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红霞

实习生：李芊芊

编辑：李欣夷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奶粉安全一直都是风口浪尖上的敏感话题。

9月7日，深圳网警官方微博的辟谣专栏发布了一则视频，提及“香港15款奶粉被检出致癌物，可能影响婴儿肾功能以及生殖功能”。一时间，“毒奶粉”话题又成了舆论焦点……

而这一消息来源于香港消委会官方近日发布的一则检测报告。

8月17日，香港消费者委员会发布雀巢、美赞臣、明治、雪印、a2、喜宝、雅培等15款预先包装初生婴儿配方奶粉的检测报告。测试结果显示，这15款奶粉售价为250元至539元不等，其中均含有污染物氯丙二醇。这是一种致癌物，食用过量可能损害肾功能及男性生殖能力。同时，9款奶粉样本中含有缩水甘油酯，其具有基因毒性和致癌性，原则上应该尽量少摄入。

此外，此次检测的全部样品都含有铅，含量最高的样本为每公斤0.010毫克，未超出法定上限，大体上不会对婴幼儿健康造成风险。

此次检测中氯丙二醇含量最高的奶粉产品

这份检测报告一出来，许多家长就慌了……

“我家宝宝一直喝的就是这个品牌的奶粉，这下咋办？会不会有事儿啊？”

“现在换奶粉还来得及吗？”

“奶粉致癌？什么时候食品安全才能让人放心！刚出生的宝宝那么脆弱，可都是祖国的未来啊!”

“致癌”、“损害肾功能”、“影响生殖器系统”这些字眼，如同一把把利剑直直捅向家长的心窝子。更让人震惊的是，检测中涉及到的雀巢、a2、爱他美等都是销量位居前列的奶粉品牌，有家长不禁感叹：“连雀巢、a2、雅培这些大牌奶粉都不能喝的话，宝宝还有什么可以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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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奶粉还能喝吗？

针对奶粉中检测出氯丙二醇和缩水甘油酯，雀巢、雅培、惠氏均做出了回应，表示品牌旗下所有婴幼儿配方奶粉产品都符合相关法规和标准。同时，此次检测涉及的15款奶粉也都还在正常销售，均没有下架。

中国香港食安中心也在社交专页紧急澄清：根据联合国粮农组织及世界卫生组织专家委员会的相关参考值，全部奶粉均无超标，市民可放心按奶粉建议食用份量给婴儿食用。

也就是说，被检测的15款奶粉虽含有有害物质，但符合欧盟标准和澳洲标准，也低于国内标准。它们均处于安全范围，产品合格。

事实上，本次事件提及的两大有害物质氯丙二醇、环氧丙醇，是众多奶粉厂家都很难避免的成分，因为它们是油脂高温处理的副产物。业内人士分析指出，奶粉中的氯丙二醇和缩水甘油酯极大可能都是原料带入。

氯丙二醇在婴幼儿配方粉内的主要来源是植物油、大豆油等。很多细心的父母会给孩子购买含有“脑黄金”DHA的奶粉，而含有DHA的奶粉在制作过程中会不可避免地产生氯丙二醇。而缩水甘油酯一般是植物油脂在高温精炼时产生的。

这两种物质虽然的确是致癌物，但是它们的致癌等级都不算太高。国际癌症研究机构（IARC）将氯丙二醇定为2B级，即“可能的人类致癌物”。也就是说，氯丙二醇是一种可能致癌、但暂无人体研究结论的物质。而缩水甘油酯的致癌等级为3级，即“尚未证明对人类致癌”。

一位化学专业相关的科研人员表示：“对于天天跟各种化学试剂打交道的我来说，这两种物质相当于没有毒性。”他同时指出，“抛开剂量谈毒性，是一件完全没有意义的事。”可怕的并不是检测出致癌物，而是致癌物含量是否超出标准。

有关婴幼儿产品中的缩水甘油酯摄入剂量，欧盟有直接的规定：其限值（最大值）为50μg/kg。除欧盟外，国际法典委员会、美国、中国等均没有对缩水甘油酯摄入剂量进行规定。此次检测出缩水甘油酯的9款奶粉，含量均在1.1~29μg/kg之间，在限值范围之内，大体上不会损害婴幼儿健康。

而有关氯丙二醇的建议摄入量，目前正处于一个不断调整的过程中。欧盟食品安全局（EFSA）2016年设定的每日耐受量（TDI）为0.8g/kg bw，2018年又更新为2g/kg bw。在此次检测中，氯丙二醇含量最高的奶粉含量为120g/kg。如果一个一个月大的婴儿长期每天饮用该奶粉，其食用分量将超过欧盟食品安全局2018年的建议摄入量。

欧盟预计在2021年出台新的相关法规，其中对婴幼儿配方奶粉中氯丙二醇含量规定为125 g/kg。在这一规定下，这15款初生婴幼儿奶粉中的氯丙二醇含量都符合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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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格等于安全吗？

值得注意的是，有关氯丙二醇的含量，均为欧盟食品安全局的“建议摄入值”，而非法律法规的强制规定。

香港食品安全中心指出，国际食品法典委员会、欧盟、美国、加拿大等地方都未为婴儿配方奶粉中的氯丙二醇含量订定规管标准。而目前，我国对氯丙二醇有限量要求的仅仅是固/液态调味品，在配方奶粉中也没有作出限量要求。实际上，对于氯丙二醇的检测并不在中国奶粉检测的范围之内。因此，香港消费者委员会发布出来检测结果，只是为了督促厂家做得更好，以及让消费者购买奶粉时多一份数据参考。

不管是在中国、美国、欧盟等各个主要地区的法律法规下，还是在国际食品法典委会的规定中，这15款奶粉都没有任何有害物质的含量超标，都是合格的奶粉产品。

但即使确认这些奶粉为合格产品，依然有宝爸宝妈们放心不下：配方奶粉中含有的微量氯丙二醇真的没问题吗？真不会对婴幼儿的身体造成损害吗？

事实上，目前为止，食品生产只能尽量避免氯丙二醇，做不到完全杜绝。

除了配方奶粉，母乳当中也含有微量的氯丙二醇。港政府食物环境卫生署风评估报告（2012年11月）指出，一项有关母乳含有氯丙二醇脂肪酸脂的研究发现，12个母乳样本中的氯丙二醇脂肪酸脂平均含量为35.5g/kg。这一含量，比很多配方奶粉还要高。该报告中还强调：如果体外测试所用的氯丙二醇剂量低于致毒水平，它就没有基因毒性，这个结果同样适用于体内研究。

来自生物工程行业的从业人士何柳（化名）指出，此次检测中查出所有奶粉均含有氯丙二醇，与十几年前轰动全国的“三聚氰胺”事件有本质不同。“三聚氰胺是工业原料，添加进奶粉是为了替代奶粉中的蛋白质又不被发现，属于奶粉造假。而这个事情属于微量污染物，现代工业生产中难以避免。只能提高检测手段，将含量控制在安全范围内。”她认为，无需过分看重奶粉中的微量污染物。

“母乳中也检测出来自母亲食物的微量芳香烃、丙二醇，难道不吃母乳了吗？只要将含量控制在对人体没影响的范围内，就是安全的。”何柳继续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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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粉质量问题何时休？

一直以来，“假洋奶粉专卖中国孩子”、“固体饮料冒充特医奶粉”事件层出不穷，这也是此次香港奶粉的检测结果再次激起千层浪的原因。

一位家长非常激动地表示：“有没有人去问一问为什么，如此普遍的问题是行业制定的奶粉生产流程标准出了问题？还是灌装储存运输的某个环节出了问题？除了这检测过的15款奶粉，市面上还有更多不同品牌、不同种类的奶粉。这次检测出的氯丙二醇毒性不强，那么下次呢？下次检测出的有害物质一定毒性不强吗？”

诚然，普通消费者一听到致癌物和污染物就淡定不下来，“外国月亮更圆”的奶粉认知也渐渐站不稳脚跟。更高的安全标准、更先进的生产工艺、更严格的检测流程，都无法换回一份靠谱奶粉的安心。家长们不得不投入更多时间精力在奶粉选购上下“狠功夫”。

家有一岁多小孩的母亲洛菲（化名）向21新健康记者分享了她的选购经验。“一是要货比三家——不仅仅指价格，还要是关注配方表上的成分和含量，并且查询是否符合国家标准，选择有益成份，避开不良成分。二是要认准标识：一定是‘婴幼儿奶粉’标志，还要有国家安全认证，一定不要买三无奶粉，购买之前认真查看配方表，看清楚标识可以绕过很多坑。三是要尽量购买大品牌的主流奶粉款式，也是很多家长挑选奶粉的依据，口碑毕竟是经过千千万万家的父母精心挑选才有的。四是一定要在正规渠道购买，尽量去知名商场超市，毕竟他们是第一把关口，千万不要去小店购买。”

“如果不知道哪种奶粉更好，可以每隔一段时间换一种奶粉，当然一定要确保换奶粉后宝宝没有出现明显的不适现象。如果真的不慎买到质量不好的奶粉，对宝宝的影响也比较小。”她补充道。

何柳则认为，家长们不必对此过度担忧：“婴儿配方奶粉有着100多年的发展历史，是非常安全的。只要家长买到正规生产的奶粉，不管是欧盟的、国产的或者澳洲的，都是安全的，并且能够提供婴儿生长所需的基本营养物质。”

针对此次15款婴幼儿奶粉的“质量问题”，在何柳看来，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来源于民间检测机构对于这些大企业的监督。“机构想要抓住这些大企业的小辫子，想搞个大新闻。但是这些大企业很多都身经百战，还是经得起考验。在这种矛盾下，部分机构就把目光放到了微量污染物上。这些污染物一般都是很多商品都有的，但是相对来说影响很小，连欧盟标准都还没有要求检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