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10月24日晚,计划带辽西兵团向营口撤退的廖耀湘,见精锐的新6军猛攻黑山不力,深知继续待着凶多吉少。

他急命第49军与新3军,作为兵团先头部队,绕过黑山向营口撤退,新1军居中,新6军和71军牵制黑山共军。

但是,25日情况突然变化,新3军主力两个师由新立屯向黑山以东撤退时,其后卫部队受到东野第6纵队的猛烈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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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野第6纵队司令员黄上将

新3军在行动中突然受到攻击,即无防备,又无阵地为依托,顿时大乱。

军长龙天武急命部队逐次抵抗,节节撤退。部队于慌乱中撤退,未组织有效抵抗,使东野第6纵队急追猛进,截去了十几卡车的油料和弹药。

其实,当蒋军于25日上午继续猛攻黑山时,东野第6纵队就已抵达彰武以南。

辽西兵团参谋长杨焜当时接到空军无线电话报告:“我们在彰武以南发现一个长约5华里的行军纵队,那是不是我们的部队?如果不是,我们就轰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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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战争期间的蒋军飞机

“不是我们的部队,你们轰炸吧。”杨焜回答说。

他当即将这一情况通报给离得最近的新3军军长龙天武,但却忘了向廖耀湘报告。

东野第6纵队的插入与渗透,切断了辽西兵团的后方补给线,并且关闭了辽西兵团退往沈阳的大门,给辽西兵团造成很大的威胁和混乱。

廖耀湘后来得到这一消息,十分震惊。这说明从锦州回师的共军正在对辽西兵团形成包围。

他必须命令兵团各部加快行动,新6军停止攻击黑山,随新3军向营口撤退。第71军接替新6军防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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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第71军军长向凤武说,他的部队因连日激战,而且夜间换防容易引起混乱,要求于次日拂晓接防。廖耀湘同意了他的要求。

不料,向凤武的要求,却为辽西兵团带来了灾难性的后果。

26日天明时分,第71军开往胡家窝棚以西高地,与新6军交接防务。

第71军连日攻坚,伤亡很大,现在又奉命担任兵团后卫部队,无疑是为全兵团当炮灰。

71军官兵大多满腹牢骚,埋怨廖耀湘偏袒自己的基本部队,拿第71师当牺牲品。

因此换防时秩序很乱,在一些地段,部队互相推诿,责任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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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于此时,号称“旋风纵队”的东野第3纵队,突然赶至,该纵队第7师第21团第3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胡家窝棚发起猛攻。

廖耀湘在兵团前进指挥所里刚刚漱洗完毕,忽听村庄附近枪声大作,先是北面,后是东面,继而是西面,而西面的枪声尤为激烈,并夹杂着一阵阵手榴弹爆炸声和小炮的轰鸣。

他意识到,共军已渗入他的兵团腹地,明显有攻取兵团部的企图。

他当即给新1军军长潘裕昆打电话,想问问他那边的情况如何,但通讯已经中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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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时左右,胡家窝棚的战况更趋激烈,四面都有枪声。廖耀湘与兵团各部失去联系,只得带上1名副官,到设在村内的新6军军部去找李涛,想问明情况。

此时,村内秩序大乱,人马车辆拥挤不堪,一齐涌向村东,夺路撤退。

廖耀湘来到新6军军部,李涛与该军各部联系不上,正急得团团转。他见廖耀湘来了,仿佛望见了救星,急忙问他现在该怎么办。

廖耀湘说:“情况来得太突然,我正要问你那边怎样了。”

“我和部下也没联系上,廖司令,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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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赶快掌握部队,务必稳住阵脚,然后把兵团指挥所还有你的军部,撤至新22师所在地。”

廖耀湘停了停,叹道:“唉,想不到共军行动这么快!”

李涛听他这样说,忽然一拍脑门,叫道:“哎呀,我想起来了,廖司令,这是我的疏忽!我应该负责任!”

“究竟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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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黄昏时分,罗英向我报告,说他们在大虎山以西高山子车站附近,发现共军一个大行军纵队向南方移动,当时我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事后也忘了向廖司令报告。”

廖耀湘闻言,也感到吃惊,这样重要的情报,李涛竟不当回事,要是早向他报告,也不至于叫共军打到门口。

但事已至此,怪罪他也无用了,便说:“现在还谈什么责任不责任,保护兵团指挥所和军部的安全要紧,你赶快去掌握你的部队。”

廖耀湘说完,便带着那名副官走出新6军军部,向村东面的开阔地走去。他要亲自观察胡家窝棚周围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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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西边一带高地战况激烈,枪炮声一阵紧似一阵,有的阵地已被解放军突破。

距胡家窝棚以东约3华里的新1军军部所在地硝烟弥漫,正在激战中。

解放军的一支部队正沿着村东的一条小河,对胡家窝棚进行包围,并隔断新1军与兵团指挥所的联系。

廖耀湘见到处都是枪声,子弹从他头上嗖嗖掠过,知道胡家窝棚已经危殆,他已不能再返回兵团指挥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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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只知道新1军新30师师部的位置,距胡家窝棚大概7华里,便决定到新30师师部“避难”。

他和副官没走出多远,就听胡家窝棚的枪声、手榴弹爆炸声、喊杀声响成一片。

他回头望去,见村内烟尘弥漫,有的村舍被手榴弹炸着起火,浓烟冲天,知解放军已攻入村内。他不禁暗暗叫苦。

兵团指挥所和新6军军部此时恐怕已经完了!

10时左右,廖耀湘赶到新30师师部。该师西边靠近黑山,也遭到解放军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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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耀湘命师长文小山调整部署,就地抵抗,并立即派人与新22师取得联系。

他还叫文小山派人去把新1军军长潘裕昆找来,共商对策,并收容从胡家窝棚撤下来的新6军军部和兵团指挥所人员。

时隔不久,李涛与兵团参谋长杨焜等人,也跑到新30师师部。

两人垂头丧气,杨焜说兵团已被打散;李涛说新6军军部也被冲垮。廖耀湘听了直蹙眉头,叹息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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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李涛又说:“还算好,部队已经撤出,第169师正在胡家窝棚以东就地抵抗。但许万寿的青年军207师第3旅在哪里,还不清楚。”

廖耀湘得知第169师的位置,并尚能战斗,心中稍感安慰。他想起麋集在胡家窝棚以东的重炮群及车辆,即命新6军副军长去直接掌握第169师,掩护炮兵部队转移。

哪知新6军副军长赶到第169师不久,阵地便被解放军突破。于混战中,副军长及百余名官兵被解放军俘虏。

午后,潘裕昆来到新30师师部,向廖耀湘报告:新1军军部所在村庄受到共军猛烈攻击,他好不容易才率军部及军直属部队冲出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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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一为潘裕昆

紧接着,新3军参谋长李定陆以无线电向廖耀湘报告:新3军军部被共军打散,龙军长不知去向。

解放军一上午就打碎了辽西兵团的脑袋——兵团指挥所,以及新6军、新1军、新3军3个主力军的军部,使兵团各部失去指挥,失去联络,陷于群龙无首、分崩离析的状态。

廖耀湘再也保持不了镇定,他不顾诸多部下在场,仰天叹道:“我兵团11万大军,全是国军的精锐呀,难道就这样完了吗?”

主帅如此,部将们也均神色黯然。他们都知道辽西兵团已经被解放军包围了,有些部队甚至已被解放军分割围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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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解放军的包围圈究竟有多大,究竟有多少兵力,廖耀湘不知道,诸将领更是无法知道。

辽西兵团的处境的确已十分危殆,25日深夜,东野主力部队已相继进入辽西战场。

26日凌晨,东野司令员林彪根据敌我双方的态势,命令10个纵队与若干个独立师,按预定计划,对蒋军辽西兵团展开向心突击。

林彪还要求各部队积极出动,哪里有敌人就往哪里打,哪里枪声密集就向哪里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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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东野数十万大军同时出击,向辽西兵团腹地猛突,因此辽西兵团各部几乎同时都遭到攻击,形成处处挨打的局面。

廖耀湘正与诸将领相对叹息间,第71军军长向凤武赶到新30师师部。

向凤武脸上看不出什么愁容,不像是兵临困境的样子。他向廖耀湘报告:

“我们只有一部被敌冲乱,主力没有什么大的损失,现部队集结于新30师与第169师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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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耀湘看见向凤武就想发作,胡家窝棚以西的高地,就是他不愿意夜间换防,才被共军趁机突破阵地的。

听他这样一说,廖耀湘更是火从中来:“主力没有大损失,说明你指挥有方啊。我们现在四面受敌,你赶快给我回去掌握部队,准备就地抵抗,你部仍归新1军潘军长指挥。”

向凤武见廖耀湘脸色不好,且话中带刺,赶紧答道:“我服从廖司令命令。”

“还有,今天早晨你是派哪个指挥部队到胡家窝棚西面换防的?”

“第91师戴师长带部队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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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去立即把戴海容给我押禁起来,我要枪毙他!”

“廖司令,这……”

“由于第91师丢失了阵地,才造成兵团指挥所和新6军军部遭敌攻击的恶果,戴海容对此事应负责任。以后谁若擅自放弃阵地,格杀勿论!”

“是,向凤武遵命。”

向凤武匆匆离开新30师师部,回他的部队去了。

廖耀湘觉得出了一口恶气,同时他觉得在此危急关头,应该从严执法,枪毙戴海容,也是杀一儆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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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哪里知道,戴海容听说廖耀湘要枪毙他,很快就化装逃走了。

不久,李涛派出去寻找第207师第3旅的人回来报告,他见到了许旅长,但是他的部队大部分已经被冲散或失去联络。兵团被冲散的官兵也陆续赶到新30师师部。

新30师师部成了辽西兵团一些将领的“避难所”。

新3军与第49军仍无法取得联络,去向不明。

廖耀湘一筹莫展,李涛更加焦急,别的军长都多少还掌握着自己的部队,而他却无法与他的两个师取得联系,堂堂王牌新6军军长,现在居然成了光杆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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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廖耀湘总算与新22师师长联系上了。该师师长罗英听说新6军新老军长都被困在新30师师部,当即调了几辆卡车,载着警卫部队,亲自赶来接廖耀湘和李涛。

廖耀湘和李涛见了罗英,仿佛遇到久别重逢的亲人。新6军是辽西兵团的基本部队,新22师又是新6军的基本部队。

从昆仑关大战到远征缅印,廖耀湘靠的一直是新22师;转战东北,新22师又一直由李涛指挥,新22师可以说是廖、李2人的老本。

罗英向廖耀湘和李涛报告:“我师上午也受到共军的攻击,不过敌人已被我击退。现在,我们和49军、新3军14师互为策应,阵地仍比较稳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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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英的报告,使廖耀湘心底升起一线希望,他原就命第49师配属新3军为兵团前卫部队,率先向营口撤退;

现在,他或许可以利用新22师、第49军和第14师比较靠近的有利条件,集中兵力突出共军的包围,率兵团向营口方向撤退。

但罗英汇报的另一情况却使他感到十分意外。

25日早晨,第49军105师的一个前卫步兵团在大虎山以南被解放军(实际上是携带重炮的辽南独立师)包围,军长郑庭笈直到午后也没和这个团联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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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庭笈请示了沈阳的卫立煌。卫立煌回电,命令他率49军和新22师、14师,立刻向沈阳撤退。

新22师因不知廖司令与李军长的意图,当时没有同意跟第49军向沈阳撤退,第14师也坚持要得到新3军龙天武军长的指示后再说。因此49军也就一直没有行动。

廖耀湘感到气愤而又惶恐,气愤的是郑庭笈竟没有执行兵团前卫的任务,一直停滞不前,且竟然直接与卫立煌联络;

惶恐的是,退往营口之路现在已经被解放军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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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庭笈

李涛主张突围,他说:“新22师、第14师皆为英勇善战之师,第49军如能与两师密切协作,定可突出共军包围。”

潘裕昆则认为在被共军重兵包围的状况下,部队移动易遭敌杀伤,应就地抵抗。

两个王牌军的军长意见不一,廖耀湘则倾向李涛的主张,认为大虎山以南方向纵有敌人,兵力也比较薄弱,突围有可能成功。

但他也未否定潘裕昆的主张。他命潘裕昆指挥新1军,第71军在胡家窝棚一带,抵抗解放军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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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他便与李涛、罗英、杨焜等人,带着兵团指挥所及新6军军部,赶往新22师师部。

他对以新22师为先导,在第49军、第14师的配合下冲出包围撤向营口,仍怀着一线希望。

廖耀湘和李涛乘着卡车,赶往唐家窝棚新22师师部时,暮色已经降临。

一路上,到处可以听见枪炮声。一些村落和小高地上,火光闪耀,浓烟滚滚,两军正处于激战中。

他和李涛等人沿途不断可以看到自己部队溃散的士兵,他们或无目的地仓皇奔逃,或因负伤,在路上、田野中一瘸一拐地艰难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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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的东北,已经很寒冷,这些无人收容的伤兵躺在野地里,说不定夜间就会冻死。

廖耀湘、李涛等人坐在疾驰的卡车上,目睹车窗外的景色,心情格外沉重。

此时此刻,他们已经顾不上询问那些溃散的士兵是哪个部分的,更无法收容那些被部队遗弃的伤员。

他们赶到新22师师部,天色已晚。廖耀湘立即与第49军军长郑庭笈通电话,询问他那方面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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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庭笈知廖耀湘已经到达新22师师部,心想罗英一定已向廖报告了他直接与卫立煌联络一事,不待廖耀湘问起,便先做了一番解释。

郑庭笈说,他因为没能与廖联系上,处于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与卫立煌联络的。

随后,他向廖耀湘报告:“据我派人观察,从我的军部有一条大路直通辽河,过了辽河就可以到沈阳,这是撤回沈阳的唯一出路了,到现在沿途还没有发现敌人。”

郑庭笈的话,使廖耀湘被阴霾笼罩着的心头,闪出一线希望之光。他急忙问:“你的情报是否可靠?你怎么知道沿途没有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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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到卫老总叫我们退回沈阳的命令后,当即用卡车将军部特务营输送到老达房,他们在那里征集了一批船只,渡河工具没有什么问题。”

“现在情况十分危急,我建议赶快从这条路退回沈阳,这里不可久留,越拖延危险越大。望廖司令速决。”郑庭笈说。

“你是否知道新3军主力现在的位置?”廖耀湘问。

辽西兵团除了新6军、新1军之外,要数新3军战斗力强。他很想能与新3军的两个师取得联络,与新22师,第49军等部合力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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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3军军长龙天武

但是,郑庭笈的回答使他失望:“新3军的情况我不清楚,我一直未能与他们联络上。”

廖耀湘命罗英通过电台呼叫,与新3军军部联络,也无结果。

其实,新3军的两个师已被解放军分割围歼,军长龙天武只身逃往新1军军部避难。

新22师方面的情况,也不像罗英所说的那样好。当罗英率警卫部队赶往新30师师部去接廖耀湘、李涛时,解放军便向新22师再次发起猛攻。

新22师副师长周璞命前线部队顽强抵抗,坚守阵地。但解放军攻势愈加猛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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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之后,解放军仍未停止攻击。在夜色掩护下,不断向新22师前线阵地空隙渗透,向其侧翼发动夜袭。

前线各团团长不断打来电话,向罗英叫苦说,不知道共军究竟有多少兵力,怎么打也打不退,再打下去,恐怕阵地难保。

新22师前线的情况,使廖耀湘率部突围向营口撤退的决心开始动摇。

因为大虎山以南地区兵力明显增大,兵团各部大多都受到共军攻击,有的部队早已中断联络。他所能集中用来突围的兵力明显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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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退回沈阳,此时也很困难,前有大河拦阻,后有强敌进逼,部队一离开现地,就有可能在运动中被共军截断围歼。

潘裕昆“就地抵抗”的建议,虽不是上策,现在看来,比退往沈阳似乎要好一些。

因为兵团如能坚持抵抗一段时间,或许能得到营口与葫芦岛两方面的增援。

正在他举棋不定之际,卫立煌突然发来急电:辽西的部队应立即迅速退回沈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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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到电报,自感羞愧难当,为了“出营口”的主张能够得以施行,他与卫立煌争,与蒋介石争,与杜聿明争,现在,他这一主张看来是彻底失败了!

当然,辽西兵团如今兵临绝境,行动一再拖延迟滞,是主要原因之一。

但这责任由谁来承担?蒋介石吗?卫立煌吗?杜聿明吗?最后承担失败责任的还是他廖耀湘。

他拿着卫立煌的电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杨焜见状,在一旁劝道:“现在正是万分危急的时刻,卫老总既然要你退回沈阳,你就照他的命令办好了。他要你这样做,责任由他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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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涛说:“依我看,现在也只好退回沈阳。郑军长不是说退往沈阳的道路上未发现敌人吗?再说,以我新22师为先导,就是遇到阻击,我想也可以冲过去。”

出营口的路被堵死,就地抵抗又无把握,廖耀湘想来想去,也只有执行卫立煌的命令。

他想,现在只能根据情况,部队能拉出去多少就拉出去多少,这总比全军覆没要好一些。

他特别希望能将新22师、第14师、新30师拉出去。

以前,这3个师分别属于新6、新1军,现在,这3个师是新6、新3军、新1军的主力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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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3个师前身都是驻印军

他不能将他的起家部队丢掉。同时也希望这3个曾经远征缅印、能征惯战的骨干师能保护他和李涛等人脱离险境。

李涛现在想的是,新22师与第169师最好都能安全撤回沈阳,他不愿成为光杆司令,更不愿号称“王牌军”的新6军就此覆灭。

廖耀湘定下退回沈阳的决心,便命令49军军长郑庭笈,继续派人搜索。并通知郑庭笈,他已决定率部从这条路撤回沈阳。

随后,廖耀湘以无线电报话机,向潘裕昆以及所能呼叫到的部队指挥官,用明语下达兵团于27日拂晓向沈阳撤退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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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民党军规定,使用无线电报话机时,必须使用密语,不准使用明语。

但是,使用密语,须经过翻译,比较麻烦。由于联络困难,通过反复呼叫,才能与一些部队联络上。

廖耀湘性情本就急躁,加上情况紧急,他更是没有耐心,与某个部队一联络上,便迫不及待地以明语下达命令,通知行动部署。

上午兵团指挥所在胡家窝棚被打散,他在新30师师部指挥各军、师向营口撤退时如此,现在他指挥各部向沈阳撤退也是如此。

兵团参谋长杨焜一再劝他不要性急,要使用密语。但他一直没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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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这等于把辽西兵团的全部行动路线通知给解放军,为其指示攻击目标,作出了妥善的围歼部署。

夜深以后,大虎山以南地区,战况渐趋沉寂。新22师前线部队按照廖耀湘的命令,在夜幕掩护下,悄悄撤出阵地,往师部所在地唐家窝棚一带集中。

新22师的任务是作为向沈阳撤退的先头部队,主力于27日拂晓通过第49军军部所在地,在该军掩护下向老达房撤退。

廖耀湘、李涛、杨焜等人在新22师先头部队第64团保护下,先撤至老达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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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军军长郑庭笈指挥所部及新3军第14师随新22师之后跟进。

27日凌晨,新22师第64团开始向第49军军部所在地陈家窝棚进发。

廖耀湘、李涛、杨焜等人乘坐卡车,在新6军特务连保护下,尾随于第64团之后。

夜黑如墨,四野阖寂,远处偶尔有零星的枪声传来,让人一时觉得不像是国共数十万大军进行决战的战场。

第64团官兵虽经连日激战,刚从前线撤退下来,但他们听说要退回沈阳,且沿途未发现敌踪,精神为之一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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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冒着寒风,不顾疲劳,沿公路快速行军,到达陈家窝棚时,天尚未明。

廖耀湘、李涛等人赶到第49军军部,郑庭笈向廖耀湘报告,到老达房的公路上仍未发现敌人。第14师那边也没什么大的情况,电话尚通。

廖耀湘、李涛等人心中稍安,在军部简单吃了早点,于拂晓前命第64团继续向老达房前进。

不料,第64团前进十几华里,就突然遇到解放军的阻击。

原来,东野第6纵队与第5纵队,得到辽西兵团欲向沈阳撤退的情报后,于26日夜至27日拂晓,将辽西兵团退向沈阳的路全部堵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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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解放军行动神速,且十分隐蔽,故第49军军长郑庭笈派出侦察的人,未能发现公路沿线的解放军伏兵。

第64团团长立即赶往前线,亲自担任督战队队长,左冲右突,但始终打不出一个缺口,反而被解放军攻击部队冲得七零八落,团长也被击毙。

廖耀湘见第64团眼看不支,即命新22师副师长周璞,驱车驰回,通知师长罗英,迅速率师之主力赶来救援。

李涛急得大骂:“这个郑庭笈,再三说路上没有敌人,现在竟突然冒出这么多共军。我看这家伙是存心想断送我们新6军!我怀疑郑庭笈通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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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耀湘又急又惧,无暇与李涛答话,不断用望远镜向陈家窝棚方向瞭望,但新22师主力部队迟迟不见踪影。

不多时,解放军彻底摧垮了新22师先头团的抵抗,向廖耀湘、李涛停留的地方杀来。

李涛急命新6军特务连保护他和廖耀湘等人驱车绕过一个大开阔地,逃向第49军军部。

汽车正颠簸前进间,周璞忽然赶回来向廖耀湘、李涛报告:“第49军所在地区正在激战中,无法通过。我师主力可能也遭到敌人攻击,看样子是赶不来了。”

廖耀湘、李涛闻言,十分惊恐。他们的警卫部队新6军特务连,实际只有两个排,怎能挡得住解放军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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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军到,他们恐怕连几分钟都支持不住,王牌军新、老两军长都要束手就擒。

李涛见四周溃散的士兵到处乱窜,共军正向那些人射击或追杀,不禁心里发慌,连连问廖耀湘:“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廖耀湘毕竟是主牌军的老军长、辽西兵团十余万大军的统帅,此时尚能保持镇定。

他拿起望远镜四下望了望,见水渠大堤北的一个小村庄尚很平静,他指着那个村庄对李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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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先占领那个村庄,遇到解放军攻击,可以凭村舍墙垣抵抗。待坚持到天黑以后,再花钱雇老百姓带路,从野地里经偏僻小道撤回沈阳。”

“好,我看也只有如此了。”李涛说。

若是手中掌握着部队,李涛倒是气粗胆壮,敢拼敢杀,且颇善于指挥。

但是现在,他已经成了光杆司令,王牌军军长的豪气也荡然无存,当务之急,只是赶快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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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即命特务连保护廖耀湘等人和他自己迅速占领水渠以北村庄。

哪知他们距村庄较近时,才发现村里已有穿黄军装的士兵出出进进——原来村子已被共军占领!

廖耀湘急命停车,对特务连连长说:“赶快撤回,赶快撤回!”

于是,几辆卡车又颠颠簸簸地掉头返回大开阔地。

此时,开阔地周围枪炮声密集,四面八方都在发生战斗,显然已无逃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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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被解放军打得七零八落的部队不断向这片开阔地逃来,使这里成为解放军的一个主要攻击目标。

廖耀湘、李涛等人正惊慌失措,不知如何逃难时,忽见一队人马纷乱杂沓,自第49军所在地区右侧赶来。

他们见这一大队人马是自己的部队,不禁心中一喜,以为这下有了救兵。

李涛说:“这些人要是我新22师的就好了,我立即命令他们保护我们向沈阳撤退。”

这支被廖耀湘、李涛等人视为“救兵”的队伍,的确是新22师的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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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新22师主力与兵团指挥部、新6军军部残余人员,从师部向陈家窝棚前进途中,突然遭到解放军的侧击,行军队伍很快被截成数段。

随后,解放军攻击部队向新22师前方迂回,堵住其退路。大虎山方向的解放军也随后追至,猛攻新22师后卫部队。

暗夜中,新22师一下子就被冲乱,部队只得各自为战,就地抵抗。不久便相继被歼或被俘。

新22师师长罗英指挥所能掌握的部队约两千余人,奋力拼杀,好不容易才冲开一条路,掩护新6军军部向陈家窝棚一带逃走,欲与第49军合兵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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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队伍行进仅两个小时,便听见前方陈家窝棚一带枪炮声此起彼伏——第49军显然也受到解放军的攻击。

此时,后方枪声渐近,追兵眼看就要赶到。紧急间,罗英见陈家窝棚西面似稍平静,便命部队向西迂回,总算摆脱了解放军的追击。

他们绕了半个大圈,见前方和左右两侧都有战斗,枪声有远有近,这才发现不仅新22师,而且第49军、第14师被解放军包围了。

罗英原以为他率新22师残部摆脱了解放军的追击,哪知现在竟闯入了解放军的包围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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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两千余人的队伍,目标又大,可能很快就会遭到解放军的多路攻击。

罗英急忙举起望远镜,四面观察,想寻出一条逃路。

他见不远处有一片很大的开阔地,开阔地附近有村落数座,看上去倒还平静,不像有战斗发生。

他此刻与廖耀湘“英雄所见略同”,打算将队伍拉过去,占领村庄,待坚持到天黑以后,再侍机突围。

他当即命新22师残部立刻改变方向,往那片开阔地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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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四面枪声不断,新22师残部官兵惊恐异常,原就混乱的队伍此时更加混乱,待赶到那片大开阔地时,已溃不成军。

各处的溃兵不断赶来,开阔地上已聚集了数百人,加上新22师残部,已有3000人以上,中间还夹杂着一些骡马、大车、汽车。

解放军在不断缩小包围圈,四面的枪声越来越近。

3000余人在这片开阔地上乱成一锅粥,东面枪声激烈,人群就乱哄哄往西跑;西面响起枪声,人群又掉头向东逃。

罗英被乱兵裹挟着窜来跑去,竟未能撞上廖耀湘与李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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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耀湘与李涛原来见有大队人马赶来,先是一喜,后来才发现糟糕。

这支乱糟糟的队伍不仅不能保护他们突围,反而扩大了目标,引来解放军围歼。

廖耀湘和李涛、杨焜等人先是站在车门两边,命士兵开着汽车跑,希望乱兵中有军官认出他们来,好下令组织队伍。

哪知田野里多沟坎,汽车颠簸得厉害,几个人站不住,只好下来夹在乱兵丛中瞎跑。

四周虽然枪声此起彼伏,但并不见解放军向开阔地逼近。于是,廖耀湘、李涛等人一面跑,一面高声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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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不要跑,赶快组织起来,帮我们突围出去,要官有官,要钱有钱啊!”

“廖司令、李军长都在这里,你们保护着冲出去,保证你们升官受赏!”

但是,兵败如山倒,他们的叫喊声被恐慌万状的溃兵们乱呼乱叫的声浪所淹没。

尽管他们喊得声嘶力竭,也无人理睬,大家只顾自己逃命。

廖耀湘和李涛自带兵打仗以来,可以说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形。

他们认不出周围的人是何官职,更叫不出他们的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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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人对他们也视若无睹,没谁再把他们当长官,也没谁知道他们是军长、司令。

在这帮溃兵眼里,他们也不过是几个溃兵。

后来,溃兵们渐渐逃散,开阔地上只剩下廖耀湘、李涛等人和一些随从,以及特务连数十名官兵。

廖耀湘、李涛等人平时养尊处优,且年龄已大,哪里比得上那些年轻力壮、能吃苦耐劳的士兵,此时已跑得汗流浃背,面色发青。

廖耀湘恐人多引起解放军的注意,命特务连分成小组,分散警戒隐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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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则和李涛、杨焜、周璞等人与一些随从,伏在一个凹地里,以待夜幕降临,再逃出解放军的包围圈。

一帮人好不容易熬到天黑,廖耀湘对李涛说:“我看可以行动了,你去召集特务连,大家一齐向南走,出了共军的包围圈,再转而回沈阳。”

李涛应命而去。不多时,他回来对廖耀湘说:“特务连连个人影也没找到,想必都开了小差,这帮人全都靠不住!”

廖耀湘沉吟片刻,说:“既然特务连的人无法集中,我们现在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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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焜则向廖耀湘、李涛建议说:“我们3个人都带着随从,一起行动,目标太大,我看还是分散开来,各跑各的好,免得万一撞上共军,大家同归于尽。”

廖耀湘、李涛均表同意。

于是,杨焜带着几个人另走一路,廖耀湘、李涛、周璞与廖耀湘的1名随从副官和新6军1名少将高参同走他方。

廖耀湘一行5人未走多远,那随从副官就溜了。4个人一起向南行,准备涉过那条水渠逃走。

此时,周围一些地方仍有战斗,枪声时疾时徐,4人觉得危机四伏,随时都可能撞上共军,心情紧张,慌不择路,只认准方向,摸黑跨沟过坎,从田野中奔向水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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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人胆战心惊,生怕被解放军发现,但是当他们涉水过渠时,还是出了事。

白日里,他们曾乘车从水渠中往返,见渠中水浅,因此他们跌跌撞撞地摸到水渠边,便急忙挽了挽裤管,涉向渠中。

周璞当先前行,试探渠水深浅,不料一不小心,跌进一个水深没顶的坑中。

周璞不会泅水,又穿着棉衣,在水中扑腾沉浮,大声呼叫。李涛与那位高参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才将周璞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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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璞的叫喊惊动了解放军的巡逻队,4人刚爬上大堤,便有巡逻队战士大声喝问:“什么人?干什么的?”

4人不敢应声,没命地奔逃,解放军朝他们逃跑的方向打了几梭子,见没了动静,也不再追赶。

廖耀湘跑着跑着,发现身边只剩下周璞和那位高参,李涛已不知去向。

周遭一片墨黑,又不能呼唤,廖耀湘无法去找李涛。再说,值此关头,他也顾不得李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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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相信李涛有能力一个人走出共军的包围圈,逃回沈阳。于是他便与周璞和那位高参继续奔逃。

在水渠边受了一次惊吓,他们分外谨慎,见了村庄或树林,一律绕着走,以防村里、林中驻有共军,落得个“自投罗网”。

一路上,3人不断看到一些国军残部仍占据高地、村庄,与解放军对战,做无望的抵抗。

黎明时分,3人走到一个小村庄附近,从外表上看去,似乎很平静。

他们走了一夜,又饥又渴,疲惫已极,便决定进村找点吃的,休息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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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3人一进村,就发现村内驻有解放军,走在前面的高参当即被俘。

好在天刚放亮,廖耀湘、周璞与那位高参拉开一定距离,未被解放军发现。廖耀湘急忙与周璞顺着墙根溜出了村庄。

天色大亮之后,廖耀湘与周璞发现四处都有解放军,不敢再走,便钻进野地里的一个高粱秸堆里,藏了一天。

直捱到天黑,两人才敢继续行动。

次日天明,廖耀湘与周璞决心无论如何得找点食物充饥,并且要设法弄套便衣,换下身上那套军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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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身上那套将军服平素为他们的仪表增光添彩,现在却随时可能招灾惹祸。

他们俩走不多远,恰巧碰到一个背着包袱出远门的老百姓。两人喜出望外,当即掏出大叠钞票,将他携带的衣服、干粮全买下来。

然后他俩化了装,填饱了肚子,振作精神,向沈阳方向前进。

廖耀湘穿一件黑棉袄,肩上搭一条破布袋,与周璞约定,如遇解放军盘査,就说自己是“南方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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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到辽河边,见渡口有解放军和民兵把守,不敢靠近,坐在路边等待时机。

忽然,一群百姓从旁经过,一面走,一面议论国共两军打仗的事情,说是解放军好厉害,只两天就把沈阳打下来了……

廖耀湘和周璞听了,心中一惊,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一下眼色。沈阳是去不成了!

廖耀湘再三考虑,决定折回头,逃往葫芦岛。

11月6日傍晚,两人走到黑山西面的北镇南关时,被驻守在当地的解放军战士查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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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耀湘开始还自称他是“南方商人”,周璞也在一旁随声附和。但是他的特征已被解放军战士背熟:

“廖耀湘,矮胖子,眼皮上有疤,鬓发花白,操湖南口音。”

廖耀湘见无法蒙混过关,便拍胸脯说:“不错,我就是廖耀湘。”

李涛与廖耀湘等人在水渠边被解放军冲散后,先是夜行昼伏,躲躲藏藏,后来也弄了一套便衣,化装成老百姓,向沈阳逃走。但没混上几天便被解放军查获。

在葫芦岛方面参加攻击塔山的新6军暂编第62师,于11月上旬随第17兵团各部从葫芦岛登船,通过海道撤出东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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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军军长刘玉章

奉命抢占营口的第52军,在辽西兵团被歼灭后,遭到解放军猛攻。后奉杜聿明之命从海上撤退。

该军第2师所乘之“宣怀轮”尚未起航,即中弹起火,官兵一部分被烧死,一部分跳海溺毙。

第52军于营口撤退时,伤亡近半,杜聿明见该部损失惨重,便将暂编第62师拨归其建制,改为第296师,赴台后改隶第5军。

5大主力之一的新6军,从此在国民党军序列中一笔勾销。

辽沈战役结束后,东野参谋长刘亚楼曾到位于哈尔滨南岗区的解放军官教导第5团,看望在那改造的200多名蒋军被俘将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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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亚楼对廖耀湘说:“欢迎你廖将军,战场上受惊了!”鼓励他安心改造,算是给足了面子。

谁知不提“战场”二字还好,这一提廖耀湘顿时暴怒,双眼圆睁:

“什么受惊?你们根本不懂打仗,趁乱攻击,投机取巧而已!”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刘亚楼在东野素有“肝火王”之称,可对廖耀湘这位自大的败军之将却异常宽容:

“我们解放军打仗,向来是什么战术能打胜仗就用什么。说到底还是蒋某人倒行逆施、不得人心,廖将军为何不识时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