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12月28日,西南边境气温骤降至零下三度,夜幕下,一支仅有八十多人的临时编组正悄悄完成最后一次实弹演练。彼时的公开报道只字未提他们的存在,代号“黑豹”,所属兰州军区四十七军一三九师四一七团。军区领导要求:三个月之内,把这支刚组建的小队练成可在密林、暗夜、雨季均能作战的锋刃。

对越局势自1979年之后一直未消停。越军凭着苏式火炮和坦克,不断向老山、者阴山方向渗透。轮换到前线的各大军区都吃过苦头,尖锐的山脊、迷魂的雾气、复杂的地下通道,一切都逼着指挥员重新思考小规模、高机动的突击方式。于是,“黑豹”应运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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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拔没有体能特赦,一公里蛇形跑后直接俯卧撑,295人报名,88人留下。队长郭继额三十二岁,1972年入伍,参加过老山战斗,身上还带着两块弹片。突击队成员平均年龄二十四岁,他们被要求在五分钟内拆装五六式冲锋枪,在十秒钟内完成伪装脸谱。这些细节后来成为队员们回忆时最鲜活的片段。

训练第五十天,山地夜行课目出现意外,一名新兵踩空滚下碎石坡,整整五十米,手背骨折。郭继额弯腰把人背回营地,扔下一句话:“疼,就记住,下次脚要踩稳。”粗糙又直接,正合特战味道。

1987年1月7日凌晨2点45分,第一梯队31人携带轻武器和爆破物沿小路接近编号167高地。山路打湿,泥浆没过脚踝,潜伏线仅200米,却走了足足一个小时。黎明前的四点,越军打出一次试探炮击,山体被震得低声轰鸣。碎石横飞间,董永安、李秋平先后负伤。李秋平撕下干粮袋布条压住动脉,咬着牙说了一句:“别拖我,继续。”他的呼吸到天亮时才停止。对话只有十七个字,却刻在战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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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7点,中国炮兵开出300门火炮实施十五分钟拟制射击,167表层阵地被掀起烟尘。31名队员借机分三路冲锋,破障兵马占福第一个推爆炸药,一股冲天火柱把铁丝网撕开。敌方还没反应过来,黑豹已落脚在战壕拐角。战斗从清晨一直烧到下午五点半,越军六次反冲击全部被挡了回去。代价是血淋淋的——31人只剩6人还能站立。

据统计,整场“黑豹行动”打掉越军199人,摧毁火力点十余处。战斗结束后,全体参战官兵集体荣立一等功或二等功,四连被命名为“英雄四连”。然而荣誉证书盖章那天,安静得出奇。年轻士兵排队时不自觉让出25个空位,因为潜意识里,牺牲的兄弟仍旧在队列里。

同年4月底,突击任务结束。郭继额、宋飞、马治军、张大庆、许庆华、韩延军六名幸存者在昆明举行简短退役仪式,没有号角,没有横幅,只在队部门口合了张影。那张黑白照片至今还保存在团史馆,背面写着“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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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继额回到甘肃民勤县,县里安排他到退役军人事务部门工作。工作不忙,他一年总要往西安烈士陵园跑几趟,每次带两束白菊,一束给全连,一束给那25位兄弟。

宋飞曾是通讯员,退伍后合伙开了家小饭馆。第一次创业不算顺利,三年赔了七万;第二次学乖了,菜品只做家常小炒。再后来,他把店名改成“167小灶”,墙上挂着黑豹行动照片,常有外地老兵来坐坐。宋飞说:“生意好坏都行,重要的是聚个地方。”

马治军胆子大,退伍不到一年就远赴广东。1992年,他拿着全部积蓄入股船舶配件厂,赶上深圳口岸航运需求,全线爆单。二十年后,人们称他“马总”,身家过亿。采访时有人问他如何成功,他只答一句:“部队教的,敢第一个冲。”马治军每年捐资帮扶退伍兵,名单上多是因伤致残的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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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庆和许庆华回乡务农。1998年洪灾,两人带着村民在堤坝上扛土袋整整五天。韩延军则进入铁路系统,从临工干到段长,行车调度的准点率常年居全局前列。六人境遇各不相同,却保留着共同的习惯——每年腊月初八相聚,一起喝碗臊子面,为牺牲的兄弟空出座位。

如今提到“黑豹行动”,很多人只记得那串触目惊心的数字:31进6出,却不知那些掩在数字后的年轻脸庞。资料里显示,平均年龄24岁,最小的19岁,最大的34岁。他们写给家人的最后一封信,多半停在“任务顺利,勿念”一句。

此役过去三十余年,167高地的硝烟早散。山风依旧,密林依旧,大大小小的炮弹坑在雨季里长满野草。当地老乡采茶经过时,常看见残存的弹片闪着暗灰色的光。知情者会提醒后辈:那是当年保家卫国的印记,别碰,也别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