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北洋卖国录（十三）——外蒙与《西原借款》（6）
段祺瑞段大帅赖掉《西原借款》这件事情的起源，得从第二次府院之争说起了。
奉系秦皇岛劫械
借到了日本大笔银子的段大帅意气风发，想要以武力统一全国，因此在1917年夏悍然挑起了护法战争。但是北洋政府不仅仅只有他段大帅皖系一家，还有冯国璋冯大总统的直系呢。
眼见皖系越来越坐大，直系坐不住了，因此在护法战争中直系一直主和，不断想方设法扯段大帅的后腿。
段大帅气不过便以辞职要挟直系的首脑冯国璋冯大总统。
1917年11月22日，进行了一番铺垫后，冯国璋顺势接受了皖系总理段祺瑞的辞呈。段大帅万万没想到冯国璋真的接受自己的辞职，但是辞呈是自己上的，他也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结果。
随着段大帅辞职，皖系的势力不断受到打击排挤，但是由于中枢大权旁落，段大帅在一边也只能干瞪眼，这让段大帅很着急。
而恰在此时，段大帅获悉直系从日本进口了一批高达27000支的新式步枪。如果让直系获得这批军火，那么本已经借他辞职控制了中枢的直系，岂不是更加是如虎添翼了？
因此为了挽回颓势，段大帅派徐树铮（一说是徐树铮擅做主张）前往东北，去找一直和直系勾勾搭搭的奉系老大张作霖谈合作，想要两家携手吃掉这批军火。
奉系此时并非一个独立的势力，它名义上还是归属于皖系之下的。但是随着张作霖的势力越来越大，奉系此时已经是听宣不听调，还跟直系眉来眼去的，段大帅压根就指挥不动了。
徐树铮也是不负所托，以直系新购的27000支步枪中的一半为酬劳，并答应只要张作霖帮段大帅复出成功，便将黑吉两省督军之职许给他。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张作霖爽快地同意出动奉军南下支持段大帅复出。
张作霖派徐树铮的日本陆军士官校校友杨宇霆，率领奉军张景惠的53旅秘密南下军火的到岸地秦皇岛。
1918年2月25日奉军秘密进入了秦皇岛，杨宇霆随后主动天天宴请前来接收军火的直系军官。趁直系军官们沉迷于享乐之时，杨宇霆命人秘密假造了证件，随后便凭假证件直接将装车的军火挂在了奉系派来的火车头上，就这么将如此大的一批军火拖着一路北上而去。
等直系军官察觉时，杨宇霆还贴心地给他们打了一个收条，然后便率众扬长而去。
这就是著名的秦皇岛劫军火事件。
然而张大帅这人是胡子出身因此痞气重，所以他老实不客气地全部接受这批枪了，一支也没分给段大帅。
不过这27000支步枪是直系掏银子购进的，所以张大帅尽管全部都抢了去，段大帅倒也不觉得心痛。而直系就惨了，本来家底就不算厚实，被段大帅来了这么一出借花献佛后，日子更加难熬了。
张大帅得到这批步枪后，随即就新编制了7个旅，奉系实力大涨俨然成为了北洋新的一极！
张大帅这人贪是贪了点，但是呢，他拿钱后也是真办事的。于是张大帅任命徐树铮为奉军副总司令，奉军随即大举入关。此时直系军队也都在南方前线，因此根本无力阻止奉军入关。
眼见奉系支持段大帅，如今更是入关而来，因此直系也只得服软。
早在1917年12月18日冯国璋就不得不启用段大帅为参战督办，另外皖系核心人物之一的段芝贵也被任命为了陆军总长，主战的皖系实际上已经重新控制了北洋政府的陆军大权。
秦皇岛劫械事件过去还不到一个月的1918年3月22日，冯国璋不得不又违心地再次任命段大帅为总理，这算起来是段大帅第六次出任北洋的总理了。
重新出任总理后的段大帅是一点也不收敛，反而更加变本加厉起来。
暗杀陆建章
虽然段大帅重回了中枢也将他武力统一的态度带了回来，但是对皖系势大忌惮的直系依旧积极主张南北和谈以牵制段大帅，这令段大帅十分地不快。
1918年6月14日，皖系首领段祺瑞的亲信徐树铮，在天津中州会馆袭杀了北洋元老之一的陆建章。
之所以徐树铮要暗杀陆建章，是因为陆建章倒向了直系，不但积极活动拉拢各地北洋实力派支持直系的和谈主张。他还授意自己的侄女婿北洋军第16混成旅旅长冯玉祥，在率部前往湖南前线途中发布了支持南北和谈的通电。
此时皖系主力都在前线后方空虚，因此冯玉祥发布的通电令前线的皖系将领们误以为后方发生了变乱，这导致皖系军队在前线军心大乱，因而在战场上连连失利。
所以段大帅这才起了杀心，指使徐树铮除掉陆建章。
然而事实证明，杀人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就在陆建章被袭杀的第二天6月15日，直系便与桂系签订停战协定，并通电全国要求停战议和。一向因为做事风格过于稳健而被批的冯国璋，会如此迅速地与南方军停战谈和，无疑这是对段大帅杀害自己系统将领所做出的回应。
但是段大帅重掌大权之势已经不可阻止，因此同年8月当冯国璋代理黎元洪的总统任期届满时，段大帅便指使自己所掌控的国会的议员们，选徐世昌为新的大总统将冯国璋踢出了中枢。
第二次府院之争以段大帅的胜利告终。
9月段大帅投桃报李，以徐世昌颁布大总统令的方式授予张大帅东三省巡阅使之职，张大帅就此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东北王。
得陇望蜀，实力大增的张大帅已经不愿意只雄踞东北一隅了，他的目光已经瞄准了北京的最高宝座。张大帅的野心膨胀，注定了他和段大帅难以长期和平相处下去。
由于皖系获得了奉系的明确支持声势大增，直系不得不夹起尾巴来做人。但是段大帅又是杀自己人又是抢自己军火，这笔账直系全部都记在了本本上，等待日后有机会了慢慢跟段大帅算。
段大帅这次能东山再起，无疑奉系张大帅的支持是非常关键的。而促成两者合作的无疑是直系购进的那一批军火，但是从后来的事情发展看，奉系这次劫直系军火，最终却是对皖系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徐树铮坏事
之所以事情会出现这么大的反转，问题主要还是出在了徐树铮的身上。
徐树铮这老兄很有能力，但是呢，他心狠手辣胆大妄为，因此得罪了太多的人。
之所以黎元洪与段大帅交恶，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出任国务秘书长的徐树铮作为段祺瑞的亲信，处处揽权架空黎元洪。徐树铮做的不少事情对段祺瑞也是先斩后奏，不过他对段祺瑞十分忠诚，因此段祺瑞也就听之任之不加约束，这令徐树铮胆子越来越大。
张大帅不愿意自己的奉军南下前线去给皖系当炮灰，因此到了北京附近就暗命部队赖在当地不动了。徐树铮空有奉军副总司令之名，却根本指挥不动奉军一兵一卒，这令他对张大帅不满起来。
于是徐树铮动起了心思，其后他拉拢杨宇霆，秘密挪用了段大帅发给奉军的325万元军费，编练了五个旅置于自己的掌握之下。
毕竟是五个旅啊，因此很快地东窗事发，张大帅发觉了徐树铮背着自己在练兵。
此事发生后，张大帅断然是容不得徐树铮了，他直接将徐树铮踢出了奉军。但是徐树铮也是真有本事，他练的那五个旅中的四个硬是被他带离了奉军，直接转为了皖系的军队。随着1919年6月徐树铮被任命为西北筹边使，这四个旅也跟着转为了西北边防军。
这么算来秦皇岛劫械，徐树铮非但没亏掉那一半枪械，反而还多赚了一笔呢。
这一事件导致张大帅对小徐十分恼火，自然地也连累到了小徐背后的段大帅，只是由于段大帅出手大方，张大帅也就没和段大帅撕破脸。
但是呢，小徐是什么人啊，他一旦作起死来，那是一定要作到底的！
1919年11月，徐树铮成功地收复了外蒙，达到了他人生辉煌的顶点，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西北王。
而紧接着在一个月后的12月28日，与段大帅齐名的，直系首脑冯国璋病逝了。
冯国璋去世，意味着曹琨、吴佩孚这些新生代直系将领再也没有人压制得住了，那么这些年来直系和皖系所有的帐，都该翻出来算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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