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提拉夹克

由于欧洲早期的骑兵都是骑士和领主,所以骑兵装束一向华丽,盔甲、兵器、马具都是极尽奢华,既提升荣誉感,又彰显家族实力。后来随着热兵器的兴起,盔甲失去了防护意义,还成了累赘。所以十七十八世纪的欧洲骑兵已经不再使用盔甲,可是骑兵服饰华丽的传统却得以发扬光大。去除了盔甲桎梏后,服装设计师们的想象力也像骑兵一样肆意驰骋起来,而各国君主对骑兵军服的重视又更加推波助澜。普鲁士腓特烈一世大帝和拿破仑都是华丽军服的迷恋者和倡导者,腓特烈一世大帝在弥留之际居然能爬起来,一定要穿上他那套华丽军服才肯瞑目。所以这一时期的欧洲军服争奇斗艳,以至于发展出了波兰翼骑兵军服这种夸张到极致的造型,因此这一阶段堪称人类历史上军服最漂亮的时期 。

腓特烈一世

骠骑兵是一个通行全欧洲的兵种,骠骑兵轻防护,重速度和机动性,他们执行巡逻、侦察、奇袭、追击以及在战场上保障重骑兵侧翼与后背等任务。他们驰骋沙场时极为勇猛洒脱,但因为轻防护,所以伤亡率也特别高。拿破仑的爱将,号称骠骑兵之王的拉萨勒率领的骠骑部队被称为“地狱之旅”,他曾说:“骠骑兵过了三十岁还没有死去,那就是混蛋!”既然生命之花开得如此短暂,为什么不让它更艳丽些呢?所以骠骑兵拥有所有兵种里最漂亮的军服,贵族子弟参军,大多是当骠骑兵,既为了高贵的献身精神,也为了那身耀眼的军服。

16世纪的欧洲,热兵器逐渐成为主战武器,又恰逢如日中天的奥斯曼帝国大肆扩张,欧洲骑士们都试图在这大变局中寻求自己新的定位。

此时,一群来自匈牙利的骠骑兵在巴尔干半岛与奥斯曼军队的对抗中取得了骄人战绩。他们卸下了盔甲、身披厚夹克、背负火绳枪、腰佩军刀、手执长矛,行动迅速敏捷,作战骁勇异常。受他们的影响,欧洲各国纷纷组成各自的骠骑兵部队,仿效匈牙利骑兵的装备和作战风格,也包括他们的军服。

匈牙利人自认为是匈奴人后代,匈牙利骑兵很骄傲地称他们身披的厚外套为“阿提拉夹克”,因为在他们心目中只有阿提拉这位“上帝之鞭”才配得上他们的勇武。

“阿提拉夹克”不是一件衣服,而是一套骑兵军装。一套完整的“阿提拉夹克”包括两个部分:穿在里面的多曼上衣和披在身上的斗篷夹克。

多曼上衣裁剪非常贴身,通常饰有艳丽的绣花图案,胸部拥有许多横向的金色饰带,左右两边的带子在中间结合在一起,起到纽扣的作用。

而斗篷夹克是镶有毛皮边领的厚实外套,通常只批一半,披挂在左肩上,策马驰骋时,衣服随风飘扬,显得狂傲不羁,骠骑兵的野性和悍勇得到充分张扬。

“阿提拉夹克”的这种穿法不仅是为了耍酷,而是有着重要实战意义的。

“阿提拉夹克”借鉴了东方游牧骑兵的后勤保障经验,使骑兵在不用过多携带衣物的情况下,就可以应付昼夜长途奔袭中的气温变化。蒙古和藏区的牧民平时都是半披一件袍子,气温突然变冷时,就全部穿上。匈奴骑兵把这种穿衣风格带到了东欧,又被匈牙利人吸收改革成了骠骑兵服。

在卸去盔甲后,厚外套成了唯一的防护,相当于一件软甲,而把它披在左肩,又是实战的需要。

在苏联小说《静静的顿河》中有这样一个情节:勇猛的哥萨克勇士格里高利在与红军作战时,双方放马对冲。但在接近对手,眼看双方即将从右侧错马时,他突然拨转马头,从对方左侧通过,同时把(恰西克)马刀换到左手。而对手是右手持刀,顿时左侧门户大开,被格里高利一刀劈成两半。受这一情节影响,国内拍了一部电视剧《左手劈刀》,剧中的男主也多次用这一招砍掉对手。所以骑兵交战时,如果对敌方与自己错马时的位置判断错误,那么披在左肩的厚夹克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提供防护,至少不至于被当场劈成两半。

骠骑兵的“阿提拉夹克”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对各国军服影响很大,几乎成了军服设计的模板,特别是多曼上衣这种多穗带的设计,是三百年间欧洲各国军官礼服的标配。明治维新后的日本也采用了这种设计,他们称这种服装为“肋骨服”,并基于此设计出日军的标准军服。日俄战争中,日俄双方的军服都是基于这种设计。所以“阿提拉夹克”距离我们并不遥远,对当代世界产生过重大影响的政治人物都曾经穿过“阿提拉”。年轻时身为骠骑兵中尉的丘吉尔就常穿一件“多曼”出镜。

丘吉尔身穿“多曼”

二战中在太平洋战场叱咤风云,又创造了仁川登陆奇迹的麦帅年轻时也常穿这种风格的军服。

麦克阿瑟

直到一战以后,热兵器完全统治了战场,而鲜艳的“阿提拉”式军装是最好的射击目标因此,这种军服才退出了战场,但在欧洲国家的阅兵中仍然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