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公社体制大致上从1958~1984年,20多年的时光中,加上1949~1958的前公社时期,可以说是占共和国70年时间的一半,人民公社是伴着“三面红旗”一起降生的(还有两个为总路线、大跃进),它的诞生一开始就带着最高领袖的罗曼蒂克的理想,而又契合国人大同世界、共同富裕的梦想,而经过六、七亿人20多年的实践,最终难以为继,又回归到家庭耕作的几千年一贯传统。但人民公社的遗产留给了后公社时代,人民公社也并不是一无是处的,没有人民公社也就没有改革开放,也就没有联产承包责任制(俗称为分田到户),人民公社历经四分之一世纪,既有对传统农民的思想改造之功,又有大集体、政社(政经)合一体制对亿万农民的淬炼,更把团体的力量发挥到极致,兴修水利、农田改造、以及建造了大大小小数不胜数的水库、道路,以及造林、开田、筑坝(堤)等工程,更有农业技术(包括农机、畜牧)的大面积推广,新种子、化肥等全面铺成,中国亿万农民在辽阔大地上亘古未有的艰辛探索和实践,既震古烁今,又令人扼腕叹息,既有豪情万丈、欢声笑语、美好蓝图,也有心底呜咽、风冷霜重和满目荒唐。理想如此丰满,现实倍加残酷。楼主祖父、父亲是人民公社时期的高级社(大队)干部,在公社时期出生和长大,童年、少年时期都在公社化时期,虽然没有当过没有当过一天社员,当吃着生产队的粮,父母兄长含辛茹苦供我上学,年少时所见所闻不出于十里八村,而父老音容笑貌、乡村典故传统有时历历在目,但恨笔拙脑笨,不能丰富生动加以重现,只能一鳞半爪地捕捉些陈年旧迹、或回忆些往事,或记录下健在者的亲历,但既不是信史,更不是正儿八经的学术研究,看官只当作街谈巷议或者乡村野谈罢了。

其一:

大地阡陌上移动着一长一短的两个身影,冬跟着父亲去收绿豆,绿豆地离家约三里地,靠山的旱地,但那里还算平坦,至多不过二十平方米,冬记得很清楚,上午九十点钟的光景,热头(太阳)灼人、刺眼,边收豆子身体好似烤着火炉,一会儿全身燥热,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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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家长眼里最轻松的农活也那么地辛苦,而每天为一家子温饱奔忙的父母呢?

这个时光大约在上世纪70年代中期,冬约10岁。处于人民公社大集体时期,冬父原先是村小学民办教师,月津贴16元,而孩子5个,还有老母,他无奈只得放下教鞭回生产队当社员,在生产队里,因为文化高,又公道肯为大伙做事,当过几届生产队长。

收豆子的经历已过40多年了,冬依然历历在目。

冬有时候也会跟着大人参加生产队的会议,社员白天要干活,开会都在夜晚,大多数都记不清讨论什么事情了,就着一灯如豆的昏黄的煤油灯,口粮分配、农活安排、干部选举等,有时争吵得激烈,有时也较平静,有的会开得很晚,冬伏在小凳上睡着了。

晒谷坪是小家伙们最好的聊耍场地,一到夜幕降临,全队的细鬼子在此集合,追逐着,打闹着,当然晒谷坪不时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但孩子们最喜欢的是油菜籽收获后堆放的菜籽杆,厚实柔软且散发着淡淡的芳香,大可玩些躲猫猫的游戏,而且扑在上面和躺在堆上非常舒适,数在满天繁星,会想着,天上的人住在什么地方呀,他们的房子是什么样式的呀。

坪沿有育秧室,谷子在那里浸种与发芽,二三月春寒料峭,烧柴片加热锅中水,使其产生蒸汽,弥漫于室,谷子受热,生机萌动,便涨破硬壳,探出头来,在天地间走上一遭。长到二三公分,躺在塑料盘上的秧苗由社员移至有薄膜棚中继续生产,直到一个月后分散生长中不同的田地里。

冬对育秧室非常好奇,带壳的谷子不几天就成了翠绿鹅黄的秧苗,煞是可爱,而秧房必须不断地烧柴,蒸气腾腾,是个温暖的所在。

微访谈(1)
访谈人——石群qiu,现年58岁(1962年生),农民,乡村“先生”(居士,从事阴阳、卜问吉凶、建房、墓葬、丧事礼仪等)
时间:2020年9月11日
以下是他的自述:
我1980年高中毕业,毕业后学修理手表,故没有参加生产队劳动,也没有评公分。但因为要在生产队分粮,所有要交副业款(短期、临时),就是每墟天1.2元,我家就在墟场中,所以很方便。
在更小的时候,那时星期天也就是墟日,周围都这样,家里每墟作豆腐售卖,每块1角,可收入2~3元。为赴墟村民提供煮食方便(指提供场所、柴火、盐巴),每场两角,也可以收入5元左右,故比其他村民日子好过一些。但75/76年由于生产队长能力差,每人年分到一二百斤谷子,故日子很困难。
生产队有句俗话:“么(无)谷时谷出谷入,有谷时谷出谷人”【客家话,前面的一句古“谷“要当做动词,而且读成去声。意思是社员粮食经常青黄不接难以为继,快没粮时急着求队长借粮,粮借来了,因为没有现金化,经常就把谷子售出换钱】。
还有一句,因为有的社员住房简陋,经常漏雨,则有“出背大落,里背细落;出背唔年落,里背滴滴叨”【释: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外面雨停,屋里仍然点点滴滴在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