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有这样一个情节,让人不明白作者的用意。

唐僧师徒一路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其中固然有佛祖故意设置的原因,但各路妖魔鬼怪之所以前赴后继找唐僧的麻烦,是因为江湖传言“吃唐僧肉可以长生不老”。

在长生不老这样一个巨大的诱惑面前,各路妖魔鬼怪似乎就膨胀了自己的实力,或者小觑了孙悟空等一帮保镖的实力,然后就放弃了占山为王、称霸一方、逍遥自在等各种美好生活,欣欣然就踏上了吃唐僧肉的路程。

按说,这是一个非常低级的错误。人常说“四十不惑”,也常说“人老成精”,可见人的见识和分辨力是会随着年龄增长而逐渐提高的。妖精们普遍比凡人活得更久,见识更加广博,所以也会更加精明,怎么会因为一个传言而放弃既得的一切呢?难道说真的是在“利令智昏”这件事上,人与妖毫无分别?

更何况,“吃了唐僧肉可以长生不老”的说法,自始至终就是一个没有经过验证的命题。有人说,从来没有人吃过唐僧肉,这个说法是有错误的,只能说是“即便有人吃了唐僧肉,也没有获得额外的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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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庭原卷帘大将被贬谪到流沙河之后,干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事,就是吃了九个取经人。这九个取经人是谁?都是唐僧的前世前身。而江湖传言唐僧肉之所以能够让人长生不老,是因为唐僧是如来座下弟子金蝉子转世。

可见,“金蝉子转世”才是唐僧肉效力的基本源泉。所以,并非仅仅到了唐僧这一世,他的肉才具备长生不老的神奇疗效,而是前九世取经人的肉都具备这个特殊效果。吃了前九个,与吃了唐僧应该没有分别。

而沙和尚就是整部《西游记》中,唯一一个吃过唐僧肉的人或者妖怪。“吃一口就能长生不老”的唐僧肉,老沙不但真真切切吃到了,而且吃了九个,药性和剂量已经是十分到位了。

沙和尚似乎并没有因此而获得饱腹感之外的任何收益:神通没有增长、罪愆没有消减。至于是否长生不老了,从来没有被证实,也似乎没有机会去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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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唯一的结论就是:“吃了唐僧肉可以长生不老”,是一个从来未被证实的假命题或者谣言。

然而,问题又来了,江湖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传言?所谓无风不起浪,任何谣言都有始作俑者,最初给江湖释放这样一个错误信号,进而引发无数妖魔鬼怪心甘情愿做炮灰的人(妖、神或者佛),其用意何在?

孙悟空被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与这件事几乎同步发生的,是沙和尚被贬流沙河。在这五百年期间,沙和尚吃掉了九个金蝉子的转世者。每一个转世者大约五十多岁的时候,就会走到流沙河,然后成为沙和尚的腹中美食。

很显然,这五百年来的江湖之中,是没有“吃唐僧肉可以长生不老”这个谣言的,否则各路妖魔鬼怪怎么会放弃这样的诱惑,毫无波澜地让取经人一路前行,直至走到沙和尚的口中。人性亘古不变,“妖性”大约也是如此,五百年前的妖精没有任何理由比五百年后的妖精淡泊名利、勘破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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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贞观十三年,大唐皇帝李世民在观音菩萨化身的和尚的启发下,开启了前往西天拜佛求经的伟大工程,金蝉子的第十世转世者、和尚玄奘光荣入选,成为该工程的总负责人,是谓唐僧。

从唐僧踏上取经路的那一刻起,关于“吃唐僧肉可以长生不老”的谣言就出现,并且不胫而走,很快传遍神仙、妖精、鬼怪等诸世界。

可以确定,这个谣言绝不是某个尚未超越生死大限的妖怪制造的,因为一旦被天庭或者西天佛祖查实,制造谣言者必将立刻遭遇灭顶之灾,至少西方佛祖绝不会允许任何势力干扰自己的佛法东渡计划。

这个谣言也不可能是通过某个狭窄的渠道散布出去的。因为倘若最先知晓这个消息(最初并没有任何妖魔鬼怪知道这是谣言)的妖精,绝不会将其共享给其他同类,从而无端增加自己的竞争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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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有两点可以肯定:首先,谣言的制造者一定是一个置身事外的力量或者与己方利益不相关者,也就是说,即便唐僧肉果真有长生不老的效果,但他不需要甚至不屑去争夺。

其次 谣言一旦出炉,就被放置在了一个辐射面非常广大的信息传播平台,或许谣言制造者为了获得轰动效应、强化传播效果,还采取了某种“促销”手段,使得这则毫无因由的消息,很快传播到万里之外,且让一帮子妖魔鬼怪深信不疑。

而且,即便是吃了包括唐僧肉在内的某种东西可以获得长生不老的奇效,但这种效果多半只能抵抗自然衰老、防范自然死亡,对于来自地府的死亡召唤也或许有额外豁免,而对于非自然死亡,估计是毫无作用的。比如,来自天庭、西天、地府的毁灭性惩罚,或者其他更加强悍力量的攻击。

所以,当那些妖魔鬼怪对唐僧肉蠢蠢欲动的时候,应该调查一下唐僧师徒的背景,应该知晓唐僧这次西行是有着西天佛界支持的,惹得起惹不起首先必须考虑。即便侥幸吃到了唐僧肉,西方佛界或者天庭一旦追查到底,查究真凶,唐僧肉会产生让他活下去的神奇特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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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不老,在这群对唐僧肉满心期待的妖魔鬼怪那里,从来就是一个笑话。但就是这样笑话,几乎成为导致唐僧师徒九九八十一难的主要因素,也成为了撑起整部《西游记》情节的重要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