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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在一个小县城里,家里算不上富有,但也过得去。父亲一直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在当地的一家国企上班,工资虽然不多,但是勤俭持家,日子过得还算体面。
除了父亲,家里还有母亲和两个哥哥。哥哥们都比我大几岁,在县城里经营着自己的小生意。大伯和二伯的家庭条件比我们要好一些,不过也没什么太大的差距。我们这个家族一直很团结,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大家都会聚在一起商量。
就在我上大学的那一年,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夺走了父亲的生命。那是一个寻常的早晨,父亲像往常一样去上班,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母亲接到医院的电话后,整个人都崩溃了。我赶回家的时候,父亲已经离开人世。
我们全家人伤心欲绝,失去了家里这个支柱。按照我们当地的传统习俗,必须要为父亲举办一场体面的葬礼。可是,我们一家人的积蓄加起来,根本不够这笔开支。
"妈,你先别哭了,我们得想办法。"我试图安慰母亲,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在发抖。
母亲抬起头,眼睛红肿得快要睁不开:"你父亲就这么走了,我们以后怎么办啊?"
我的心情无比沉重,仿佛有一块大石头压在胸口,喘不过气来。父亲就这样离开了,我们一家人的生活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我坐在母亲身边,用力将她搂在怀里。母亲的身体一阵阵发抖,泪水浸湿了我的衣襟。我觉得自己的眼睛也湿润了,但还是强忍着没有落下眼泪。
"哥,父亲的后事你打算怎么办?"我给大哥打了个电话。
"这事情我已经考虑过了,"大哥叹了口气,"按照我们家乡的规矩,至少要办一场体面的葬礼,要请亲朋好友,要烧些祭品。"
"放心吧,有我和二哥在,不会让父亲的丧事办得不体面。"大哥安慰我。
虽然父亲去世让我们一家人都伤心欲绝,但毕竟也是顺其自然的事情。我们更担心的是葬礼的开支,按照当地的习俗,要请亲朋好友,要买祭品,这需要一笔不菲的费用。
"弟弟,我和二哥已经算过了,葬礼的开支加起来至少需要8万元。"大哥说。
我吃了一惊:"那么多钱?我们怎么可能凑得出来?"
二哥连忙解释:"不用担心,我们乡亲们都挺有爱心的。等办完丧事,肯定会有不少人送一些份子钱过来。"
8万元?这可真是一笔天文数字啊。我家算是小县城里的中产阶级了,可是也绝对凑不出这么多钱来。不过二哥说得有道理,我们当地有这样一个传统,办丧事的时候,亲朋好友都会自发地送一些份子钱,以示哀悼。
大哥掏出一个旧储钱罐,敲了敲底部:"现在我们家里只有这些存款了。弟弟,你先暂时保管着,等办完丧事,看看能不能凑够开销。"
我接过储钱罐,发现它挺沉的。我掂了掂分量,大约只有一两万元的样子,还差得很远啊。不过我还是点点头,把它收了起来。
二伯愣了一下,旋即笑了:"别着急啊,这才几天啊?份子钱的事情需要时间,你得有点耐心。"
我把储钱罐拿了出来,当着二伯的面掂了掂。里面的钱叮叮当当地响着,但是分量很轻,看来存款所剩无几了。我叹了口气,把它重新收了起来。二伯拍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别着急,会有的。"
晚上,我找到了大哥,把心里的疑虑告诉了他。
"大哥,我实在是有些不放心。葬礼已经过去几天了,可是我们收到的份子钱加起来还不到一万元呢。"
大哥露出了会心的一笑:"傻弟弟,你是不太了解我们这里的风俗啊。份子钱可不是马上就能收到的,它需要一个过程。"
"什么过程?"我迷惑不解。
说到这里,大哥拍了拍旁边的一个大箱子,箱子里面装着不少香烛和纸钞,还有一些已经收好的现金。
"这就是目前我们收到的份子钱啦,你也看到了,虽然现金不多,但总的数目还是可观的。等这阵子过去,大家都还了份子钱,我们就有足够的钱来付这次丧葬的费用了。"
我低头看着手里的储钱罐,沉甸甸的,但是我知道里面的存款所剩无几了。大哥见我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连忙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放心吧,我们老人家办事,自有一些分寸在。再说,就算真的有人失信,我们也还有自己的一些积蓄,总是会凑足这笔钱的。"
就在我疑虑重重的时候,父亲的七七四十九天也到了。这一天,我们必须要举办一场更加隆重的祭祀活动,这需要更多的费用。
"妈,您老先把这些钱收好。"大哥把装着现金和香烛的箱子推到母亲面前,"这都是这些天我们收到的份子钱,您老数数,够不够这次祭祀的开销?"
我看着母亲的动作,心里像被无数根刺扎了一样。
母亲的手在发抖,她一边数钱一边流下眼泪。大哥在一旁焦急地踱来踱去,二伯和二哥也是一脸愁容。我把储钱罐也拿了出来,发现里面只剩下区区几百元了。
"大伯,我实在是搞不懂了!"我冲着大伯厉声质问道,"您老不是说,会有很多人给份子钱吗?可是到现在为止,我们收到的加起来也就这么一点点。"
说着,我指了指地上的那一堆钞票和硬币。
大伯被我这一吼,吓得有些发怔。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解释什么。
机会开口,"您以为我们是外行吗?您以为我们看不出来这其中的门道吗?"
我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和失望。我原以为这所谓的"份子钱"传统是一种互帮互助的体现,是乡亲们用实际行动来彰显对逝者的尊重。可现在看来,这根本就是一个骗局!他们故意把这件事夸大其词,让我们天真地相信会有大笔钱款到来,从而掩盖了真相。
我粗暴地将地上的钞票和硬币一股脑扫进储钱罐里,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大伯被我这么一通发泄,楞在那里一动不动。母亲和两个哥哥也都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我狠狠地将储钱罐砸在地板上,钱币四散开来。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份子钱'?就这么一点点?!"我对着大伯咆哮道,"您别以为我们什么都不懂!我看透你们的把戏了!"
我正想发作,大伯赶紧摆摆手制止了我。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知道,我们这一代人,从小就接受了这样的教育,丧葬一事是头等大事。可是你们年轻人,大多数都看不太懂这其中的门道。"
说到这里,大伯的声音有些哽咽。我看着地板上散落的钞票和硬币,心里顿时没了主意。
"那您老可得好好给我们解释清楚了。"我冷冷地说,"我们可是一分钱都舍不得糟蹋在这上面。"
大伯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组织语言。我则坐了下来,等待着他的解释。
"你们年轻人都是从小在城里长大的,很难理解我们这些老人的一些做法。"大伯沉痛地说,"我们老一辈人,从小就被教育要举办一场体面的丧葬,这不仅是对死者的祭奠,也是对生者的一种精神寄托。"
我渐渐冷静了下来,大伯的这些话让我开始反思自己之前的一些言行。我知道,我们这一代人和父辈们有着很大的代沟。他们保留着一些古老的传统和观念,而我们则更追求实用和理性。或许,这件事情就是两种观念的一次碰撞和交锋。
我坐在那里,内心的怒火慢慢平息了下来。我看着地上的钞票和硬币,心里五味杂陈。它们虽然不值几个钱,但对于我们这些老一辈人来说,却可能另有它的意义。我叹了口气,开始认真倾听大伯的解释。
"你们都知道,我们老家那边很穷,大家都过着很拮据的日子。"大伯沉痛地说,"可是不管有多穷,一旦有人去世,大家都会想方设法凑钱,给那个人一个体面的葬礼。"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我忍不住问道。
大伯露出了一丝苦笑:"因为在我们那里,丧葬是被视为人生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一个人的出生和死亡,是最神圣的时刻,必须要给予足够的尊重。"
我开始理解大伯的一些做法了。在他们那个年代,人们普遍穷困潦倒,勉强维持着温饱。可是即便如此,他们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来给亲人一个体面的丧葬。这不仅是出于对死者的敬重,更是一种生者的精神寄托。我想,或许正是因为生活太过艰辛,他们才更加渴望在这种时刻获得一种精神上的慰藉。
大伯看出了我的一些领悟,便继续讲了下去:"你看,我们那一带的人,从小就被教育说,一个人的一生中,出生和死亡是最重要的两件事。所以不管有多穷,大家都会想办法给亲人一个体面的出嫁或者丧葬。这不仅是对死者的敬意,也是对生者的一种祭奠和寄托。"
说到这里,大伯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我低下头,心里也是满怀沉重。
"可是伯父,我们现在是新的时代了。"我开口反驳道,"您老还是太执著于那些陈规陋习了。我们应该追求一种更加理性和节俭的生活方式,而不是把有限的钱财挥霍在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上。"
钱财吗?我们这样做,可都是出于一种极其善意的目的!"
我知道,我和大伯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分歧,根源就在于我们所持有的价值观念完全不同。在大伯看来,给亲人一个体面的丧葬,不仅是对死者的祭奠,更是对生者的一种精神慰藉。而在我们这一代年轻人眼里,金钱的价值远远超过了任何虚无缥缈的仪式,我们更追求实用性和理性。
这种代沟,注定了我们很难就这个问题达成共识。我暗自思忖,或许正是因为生活环境的巨大差异,才造就了我们如此不同的观念。
我看着大伯愤怒的神情,心里五味杂陈。是啊,他们那一代人艰难度日,穷困潦倒,正是因此,才更加珍视这种精神层面上的慰藉。而我们这些生活在现代社会的年轻人,生活无忧无虑,反而开始追求更加实用和理性的生活方式了。
我叹了口气,没有再多做辩驳。大伯见我沉默不语,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言辞有些过火,连忙缓和了语气。
"好了好了,咱们别再争执下去了。"大伯摆摆手,语重心长地说,"其实你我之间的分歧,正是新旧观念的一次碰撞。这没什么好计较的,你我各执一词,也都有自己的道理在里面。"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大伯的看法。
"不过我还是得为之前那些做法向你们解释一番。"大伯继续说道,"我们老一辈人这样做,的确有一些陋习和糊涂在里面。但你们也得体谅,我们从小就是这样被教育长大的,很难完全摆脱这些传统观念。"
我开始反省自己之前的一些言行。是的,我们这一代年轻人,生活在一个现代化的社会里,很多传统的做法在我们看来都显得陈旧和不合时宜。但我们又何尝没有自己的一些盲区和偏执呢?我们追求的理性和实用,未必就高于他们所珍视的那种精神慰藉。
每一种观念,都有它的存在的合理性。我们不应该武断地否定任何一种,而是应该用开放包容的心态,去理解和尊重彼此的不同。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大伯的这番解释。大伯见状,也是欣慰地笑了笑。
"所以啊,你们年轻人不要总是用理性的眼光来看待这些事情。"大伯说,"虽然这种做法在你们眼里可能显得有些陈旧和不合时宜,但它背后所蕴含的精神意义,才是最宝贵的东西。"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大伯的这番见解。是啊,我们常常陷于一种狭隘的理性主义之中,忽视了一些看似虚无缥缈,但却富有意义的传统习俗。或许,我们应该用一颗更加开放包容的心,去理解和尊重这些不同的观念和做法。
经过这一番交流,我对这件事有了全新的理解。我意识到,每一种观念和做法背后,都有它存在的合理根源。我们不应该武断地否定任何一种,而是应该虚心学习,用同理心去体谅彼此的不同。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真正做到包容和理解,找到一种折中的方式,让新旧观念得以很好地融合。
我看着地上散落的钞票和硬币,心中豁然开朗了。是啊,这些钱虽然不值钱,但它们所承载的精神意义,却是金钱无法衡量的。我弯腰将它们一一捡起,小心翼翼地放进储钱罐里。
大伯见状,满脸欣慰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母亲和两个哥哥也都笑了起来,他们似乎也终于释然了。
就这样,一场由于观念分歧而引发的争执,最终在理解和包容中得以化解。我们都意识到,新旧观念并不是非此即彼的矛盾对立,而是可以在某种程度上达成统一的。只有用开放包容的心态,去理解和尊重彼此的不同,我们才能真正走向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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