蜡烛后,父亲和两位兄长才从书房出来,不再反对不,算是允了我这门婚事。

没有人知道他们在书房商量了什么,只知道从那刻起,他们只是蒋明月的亲人。

一阵脚步声传来,我满心欢喜,进来的却是李弘安的总管太监。

“娘娘,陛下让老奴来通报一声,今晚他宿在椒兰殿,让您早点休息。”

翎妃,可真是他心尖尖上的公主。

就连帝后大婚,陛下都宿在椒兰殿,我苦笑了一下,但这一切不就是我想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