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历史小说《问道无常之降妖伏魔手》第二卷：大宗师
第二十章 探玄机（二）
邱处机盘腿打坐在三官殿的神像前。
天色已晚，雪花仍然随风在空中盘旋，院子里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因为少人走动，积雪洁白晶莹，完全是一尘不染的样子。
邱处机不相信平白无故的陆法静做法事突然就不灵了。
他修行的时间没有陆法静长，做法事也只有十几年的时间，不过他知道法事拥有怎样的力量。
作为道士，做法事灵验很正常，不灵验很正常，从不灵验到灵验也很正常，可是从灵验到不灵验却不正常！
他一定要帮助陆法静查明真相。
他觉得，这可能是老道士修行一生唯一重视的尊严了。
要查明真相就要弄清楚这个地方的状况。所以此时他静静地坐在三官神像前，一个是整个道观里只有这儿最安静，另外一个他相信三官爷的灵验。
他想要的真相问别人没用，只有问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向南。”静谧之中，他的耳边若有若无地响起这样的声音。
他知道自己的办法奏效了，于是站起身来，向着三官神像深深地施了一礼，走出殿门，向山门走去。
“师父，您这是去哪儿？”这时候宋道安恰巧出来，见师父向外走，连忙问道。
“我去外面走一走。”邱处机回答，他不知道要去的南面会是什么样的情形，所以没想带弟子涉险。
“师父，我陪您去！”宋道安热心地说道，怕邱处机不愿意，他又接着说：“师父，现在外面正在下雪，路面湿滑，弟子陪您去，也好护卫您的安全。”
邱处机一笑，他当然知道自己并不需要弟子来护卫，不过宋道安有这份心，他不能拂了他的好意：“走吧，多穿点儿，外面冷，去的时间可能会很长。”
“不怕。”宋道安自恃身体强壮，拍拍壮实的胳膊说道。
两个人踩着满地积雪，一路向南而去。
道观前有两条路，一条东西方向，看得出来是人们常走的大路，路面宽阔，走一辆马车没有问题。
向南的是一条狭窄的小路，路面仅供两人并行，路两旁的树木歪歪斜斜，好像人在栽种的时候十分漫不经心。路两旁积雪下面偶尔生出杂乱的枯草，没有雪的时候这条路两边野草一定十分茂盛。
两个人沿着小路一路向前，邱处机一边走一边向四周打量，想察看到底有什么异常。
除了积雪，就是飞雪。天地之间白茫茫的，没有任何异样。
一片洁白之中，天地静默，树影深沉，只有偶尔的风从树枝间呼啸而过，吹出的哨音在静夜里十分刺耳。
宋道安和他大多数的师兄弟一样，平时也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他跟随师父出来，看师父一路寻觅，绝不是闲逛的样子，但是他也不多问，只是也大睁了双眼四处查看。
无奈，宋道安的眼力终究是比不过师父，此时天色既黑，虽然有雪光，看到的范围仍然十分有限。于是慢慢地，他就改成了欣赏雪景。
“这漫天大雪，就算是在终南山中也不多见。”宋道安想道。
刚出来几天，他已经有些怀念终南祖庵了。那里的晨钟暮鼓，早晚功课时的诵经声，这时候想起来就好像牵动人的心尖一样。
他当然知道身为道人就应该随遇而安，可是此刻这一丝怀念，让他在这样的天气里觉得更温暖。
师父仍然一边走一边四处察看。虽然他不知道师父到底在找什么，但是他想那肯定是很重要的东西，他不问是因为他知道问了师父也不会说。
“如果师父想让我知道，他一出门就会告诉我了。”跟随师父多年，宋道安深信这一点，于是就只是沉默着跟随师父一路南行。
越走越荒凉，白茫茫的色彩也越来越少，看起来是越往南走，雪就越小。慢慢地，田野里高低错落的地方露出些土地、树木的本色来，雪已经不能全部覆盖住地面了。
邱处机没有停留，仍然继续向前走着。
虽然一路正常，没有异象，可是他却觉得他离那个“异象”越来越近了。
此时，那条狭窄的小路已经被荒草覆盖的原野代替，看上去这里平时人迹罕至。大片高高的野草中，时不时夹杂着几棵不太高大的树木，都是树枝散乱，完全没有形态可言。
宋道安觉得脚下浮软，意识到脚下的野草越来越厚了，几乎每走一步双腿都会被高高的野草埋没。
“师父，要不咱们回吧？”终于，宋道安犹豫地问道。
他觉得这里实在是瘆得慌。他不是没在终南山的野外呆过，不过这个地方明显与那些地方不一样，可是到底是怎么不一样，他却说不出来，只觉得此刻呼吸加快，心跳得也厉害，双腿开始不听使唤。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怀疑自己的双腿是在发抖。
“马上就到了。”邱处机沉声答道。
虽然他并没有看到什么，不过凭着感觉，他要找的东西就在前面不远了。
“师父，您到底在找什么呀？”宋道安忍不住问道，“您说出来我也好留意！”
虽然他知道这么说也是白说，不过他觉得这会儿说说话能让自己安心些，师父的声音自然有一种安定人心的作用。
“真相。”邱处机轻声答道。
“真相……”宋道安听了，一时无语，这说了其实也跟没说一样。
不过，师父既然这么回答他了，他再细问师父也不会再多说。早知道就是这样，哪怕师父早一些告诉他这个，他也仍然不会明白，就只能陪着师父向前走。
这时候，邱处机突然加快了步伐，看样子有所发现。
宋道安也连忙快步跟上，眼睛四处踅摸，可是看什么都不像“真相”，就只有仍然盲目地跟着师父往前走。
野草越来越深，可是很奇怪的，在一片足以淹没两个人的野草最深处，突然出现了一座石桥。
石桥看上去年代久远，朦胧中看得出上面陈迹斑驳，好像是多年积下的青苔。
桥面很窄，只容一个人前行，宋道安就落在了邱处机身后。跳上桥的一刹那，他觉得身体好像被什么击中了一样，神思恍惚了一下。
“念三大神咒！”邱处机虽然走在前面，却好像看到了宋道安的窘态。
“哦。”宋道安答应一声，不敢怠慢，赶紧掐诀念咒。
瞬间神思清明，刚才过快的心跳好像也慢了下来。
桥面继续向前延伸着，看起来一直伸到很远的地方。
“这是什么地方？”宋道安虽然心中疑惑，可是知道这时候发问十分不合适，甚至有可能会扰乱师父，所以就紧紧闭着嘴，跟紧了师父顺桥前行。
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眼前升起一团烟雾，这烟雾和之前天地之间的白茫茫完全不同，昏黄而污浊，严严实实地挡在眼前。
宋道安抬手去挥，烟雾好像会躲避似的向旁边一闪，等他的手一落下又簇拥前来。这次更加浓郁，里面还夹杂着难闻的气味，有些血腥，又有些难辨的臭味。
宋道安觉得自己远远地被师父落下了，连忙抬脚快赶，没想到脚下突然一沉，好像要掉进一个深洞之中。身体刚要摔落在地，却有一只绵软的小手一扶他的右臂，接着一股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气息里竟然透出些甜香，随着这股气息有个娇柔的声音说道：“官人当心！”听着居然是个年轻的女子。
宋道安一听，连忙慌乱地一抖右手，想从那人手中挣脱出来。
那人也不用力牵扯，只是冷冷一笑：“想去就随你！”随手一推，宋道安觉得身体猛地就向地面栽去。
“啊！”宋道安突然看清了脚下，居然是深有几丈的悬崖，他不由惊叫一声。
“当心！”这时，又有一只手伸过来，把宋道安扶住了，是师父：“不要慌，都是障眼法！你只管放开步子往前走。”
“是！”宋道安答应道，有些惭愧。
他抬起手来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刚才一路走来身体有些微热，现在经这一吓，居然吓出了一头冷汗。
宋道安有些后悔没带剑来，有剑在手好歹还能护身，重要的是还能保护师父。
想到保护师父，宋道安抬起头来，这时师父的背影清晰地在自己眼前。原来烟雾已经散了，师父正稳步向前走去。
看师父走得那么安稳坦然，宋道安意识到自己这次跟着来哪里说得上保护师父，自己完全还要靠师父保护。这样一想不由脸上一红，继续跟着师父向前走去。
终于看到小桥的尽头了。
宋道安的目光向更远处望去，看到小桥的尽头是一片树林，树林不是太大，冬天的树林尤其显得稀疏，不过夜色朦胧，一时看不到树林那面是什么。
宋道安随着师父走下小桥，又踏进树林之中。
树林里的地面很清爽，不像之前那样野草丛生，一条笔直的小路向树林外面延伸。
快要走出树林的时候，宋道安突然觉得眼前一亮，眼前开阔起来。
奇怪的是，天边居然有一轮又圆又大的月亮。他这才意识到，他们急着赶路居然都没留意日期，算起来今天是腊月十五，正是月圆之夜。
“咯咯咯咯……”宋道安正这么一转念的功夫，耳边突然响起奇怪的叫声，听着有些像鸡叫，可是显然却更尖利清脆。
他循声望去，只见在树林边上，一棵有着巨大树冠的树下，一只洁白无比的大狐狸正翘着蓬松的大尾巴，满面笑容地看着他们！
（未完待续，欢迎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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