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我对格丽特·米切尔的《飘》,认识非常肤浅。
应该跟钱钟书差不多。
这句话貌似没毛病。因为说钱钟书肤浅,等于说自己肤浅。
钱钟书对《飘》,确实有些不屑。
《围城》里,有一段写方鸿渐到买办张吉民家相亲:
饭后散坐抽烟喝咖啡,他瞧见沙发旁一个小书架,猜来都是张小姐的读物。一大堆《西风》、原文《读者文摘》之外,有原文小字白文《莎士比亚全集》、《新旧约全书》、《家庭布置学》、翻版的《居里夫人传》、《照相自修法》、《我国与我民》等不朽大著,以及电影小说十几种,里面不用说有《乱世佳人》。
钱钟书为张小姐的书架摆上《乱世佳人》,无非是为了衬托这一人物的性格,正如曹雪芹写秦可卿的房中陈设一样。《乱世佳人》这样的书名,是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地摊文学”的。
如果说,把雨果的《苦难的人们》翻译成《悲惨世界》的译者很伟大,那么把《飘》翻译成《乱世佳人》的译者,也同样“伟大”。
你能想象,一本叫《飘》的书比《乱世佳人》更畅销吗?
无法想象。
但一度,《Gone with the Wind》(《飘》)居然比《圣经》还畅销。
那是1929年到1941年的十余年,是美国至今为止最为漫长的经济大萧条时期。
《飘》在上市的第一年里就卖出了100万册,后来它被改编成电影,更是创下了电影史上难以超越的票房纪录。
大萧条时期,一蹶不振的经济带给人们重创的,不仅是钱包,还有心灵。面对惨淡的生活,人们最需要的,也许就是一针像《飘》这样的强心剂。
米切尔在这部爱情小说中,塑造了一个穿越了南北战争顽强活下来,具有迷人魅力的美国女性——斯嘉丽。斯嘉丽的魅力来自于,在她的身上汇集了现代与传统的双重价值观,她自私、任性,喜欢操纵别人,但是同时她又乐观、坚韧。最重要的是,她身上散发着一种在萧条时代里最为可贵的勃勃生机。
玛格丽特·米切尔曾说,“如果说《飘》有主题的话,那么其主题就是生存。”
无论是书籍还是电影,没有人不在看过《飘》后,对战胜生活的苦难升腾起坚定的信心。
当年,我迷上《飘》这本书,是因为跟我最要好的一个女孩子,非常美貌,脸色像百合花一样苍白,眼睛像雪松那样幽暗,她常常让我想起“费雯丽”,想起“赫思嘉”,想起世上一切既危险又脆弱的美丽。
如今我对《飘》的理解有些不同。《飘》给我的印象不再是爱情、青春,它讲述更多的是恩、力量、生命力、重建力……当赫思嘉,在亚特兰大大火之夜,用一匹病痨的劣马,拖着一家老小返乡,站在自己的红土地上,咬牙切齿地说:“我发誓,我将熬过这一切,我将不会让自己再挨饿。”——她让我整个灵魂都为之颤栗,为之折服。
面对经济萧条,男人们沉迷于游戏《黑神话;悟空》的英雄主义,企图唤起男性久远的雄性记忆;我们女人要做的,也许是要像“赫思嘉”那样,果断撕掉温情的面纱,脚踏大地,勇敢地迎接风雨洗礼。既然,经济萧条将我们的自信击得粉碎;既然,经济萧条把我们对岁月静好的期望完全打破,那么,不如战斗,跟生活恶斗一场!
偶尔,我会翻出玛格丽特•米切尔的照片,这张脸,端庄又不失妩媚,坚定又桀骜不驯。我喜欢这样的面孔,充满了力量,仿佛是她精神的写照。
作者: 甘草子,不小资,不文艺,不妖娆,不风情,恬淡自守,性如草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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