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系网易法院频道栏目《案理说》第二十二期。
网购时买到假货或者仿制品，这些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但是这些在我们生活中我们司空见惯的小事，真的只是一件小事吗？蝴蝶效应理论说过：“在一个动力系统中，初始条件下微小的变化能带动整个系统长期的巨大连锁反应。一个微小的变化能影响事物的发展，说明事物的发展具有复杂性。”
这不，最近电商平台组织的一场打假运动，揭开了一起网红大V售假案。更富有戏剧性的是，网红宣称自杀却捐款逃跑出国，最后落网。让我们来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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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差评揭开的售假大案
事情要从一个差评说起。网络彩妆博主“美Pi猫娘”在微博上可以算得上有头有脸的网红博主了，2013年其她注册微博，开始做一些彩妆的分享和解答，偶尔出国会帮别人代购化妆品回国，迅速积累了数十万粉丝。2016年开始，她的微博粉丝迅速涨到了30万，她来到深圳开始做起了网店，通过自己创立的深圳某珠宝公司做珠宝，彩妆、日化则从日本、韩国的专柜进行代购。
为了能够增加粉丝的粘性，她经常会组织一些回馈粉丝的活动；为了增加品牌的高度，她经常会在微博晒出宠物猫的照片，塑造自己关爱小动物的形象，号召大家一起救助流浪猫，产生的费用也会报销。从而粉丝纷纷表示“猫娘家的东西闭着眼睛买买买”、“后面加一个0我都愿意买”等等，粉丝效应真是堪比明星。
利用当下流行的“网红经济”变现模式，猫娘摇身一变成为网红大V。2017年，她的粉丝孙某以可以弄到大牌工厂的尾单、特殊渠道的货品为由开始合作。她在明知孙某不具备正品品牌授权情况下，在孙某处拿了ACNE、雷朋墨镜等品牌商品。今年年初，她在微博多次发布预告，称“内部渠道”、“正品货源”，将要上架韩国一批GM品牌眼镜，商场售价约1400元左右，她家只售卖428-468元。5月底，不到5分钟内，三千多副GM眼镜被秒杀完毕。因为她的淘宝店不具备许可证售卖资格，为了逃避淘宝平台的监管，她给墨镜标了“太阳镜-今夏流行”标签。
此后，她的老粉-微博网友“@银古桑Ginko”开始爆料“美Pi猫娘”店铺所售品牌珠宝、衣服、眼镜都是假货，并贴出多张聊天截图称其拉黑顾客、辱骂粉丝，此后不断有网友反映在其店铺所购买的眼镜等商品是假货，大量粉丝在其微博下留言讨要说法，淘宝平台也随即对线索反映情况进行排查核实。
在证实猫娘售假后，于5月31日，淘宝平台对“美Pi猫娘”淘宝店铺予以关店处罚。关店当天，猫娘发微博称舆论给其带来巨大压力，想因此结束生命，并辩解称自己是遭人故意报复，店铺关闭但绝对不会跑路，会安排退款、负责到底。
电商平台向深圳龙岗警方报案并配合警方进行现场假货鉴定、调证取证。根据微博接入点的IP地址，警方找到了其家。却发现一名女子正在后院的一个铁桶内烧东西，警察以消防隐患为由制止了她，灭火时，在灰烬中发现一些进出货单。
在警方联系其居住登记管理部门，查找到有关猫娘及其丈夫杨某身份信息的办公位置地点赶赴现场后发现，猫娘已经不见踪影。在询问现场公司主管冯某得知，老板在5月30日给所有员工发完工资，并已放长假，冯某只是负责收尾工作，准备离开。另外，公司办公桌的十多台电脑大部分都没有主机，有主机的也被拆走硬盘，现场监控短路、硬盘被拆。在仓库角落发现的24副GM眼镜，经警方初步研判，猫娘有售假嫌疑。
猫娘发微博表示会积极处理用户投诉并保证退款同时，警方发现猫娘夫妇两已于5月30日离境进入韩国境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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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逃海外终落网
6月1日，电商平台方面协调联系GM品牌权利人，在猫娘公司的这批GM眼镜鉴定确认系假货，深圳警方随即立案展开调查，同时对于猫娘夫妇二人采取刑事强制措施，并在网上追逃。警方分析数据发现，半年内猫娘网店所售GM眼镜营业额达190多万，警方采取了立案侦查，并决定对猫娘及其丈夫杨某采取刑事拘留强制措施，上网追逃。
猫娘以及其丈夫所售GM眼镜售假营业额达到190多万，属于破坏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秩序罪。根据我国刑法要求，未经注册商标所有人许可，在同一种商品上使用与其注册商标相同的商标，情节特别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或者单处罚金；情节特别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而猫娘这种情况，销售金额在190多万，还构成生产、销售伪劣商品罪。作为一名负责的律师可以很负责的告诉大家，猫娘夫妇将可能会被判处3-7年有期徒刑，并处200万以上的罚金。另外，吊销店铺营业执照，违法所得也将被没收。
但是，猫娘夫妇的罪名可能得再加上一等，微博中因为她的淘宝店铺上线时，没有拿到许可，所以给墨镜标了“太阳镜-今夏流行”标签，以逃避淘宝平台监管。刑法第二百二十五条指出，未经许可经营法律、行政法规规定的专营、专卖物品或者其他限制买卖物品的属于非法经营行为，扰乱市场秩序，情节严重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或者单处违法所得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罚金；情节特别严重的，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并处违法所得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罚金或者没收财产。由此可得，猫娘夫妇将要面临的处罚将会被累计，夫妇将会面对七年以上有期徒刑，没收财产以及高达200万以上的罚金。
在文章中，我们所了解到猫娘夫妇在7月16日早晨由泰国曼谷中转，回到深圳自首。猫娘一直在哭，说自己一时糊涂卖了假眼镜，承认因为担心被抓，指挥冯某拆掉、销毁了电脑主机和硬盘。虽然，猫娘夫妇必须要为自己售假的行为付出沉重的法律代价，但是难道说只是关掉一家售假店铺就能解决售假这个问题吗？这是一条产业链，制假售假者完全可以跨平台甚至跨国境流传，这条产业链规模极大，必须得从根源上解决这个问题。最难的是，如何把售假方的线下制造假源头挖出来，究竟是谁在生产假产品？除了猫娘，还有谁在销售假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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售假的“上家”和“上上家”
猫娘夫妇到案后供认，给她提供售卖的假GM眼镜、ACNE、雷朋墨镜、KATE SPADE拖鞋等品牌商品的是孙某。今年4月底，孙某送来200副GM墨镜，每副260元；5月初，孙某送来第二批3000副GM眼镜，并称可以优惠，这次每副200元，猫娘共计支付给孙某60万。据警方调查，给猫娘夫妇供货的并非孙某，而是刘某。
刘某也将受到法律的制裁，根据刑法规定销售明知是假冒注册商标的商品，销售金额数额较大的，处3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或者单处罚金；销售金额数额巨大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所以，刘某将面临的是3-7年的有期徒刑、没收违法所得财产、60-300万元的罚款金额处罚。
而刘某也并非制造非法商品的制造商，刘某的上线林某是当地一家眼镜商行，主要从外地进货，做眼镜包装赚取差价，包括GM、DIOR、万宝龙等。今年4月底5月初，刘某在这里为猫娘进了几千副GM眼镜，林某提供眼镜货源，并以15元一套包装的价格卖了几千个包装盒给猫娘。8月13日，林某被抓当天，警方现场查获GM眼镜2000多副，据称这批眼镜每副进价70元，包装材料每套12元，一般整套售价89元。后来，猫娘有600多副退货，还剩余的这2000多副是猫娘没拿走的货。
这些货品价值大约在40万左右，林某触犯的是我国销售假冒伪劣产品罪，等待她的同样是法律的惩罚。根据刑法规定，伪造、擅自制造他人注册商标或者销售伪造、擅自制造的注册商标标识，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或者单处罚金；情节特别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林某将面临的是3-7年的有期徒刑，以及吊销店铺营业执照，高达200万元左右的罚金。
但是目前的案件进展并不顺利，因为猫娘夫妇出境前已经处理电脑主机、硬盘以及监控和转移财产。警方目前在仓库发现的仅仅有49副GM墨镜，虽然经鉴定全为假货，但无法确定已经售出的也是假货。另外，警方目前已经着手联系卖家寄回猫娘店铺售出的GM墨镜，最多时一天能收到100多个快递。与此同时，阿里打假特战队也积极协助警方追查猫娘的上游供货商以及生产商。由于猫娘夫妇进货用现金交易，货快进快出，执法机关很难搜索到所有售卖现货，取证难度极大。
值得注意的是，“美pi猫娘”这样售假的网红绝非个例，每一个消费者应该从源头上杜绝假货，不给假货生存空间。毕竟有市场，才会有买卖的存在。另外，各大网络社交平台应该对自己平台的网红以及大V严格监督。各大电商平台应该对于各个店铺的货品开展大力度的搜查监督工作，尽到合格管理的义务。
在这里也提醒大家，一旦发现某些网红推广宣传商品有售假、造假嫌疑，应该提高警惕。而且不能盲目帮助其宣传虚假内容，或者串通网红大V一起欺骗消费者，因为这也属于违法与行为，是必须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的。
作者：中国信息协会法律分会高级顾问 袁洪亮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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