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稞架,顾名思义,就是一种由木头搭建的,用来晾晒青稞等禾把的木架子。如果大地上只有一个青稞架,或许不足以为人称赞,青稞架的真正魅力,源于它无比庞大的体量。当它们在空阔的平原上密集出现时,就像置身于一个气度非凡的装置艺术空间,只有时间和劳作,才能完成这项杰作,其所蕴含的,是当地农人对劳动和土地的热爱或敬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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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在青稞架里的农耕智慧

在香格里拉藏语中,青稞架叫做“冉薪”(藏语音译),而在很多藏文词典里,根本找不到这个词,笔者向几位藏学或民俗专家询问时,仍对“冉薪”一词不知何解。由此可知,青稞架是个非常小众的农耕元素,在藏族地区,只有在迪庆香格里拉,才能看到数量庞大的青稞架群落。

做工不算复杂,常见的有三种搭建形式:由两组平行的木头组成交叉榫结构,用其它木料交结而成;把两根以上的木头斜置地面,用其余的木头顶撑着;两根木头直插地面,在其底部搭建木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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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稞架的主体木料,也就是用来晾晒禾把的平行放置的木头,一般会被削砍成方形,并在削面上等距打出十个以上洞孔,插上细长的晾杆,晾杆的两端也被削尖了。当地人说,这是为了防止雨雪渗进木头提前腐朽。

在云贵高原的侗族聚居区,也能见到很多晾晒禾把的木架子,形式与青稞架基本一致,但侗族人不叫青稞架,叫“禾架”。香格里拉的青稞架和侗族的“禾架”或许存在某种源流关系,但因为极度缺乏相关资料,已无从查证。总之,这些都是山地农人在特殊气候条件中摸索出来的农耕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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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稞架不会消失

晾晒未脱粒的青稞禾把;另一种叫“杂冉”,用来叠置作为饲草的禾杆。“尼冉”结构简便,斜置的主架上,仅有三个左右横杠,每年藏历八月过后,香格里拉的青稞开始成熟了,但因为时值雨季,禾穗含有大量水分,收割后没法直接脱粒,人们会把割好的青稞成捆扎好后,倒置在“尼冉”上,晒上一个月左右才下架脱粒;“杂冉”的结构比“尼冉”复杂多了,主架的削面上打有十个以上洞孔,也就是有十个以上用来挂晒的横杆,底部还搭架一个木台,青稞或其它作物脱粒完毕后,人们把禾杆堆置其上,作为牲畜的冬季饲草

在香格里拉,每户农家一般有六七个青稞架。田地多一点的人家,会有十个以上青稞架。因为制作青稞架并不复杂,所以但凡务农的男人都会制作。制作青稞架的木料多为松木,一个青稞架的平均使用寿命约为十五年,之后,插进地面的部分会开始腐朽,要么得截短重置,要么直接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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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脱粒机之后,部分当地农人把青稞割好后,选择直接脱粒,但粮粒的品相却大打折扣,因此,在香格里拉,仍有大批青稞架被人使用着,青稞架并无遗迹般的沉重和颓萎。只有少数几家已经脱离农耕生活的家庭,荒置了自家的青稞架。

青稞架的美学

青稞架整体结构与画架或折叠椅相仿。常见的青稞架高约6米,宽4米,除了整体结构基本一样,在其它方面,并无统一范例,可按实际需要随意搭制,因此,青稞架有高有低、有大有小,组成了形制丰富的青稞架群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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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广阔的山地旱田间,形形色色的青稞架迎风挺立,质地拙朴却别有风姿,每一座青稞架,与周遭的田地、树木、民舍、云群、牛马等组成迥然各异的和美景象,如果有时间穿行在香格里拉青稞架林立的田地间,花上几天都不能看尽,那种不造作、自然生发、缓慢凸显的美感,令人觉察到时间和土地的深厚手笔。

青稞架不仅是山地农民不可或缺的生产资料,在文旅元素中,它已经成为香格里拉独一无二的象征符号,被广泛引用到其它领域,比如文创设计、店面装饰、婚纱摄影,甚至作为道具搬上一些大型舞台剧目中。青稞架更是广大摄影爱好者取之不竭的创作题材,随性一拍,都能弄出一副充满异质性的照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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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稞架就像松木、香柏、杜鹃、狼毒、格桑花一样,早已经是香格里拉广阔天地的一部分了,在风吹日晒中,褪尽所有雕凿之痕,像是一群从土地中兀然生长的植物。在农人的耕作节奏中,它们也同周边的树木一样,夏季“枝叶”繁茂,冬季叶落萧瑟,已被赋予了顽强的生命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