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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鲁门1950年1月5日发表武力对抗的调整全球战略声明后,台湾问题,就成了摆在美国当局面前的“烫手山芋”,是坚持对台湾的“不干涉政策”还是武装台湾,让杜鲁门政府着实头疼。然而在美国行政当局内,依然存在积极援台的要求。

1、台湾“联合国托管”的由来

1月20日,参谋长联席会议提议从国会为“中国大区”所拨7500万美元援款中,划出3000万美元,作为留给台湾和西藏的应急储备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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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中旬,它又在国防部长约翰逊的支持下,主张立即利用据称已恢复了活力的台湾国民党军队来减轻中共对东南亚的压力。

接着,它在海南岛解放后,重新提出向台湾派遣军需调查团,在国务院内,艾奇逊于3月为取悦国会共和党人,而作出的两项人事决定,使军方在台湾问题上得到了有力的呼应者,那就是任命腊斯克取代巴特沃思,担任远东事务助理国务卿和聘请约翰·福斯特·杜勒斯为国务卿特别顾问。

4月下旬,腊斯克向艾奇逊汇报驻台北和香港武官主张立即向台湾提供军援时,隐约地表示支持。

此后不久,杜勒斯拟就了一份准备送交艾奇逊的备忘录,其中要求宣布台湾中立化,即不允许中国共产党进攻台湾,也不允许台湾国民党进攻大陆。

杜勒斯认为,采取这一侧重于保护台湾的“激励人心的强硬立场”,就能改变美国只坚定地保护北大西洋地区和西半球的印象,防止东亚、地中海和近东出现一系列灾难。

朝鲜战争爆发前的一个月里,改变对台政策的努力达到了高潮。

5月30日,腊斯克召集杰塞普、政策设计办公室主任尼采、已升任远东事务助理国务卿帮办的麦钱特和斯普劳斯开会,商议台湾问题。

腊斯克在会上说,国内外舆论对美国不在东亚采取“直截了当的”行动普遍感到不满;台湾是个可以划线的地方,它对于遏制共产主义的进一步扩张而言,即使在军事上不重要,在政治上也是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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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会者一致认为,应当由杜勒斯在近期内访问台湾,要求蒋介石主动请联合国托管,在托管实行前美国派舰队开入海峡阻止对台湾的进攻。

2、对台湾的“不干涉政策”的松动

同一天,腊斯克又全文照抄杜勒斯的上述备忘录,打算马上以自己的名义呈交艾奇逊。

他和杜勒斯还进行幕后活动,企图以吴国桢和孙立人等“开明人物”取代蒋介石,从而使杜鲁门和艾奇逊比较愿意积极援台。

五角大楼和东京“盟总”更是剑拔弩张。

5月29日,麦克阿瑟向参谋长联席会议疾呼:

“台湾对共产党人的重要性如同永不沉没的航空母舰和潜艇供应船”,“美国能以一种超然的或学究式的观,点看待这一局势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布雷德利同意他的观点。

6月9日,约翰逊要参谋长联席会议对用美军保卫台湾的必要性表态。

随后,他和布雷德利前往亚洲。在东京,麦克阿瑟当面向他们提出一份关于台湾的备忘录,敦促采取措施阻止中国共产党占领该岛,从而在东亚“划出一条界线,逾此共产主义扩张将被制止”。作为第一步,他要求向台湾派遣军需调查团。

这份备忘录给了约翰逊和布雷德利最后一个推动力。6月24日返回华盛顿时,他们已准备立即向杜鲁门和国家安委会要求在台湾问题上改弦易辙,

几小时后,美国政府收到了朝鲜爆发战争的消息。

因此,朝鲜战争爆发时,杜鲁门1月5日声明所宣布的对台政策实际上已在重新审议之中,一个目前还难以确凿无疑地回答的问题是:假如没有这场战争,艾奇逊会不会维护这个政策?

在行政当局的高级官员中,对蒋介石政权最厌恶的是他,对由于台湾问题而损害美国在亚洲的影响最为担忧的也是他。

2月间,他曾因为蒋政权派飞机轰炸上海美商企业,并拒绝美国抗议而考虑与之断绝关系。3月底,他对参议院外交委员会说,不应该为台湾而“遮蔽、改变或干扰我们在中国问题上想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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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至6月23日,他仍告诉报界美国将坚持对台湾的“不干涉政策”。但是,也有一些迹象提示了相反的可能性。

1949年10月底,也就是将由杜鲁门声明宣布的对台政策业已形成后,艾奇逊主持的一次国务院会议确定,如果另一个国家把涉及台湾的冲突提交联合国,美国可以支持一项要求停火和在台湾贯彻自决原则的决议。

1950年3月21日,他在同众议员克里斯琴·赫脱谈话时说,俄国人自己将作出唤起美国采取强有力行动的事情,其中之一可能是“从中国大陆对福摩萨(台湾)进行全面进攻”。

5月7日,他在伦敦对贝文说,美国政府近来已经“更高地估计了台湾的战略价值”,它肯定不会做任何加速中共占领台湾的事情,也许是知道或觉察到艾奇逊的立场有所变化,腊斯克于5月25日告诉国防部官员,他预料能争取到放宽关于不向台湾提供军援的现行政策。

同样,杜勒斯于6月12日告诉顾维钧,国务院对台湾的态度近来已有所改善,有可能重新考虑对台军援问题。

他俩还拐弯抹角地向顾维钧和董显光示意,艾奇逊会援助一个没有蒋介石的台湾政府。这一前景似乎并不遥远,因为朝鲜战争爆发前几天,腊斯克接到了声称倒蒋政变已指日可待的情报。

虽然尚无法判断,腊斯克召集的5月30日会议和他在同一天准备的备忘录是否上报了艾奇逊,但难以想象艾奇逊,对这些以及国务院内的其他有关事态会一无所知。

从腊斯克的性格来看,他不大可能在重大政策问题上背着上司另搞一套,况且杰塞普对艾奇逊的忠诚是无可置疑的。

3、为何要干涉台湾?

1950年上半年的台湾问题与东亚和全世界的总的形势密切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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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抗法战争蓬勃发展,中国给予有力的支持,这就促进了把阻止中共占领台湾和在东南亚遏制共产主义联系起来的倾向。

2月,中苏两国缔结军事同盟,这一方面使美国现行对台政策失去了一个理由,另一方面使美国决策者更加相信,苏联战时将从台湾攻击美国在西太平洋的战略阵地。

4月,美国新的全球战略观念出笼,它使阻止中共占领台湾具有了一种同美国的总体利益紧密相关的广泛意义,同时又提供了一种心理保证,`即美国可能用军事手段做到这一点而不损害美国在其他地区的战略能力。

此外,这一期间兴起的麦卡锡主义也会起到推动行政当局重新考虑台湾问题的作用。可以认为,美国用武力阻止台湾解放不仅在朝鲜战争爆发后不可避免,而且即使不发生这场战争也具有很大的可能性。

1950年6月24日夜间,美国国务院收到报告朝鲜爆发战争的急电。

政府官员们一致断定这是苏联全球战略的一部分,是可能发生的一连串侵略行动的先兆。

约翰逊得到战争消息后马上扬言,苏联可能对美国开战。与此同时,杜勒斯和国务院东北亚科科长约翰·艾利森从东京来电,说美国若听任南朝鲜崩溃,就将触发导致世界大战的连锁反应。

在国务院和国防部就朝鲜战争召开的首次联席会议上,戴维斯说北朝鲜的进攻表明苏联把整个东亚当作有利可图的地区,如果得逞,它就很可能向其他地区推进。韦伯和陆军部长弗兰克·佩斯等其余与会者完全同意这个观点。

杜鲁门本人也如此看待朝鲜半岛的事态。他在从故乡独立城返回华盛顿的途中想到了“希特勒、墨索里尼和日本人在十年、十五年和二十年前的所作所为”,深感“如果听任南朝鲜沦丧,那么共产党的领袖们,就会越发狂妄地向更靠近我们海岸的国家进行侵略…就会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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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被认为是苏联战略计划中的下一个目标。

中央情报局在1949年秋估计中国共产党将于翌年年底占领台湾。1950年3月,估计的时间被提前到这年6月至12月。

接着,海南岛和舟山群岛的迅速解放,使美国官员认为台湾已朝夕难保,国务院开始撤退在台美侨。

朝鲜战争爆发时,事情已到风声鹤唳的程度,以致联合国事务助理国务卿约翰·希克逊夜间得到去国务院开会的紧急通知时,断定中国共产党已向台湾发动进攻。包括布雷德利在内的某些官员甚至倾向于认为,北朝鲜是进行掩护中共攻占台湾的牵制行动。

6月25日午后,艾奇逊主持有韦伯、腊斯克、佩斯和陆军参谋长劳顿·科林斯等人参加的国务院-国防部联席会议。

会议拟就了武装干涉朝鲜战争的初步措施,并且决定向杜鲁门建议派遣第七舰队进入台湾海峡,使命为阻止中国共产党进攻台湾和阻止国民党进攻大陆。

根据一份记录了会议内容、但长期未得到历史学家们重视的备忘录,与会者认为:

“显然福摩萨(台湾)现在为美国采取维护太平洋地区和平的综合效用行动提供了一个机会”,第七舰队进入台湾海峡“将有助于处理朝鲜局势,也将有助于阻止整个远东局势恶化”。

会议建议“美国宣布其目的为阻止侵略扩及福摩萨(台湾),而不损害未来对该岛的处置。美国准备将该岛前途的决定提交联合国。

会议的全部主张是由国务院而非国防部代表提出的。

当晚,杜鲁门召集主要幕僚在临时白宫布莱尔大厦开会。按照约翰逊的主张,布雷德利抢在会议正式开始前,宣读了麦克阿瑟关于台湾的备忘录,要求采纳其中的建议,但此时这已成为赘谈,艾奇逊按照国务院-国防部联席会议备忘录,提出了需要立即采取的措施。对此杜鲁门补充说,台湾的未来处置亦可由对日和约决定。

只是由于第七舰队的调动需要一两天时间,杜鲁门才未就台湾当下作出正式决定,在6月26日晚上的第二次布莱尔大厦会议上,艾奇逊再次提出第七舰队马上进入台湾海峡,立即得到批准。

杜鲁门还希望艾奇逊考虑将台湾作为日本的一部分置于麦克阿瑟管辖之下,艾奇逊回答说现已考虑过这个问题,但这“应当留到将来,目前还不宜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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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7日,杜鲁门发表声明,宣布用美军干涉朝鲜战争,加强美国在菲律宾的部队和加速对印支的军事援助。

他同时宣布,已命令第七舰队阻止中国共产党进攻台湾或国民党进攻大陆,而台湾未来地位的决定“必须等待太平洋安全的恢复、对日本的和平解决、或联合国的审议”。

当天,一向对台湾“失陷”的前景感到惊惶不安的参议员亚历山大·史密斯在日记中喜出望外地写道:

“妙极了。真是有求必应。拯救福摩萨(台湾)实乃天意。”

4、武装干涉台湾决策的目的

从美国武装干涉台湾的决策过程来看,它的行动出于两个目的。

第一个目的是遏阻中苏在朝鲜和台湾以外的地区发动进攻,并且保护朝鲜地区及其侧翼。

中国共产党占领台湾曾被认为是中国内战发展的必然趋势,但朝鲜战争的爆发使这具有了一种新的意义。

按照美国决策者对这场战争的国际背景的判断,这已被认为是国际共产主义侵略计划的很可能予以实施的一部分。因此,仅在朝鲜而不在台湾作出强硬的行动,仍会鼓励中苏在其他地区进行挑战。

同时,他们还担心台湾若被中共占领,苏联会从那里攻击美国在朝鲜的部队,攻击对于在朝鲜作战至关重要的冲绳、日本、菲律宾基地以及它们之间的海空航线。

从这些意义上说,美国在台湾海峡的武装干涉是由于朝鲜战争而采取的应急措施。

但事情还有另一方面。朝鲜战争爆发前,行政当局就逐渐倾向于改变不用军事手段阻止中共占领台湾的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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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战争的爆发恰好有力地促进了这一倾向,使美国武装干涉台湾成为现实。

无论是6月25日国务院-国防部联席会议备忘录,还是两次布莱尔大厦会议的讨论,都表现了美国长久地武装阻止台湾解放、甚至将台湾分离出中国的意图。

第七舰队开进台湾海峡后不久,一份总统档案绝密文件明确地把关于台湾的行动目的分为两方面,一是应付朝鲜战争,二是实行美国的“长期政策”——“阻止共产党统治该岛”。

美国政府对外强调它将第七舰队,部署到台湾海峡只是应急性的纯军事措施,但这不过是要欺骗中国以及应付在台湾问题上,同它有着尖锐分歧的英国和印度。

至于第七舰队在阻止中共进攻台湾的同时,要阻止国民党进攻大陆,主要是为了避免发生可能导致台湾遭到武装攻击的挑衅行动。

杜鲁门声明发表后,美国政府很快就作出了长久武装保护台湾的决定。

7月27日,参谋长联席会议提出美国对台政策备忘录,坚决主张“不论朝鲜的形势如何,美国计划继续目前阻止共产党军队占有福摩萨(台湾)的政策”。

这项备忘录还说:

“上述政策在未来的贯彻可能涉及对军事力量的具体需要…参谋长联席会议在其今后就美国武装部队的力量,和构成提出的定期建议中将考虑这些需要。”

杜鲁门立即予以批准,国务院和国防部也迅速表示赞成。

为了进一步使美国的武装干涉合法化和永久化,腊斯克继续努力鼓励国民党“开明派”推倒蒋介石,建立“独立的自由民主制”,艾奇逊则谋划通过联合国实现台湾“自决”或“持久中立”。

杜鲁门政府在作出上述决定的同时,开始改变不给蒋介石新的军火援助的政策。根据参谋长联席会议的倡议,国务院和国防部联合提出向台湾派遣军需调查团,然后提供军事赠款。

杜鲁门马上同意,并且从《共同防御援助法》基金中为此拨出1400多万美元。8月初,东京盟总副参谋长阿隆索·福克斯率调查团前往台湾,于一个多月后提出报告,建议给台湾大量军事装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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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务院和国防部迅即同意发放赠款,并规定在运送军援方面,台湾优先于印支。

尽管杜鲁门、艾奇逊同蒋介石之间有着重大的歧异,因为前者希望“通过联合国建立一个独立的政府”,后者却只想“把福摩萨(台湾)当作重返大陆的跳板”,但阻止中共占领台湾的迫切需要却使他们接近起来,从而为以后20年里较密切的美蒋关系奠定了基础。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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