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崖州人文轶事 展示天涯文化精华 上期说到，程哲的故里歙县岑山渡村，那一域“耕读传家”徽派文化程氏家族的人文背景。本期开讲程氏族人如何在时代的背景下，由农耕迈向商贸之路，特别是他的父亲程浚，走出了岑山渡村后如何从儒士转变成盐商巨贾，又如何成为中国第一部盐商史志撰稿人，以及返回故里守孝教子成才一介文人风骨中的侠义之情！————————文图｜刚峰 一 岑山渡村程氏承篁墩程氏统宗祠，以新安太守程元谭为始祖，从歙县槐塘迁移而来，迄今已有1200年历史，其程氏后裔可谓“科甲联芳、名贤辈出”，其中，放在中国历史上最耀眼的人物便是宋朝时期“程朱理学”中的程氏(程颢、程颐)两兄弟。他们拜周敦颐为师，奉道德为天理，将儒家的社会、民族及伦理道德和个人生命信仰理念，构成更加完整的哲学及信仰体系，形成了理高于势，道统高于治统的政治理念，为抑制君权，让中国政治在宋明两朝走向了平民化和民间参政议政提供了巨大的理论支持，是中国及世界哲学思想的一次巨大飞跃。程氏两兄弟创建理学后，其间经过弟子杨时，再传罗从彦，三传李侗再到南宋时期朱熹时，可谓集为大成，故后人称为“程朱道学”。巧合的是，“程朱理学”从创立的程氏兄弟到集大成的朱熹，祖籍地皆为微州人。“二程”虽然出生于父亲任官的湖北黄陂县，后随父亲迁居洛阳履道坊，但他们的先祖为古徽州新安郡首任太守程元谭，祖籍地便是徽州篁墩（即今黄山市屯溪区篁墩村），与岑山渡村程氏可谓同祖同宗。篁墩可谓人文气息极其厚重，徽州大姓：汪、程、吴、舒、戴、胡、江、洪等等，都是由北方特别是中原一带，因战乱迁徙而来。徽州山重水复，易守难攻，成为中原士族理想的避难场所。而篁墩是最先定居徽州的中原士族聚集地，不仅为“二程”及程哲祖籍所在，亦是朱熹祖居之地。因此素有“北有山西大槐树、南有福建石壁村，中有徽州古篁墩”之说，被誉为“徽州文化第一村”。清代，篁墩建程朱三夫子祠，祠前有获赐建的“程朱阙里坊”，有乾隆帝御赐“洛闽溯本”四字镌刻于牌坊之上。为何乾隆爷赐这四个大字，皆是因程颢、程颢虽是河南洛阳人，朱熹出生于福建，但“洛闽溯本”即指程朱理学的本源来自篁墩。故历代以来，篁墩程朱阙里和曲阜孔圣阙里，婺源朱文公阙里并称为中国三大阙里。因此，受程朱理学影响，徽州文化最显著的特征就是“耕读传家”，最大的这点就是学院林立。宋元以来，徽州共建有书院260多所，成为全国书院最多的一个州府。而这些书院，除少数官办外，绝大多数都是宗族主办或宗族子弟创办。程哲祖先从篁墩移居岑山渡村，从宋末至清朝中叶时已有六百年历史，考出了一大批进士、举人并贡生联芳，很大一部分要归功于当时程氏宗祠的教育办学。然而，宋元至明朝后，时代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明朝设“二京十三省”，以南京为陪都所辖江南各地的州府，皆为富裕之地，资本主义的萌芽贸易文化渐渐地，让许多科举不力、忧愁不得志中的文人墨客，另辟蹊径，在经商中找到了另一种实现人生价值的路。于是，许多曾伫立在岑山渡口的文人墨客们，他们不再只是停留在“小南海”上，抚摸着先人留下的古迹斑斑的寺庙、书院、祠堂中享受一份宁馨；而是，凝视着那宽阔碧绿、滚滚而东去的新安江水尽头下的，那一派富裕的“杭嘉湖”长江中下游平原，产生了强烈的憧憬。于是，无论是显赫名声的曹氏航埠头还与闻名遐迩的岑山渡码头，一船船载着梦想与憧憬的读书人携带着故乡的农作物，浩浩荡荡驶向了江南。这其中，就有一位名叫程大典的岑山渡村人，村史记载，他的眼光独具匠心，他的脚步没有进苏杭却停留在扬州！扬州是两淮盐运使司治所在地，其职权，掌握江南盐业命脉,向两淮盐商征收盐税，下辖淮安,泰州分司等，是清朝最大的盐运司衙门所在地。“两淮”是个地理方位，横向解释为“淮南”与“淮北”之合称，泛指今日苏皖两省淮河南北的地方；而纵向概念为“淮东”与“淮西”之合称，分别指苏皖两省江淮之间的地方。而清朝的两淮“盐运使”作为代表朝廷的盐务职权是三品高官，驻扎在扬州，不仅专职管理盐务；而且，还兼都察院的盐课御史衔，故又称“巡盐御史”，兼有为宫廷采办贵重物品、侦察社会情况、督察本地官吏之责任，是一个富裕流油的肥缺衙门。李白在唐朝时曾有《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一诗，诗中有“烟花三月下扬州”一句，可见，扬州自隋唐始，一直是文人墨客心中的“风花雪夜”的城市。这座城市，作为长江北岸拱卫南京的最后一道防线，可惜，在明末清初一场由史阁佬领军的保卫战中失败而被屠城，李白兄诗中“烟花三月”的春色和东南形胜的“扬州”，顿时，失去了扬广“春江花月夜”的繁华与美丽。好在，扬州有大运河的地理，好在清顺治与康熙年间给予这座城政策优惠，扬州在经历了明末清初时期屠城劫难后，随着两淮盐务司的设立，很快复苏。清康熙时期，扬州盐业步入正轨，一大批徽商群体逐步走向中国古代经济史上最显眼地位的扬州城。这些“贾而好儒”的徽商们，用智慧与金钱，将扬州城，打造成“盐商之都” ，扬州，再一次在中国市场经济中展现出了它浑厚的实力。而明末清初迈向扬州城的徽商群中的主力阵容就是岑山渡程氏族人，当然，这其中，就有我们故事主人翁程哲的爷爷一辈与父亲程浚。 二 还是让我们先回到岑山渡来看看程氏族人的历史背景，再来叙述程哲祖父辈的故事人文。旅居扬州的新安岑山渡程氏盐商家族，是歙县槐塘程氏的一个主要支脉，位列新安程氏之首。《新安岑山渡程氏支谱》上说，“新安程氏，自篁墩始，四十四派，悉在于此”。自西晋末年永嘉丧乱之际起兵镇守新安的程元谭做了新安太守定居篁墩，为程氏始迁祖大约200年后，南朝梁武帝末年，侯景叛乱，程元谭始祖裔孙程灵洗再次起兵捍卫徽州全境，又被梁元帝任命为新安太守，程氏一族牢牢掌控新安郡。五代后周时期，始祖后裔程延坚，由歙县河西迁居郡城西槐塘。南宋时，其后代当过丞相的程元凤，仿效晋王佑植三槐于庭故事（王氏三槐堂），植三槐于室畔塘边，“槐塘”之名由此逐渐流传开来。“槐塘程氏”从南宋时期的程大圭始，日渐兴旺。因程大圭有五个儿子，其中老二程子瑜、老五程正两房给他生了九个孙子，计十八个曾孙，故而开创了宋末元初槐塘程氏历史的全盛期，并形成了著名的“槐塘九门十三派”。而从“槐塘程氏”外迁的各支派中，最有名的当数绩溪仁里派和岑山渡派。绩溪仁里派的始迁祖是程元凤的哥哥程元定的三个儿子，这一支从元明清直到近现代一直是人才辈出。而岑山渡派的始迁祖是程元凤的堂兄程元德的曾孙程诚，也就是我们文中主人翁程哲的祖公。这一支中，明清两朝得中进士的多达十五名，亦有数名两淮盐务总商。其实，岑山渡派程氏经商发家致富，应该是从明朝始。明朝颁布了一个好政策叫“开中法”，指的是政府实行以盐、茶为中介，召募商人输纳军粮、马匹等物资的方法。明洪武三年(1370年)，因山西等边地急需军粮，政府募商人输粮换取盐引，凭引领盐运销于指定地区，称为开中。四年后，又制定了《中盐则例》。本来，中盐之制起于宋，史载：“军守边，民供饷，以盐居其中，为之枢纽，故曰开中。”可惜，宋却不重视，以为有得有失。自明中叶“开中法”施行以后，新安岑山渡派的程氏家族多迁居于两淮之间，家族成员广泛分布于扬州、淮安等地。他们承办作为国家专卖产品之两淮食盐的收购、转运和分销，以买卖两淮食盐专卖许可证（盐引）和赚取食盐购销差价牟利，成为显赫一时的盐商家族。然而，由于明代史料佚失，已查不到明代岑山渡程氏先祖们成为盐商大亨的任何史志，而就目前文字资料所载，岑山渡程氏盐商家族成员最早来到两淮的是第九世祖程大功，大功堂弟大典因其长子经商有道且为两淮盐务总商之职，父子俩人又热心公益，史上有“父子好义”之称。村史载，清代康熙年间，岑山渡程氏九世祖程大典率五子赴扬州经商成功后，光宗耀祖，回乡便捐资建造了许多鳞次栉比的粉墙黛瓦马头墙的徽式大房子，且户户相连、家家相通，还修葺宗祠与新安江百米护村石坝石栏杆等村中公共设施。从此，村中同族兄弟们便纷纷跟上他的步履。程大功是谁？它与程哲是什么关系？据《康熙两淮盐法志》载：“程大功，字明吾，歙人。武英殿中书，孝友忠义，能以令德汲引后人，缮宗祠、筑石堤、修渔梁坝。明季饷匮输家助边，倪文正公特疏荐任度支辞不受。”史志称谓其“业盐淮北，明末输赀授武英殿中书，业鹾迄今五世。”。从这份史志记载上来看，程大功，在明朝时就是读书人，因为“输赀”亦是监生，而监生是指在太庙学习的贡生，享受副榜举人待遇，故而被授“武英殿中书”一职。这个官名是从七品，专掌奉旨篆写册宝、图书、册页等事项，也就是民间说的皇帝身边的秘书。这位皇宫中的秘书为何弃官而从商？我也不得而知。当然，这里面肯定有人生故事，可惜，记载程秘书史志的这本《康熙两淮盐法志》却没有说清楚。但这本史志的主要编撰人，却很清楚，是一位名叫程浚的商人。程浚是谁？他就是程哲的父亲。那程浚与程大功是什么关系？可惜，因疫情我无法去歙县考史，只能通过网络上的资讯推测出，程浚是程大功的侄子辈。因为，程浚的生父与养父都是“大字辈”，都属歙县岑山渡程氏九世祖。《新安岑山渡程氏支谱》卷五载：“程浚，原名希洪，字葛人，号肃庵，大升公继子，本大震公三子”。至于，皇帝这位秘书程大功与程浚生父大震公与过继的养父大升公是否是亲兄弟或堂兄弟，只好有机会亲自下歙县岑山渡村考证后再来说明。崖州知州“天涯”石刻程哲父亲程浚又有什么背景？史志大致为我们勾划出了他的生平与家族的一个轮廓简历。史载：“程浚（1638-1704），原名希洪，字葛人，号肃庵，大升公继子，本大震公三子。浙江仁和庠生……甲寅饶寇犯境，设施谋保障，歙南以安。尝修辑《两淮盐法志》，奏商情疾苦，至今人咸德之。”；程浚“客吉安，值茶陵兵变，代守土官，区画拒守计，城以得全。”；程浚“抱才不仕，还筑遂初堂，庐父母墓侧，教子成进士，登籍者四人。”；程浚“有子五，长子程喈，康熙乙丑进士，候补中书，改选知县；三子启，候选州同知；四子哲，幼颖悟，嗜学，师事新城王士祯，收蓄书籍金石甚富，著有《容槎蠡说》，尝校勘罗鄂州小集，官至户部福建司主事。五子程鸣，原名祖慰，字友声，号松门，考授县丞，文出王文简之门，画宗石涛为师，有《纳瓢集》、《无声集》、《且闲轩稿》等，画作署录甚多。”。这段史料很清楚，也很重要，它不仅说清楚了程浚及家族的简历；而且，还为我们找到了一段他和儿子们淹没在历史中丰富的人文轶事，特别是，为我们寻找哲程离任崖州后晚年的踪影。那么，我们就来说说程哲父亲程浚，说说这位盐商背后，凝结徽派文人风骨侠义之情。 三 清朝时期，在扬州的岑山渡盐商当中，程浚的家族可以说是执牛耳者之一，且颇有影响。首先，从岑山渡程氏明末清初盐商家族成员，最早来到两淮经商第一人程大功与堂弟程大典两兄弟及儿子辈们成就来看，岑山渡程氏，就一直牢牢占据着两淮盐商会长之位达两代之久。据程氏族谱上说：“吾宗自岑山渡叔信公分支﹐传至第九世曰慎吾公（即程大典）﹐是为余六世祖﹐由歙迁居于扬。子五人﹐长上慎公(即程量入)﹑次蝶庵公(即程量能)﹑次青来公(即程奭)﹑次阿平公(即程量衡)﹑次莲渡公(即程量越)。”皆是经商有成之公。特别是长子程量入，字上慎，史载他“综理盐，有功两淮，为众商控部带办倒追盐斤百四十余万金”。说的就是，他曾代表淮南盐商总商（亦会长）与政府谈判﹐成功把湖南南部的衡州﹑永州﹑宝庆三府﹐重归淮南引地内，让两淮盐商成为中国当时最大的商会。从宋到清，这三府一直是淮盐官僚系统和粤盐官僚系统矛盾集中的战场，程量入代表淮南盐商﹐一度夺回此三府引地﹐其非同凡响的手腕足见其财力。而程量入之子程之韺，不仅当会长二十余年，还被赐五品官服。史载：“程之韺，字象六，嗣为商总二十年，康熙十三四年间，军兴旁午，众商捐赀助饷，悉取办于之韺，三藩平，御史郝浴上其事，优叙者三十余人，之韺特赐五品服，为诸商冠。”。其次，程浚也是著名盐商领袖之一。我虽没有从史志查到程浚养父亲程大升经商的简历，但史志却为我们留下了程浚丰富的人文轶事与功绩。比如我们现在能够知晓，岑山渡第一代盐商的历史故事，主要史料都来源一本书，此书名《康熙两淮盐法志》，书中有关盐史章节的撰稿者就是程浚。清朝于1644年定鼎中原，至康熙中叶，百废俱兴，社会呈现一片繁荣的景象。在盛世修史观念的影响下，自康熙二十三年( 1684) 接任两淮盐运使一职崔华，便以重新编修两淮盐法志为己任，但因公务繁忙，一直无暇顾及。至康熙三十二年，请来他的同年进士谢开宠负责具体的编纂工作。谢开宠在黄暹所草仓本的基础上删订，邀集崔岱齐、李如梓、殷以临、朱慎、李开、郭彭龄、汪牲和程浚等七人参编，最终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完成了《康熙两淮盐法志》的编纂工作。程浚作为一名盐商能入选编撰者，正如两淮盐运崔华在序言中所说:“ 适岁贡士程子浚，留心世务，深悉盐法机宜，兼以渊源家学，众望所归。人物诸传，赖遐搜迩讨，补见闻所未及。帙成举而授之梓。”。可见，程滩对这部盐史志的贡献颇深。《康熙两淮盐法志》卷二十七“艺文三·家兄上慎序略”中还记载程浚“局促不能旁搜广引”，此时，同族兄弟盐商会长程量人为他指点迷津。建议他先从本族入手，然后推及姻亲，尽可能地利用血缘和地缘关系以展开资料的搜集。最终程浚出色地完成了占全书过三分之一的篇幅，长达十卷的人物志和艺文志的编纂工作。此志书所录徽州籍和山陕籍人物共429人；其中，徽州籍人数为337人，占总人数的79%，山陕籍人数为91人，占总人数的21%；而来自槐塘程氏的又占徽州程氏总人物的66%。从志书人物志中便可窥见，愧塘程氏作为盐商群中主力的实力。而作为盐商尤其是徽商利益的代言人，程浚不仅以他自己的经商成就成为盐商领袖之一；而且，还以自己的才情，为历史留下了丰富的史据。盐商程浚能成为政府的史志编撰人，其实，还在于他本身就是一介文人，且还是岁贡生。从史志载“程浚，字葛人，歙岑山人，仁和籍，国朝岁贡”中便可得知，程浚本是安徽歙县岑山人，以浙江仁和商籍考中岁贡。但却“浚抱才不仕，还筑遂初堂，庐父母墓侧，教子成进士，登籍者四人。殁，祀乡贤祠。”《民国新安志》卷七十《人物志查士林》评价他：生平读书得经济大略，胆识过人……。从史志中得知，程浚生于明崇祯戊寅( 1638) 十一月二十七，死于清甲申年（1704）亦康熙四十三年，终年66岁。虽然，他作为仁和县籍（今杭州）的贡生，足以说明，至少他随父已经从歙县移民到了杭州，但却娶歙县岩寺区西溪南乡莘墟吴氏为妻，也足可见其外家的实力。因为，据吴氏家谱载，莘墟吴氏始祖是唐代的吴少微，进士及第也是歙县名门望族，且吴氏一脉在两淮一带也是徽州大盐商之一。至于，程浚是几时考中岁贡士，又因何而“抱才不仕”？我没有到杭州考察实情，族谱也没有记载清楚。但从史志中可推测，这位才华横溢的贡生，没有去考举人与进士，估计是过继的独子，而不愿意入仕，却选择了独掌家族的生意，转为经商。甲寅年，在一次“输粮”至上饶时，却尽了一份士大夫的责任，并保障了歙县以南的安宁。史载：“饶寇犯境，设施谋保障，歙南以安。”足可见其雄厚财力。史志还记载了程浚“客吉安，值茶陵兵变，代守土官，区画拒守计，城以得全。”功绩。从史志简单的记载中，我们还可以窥视，这位盐商背后的文人风骨与侠义之情。族谱评程浚：“刚直多才，事所后父母与本生父母，俱曲尽孝道……”说他因父母身亡后，回到故乡岑山渡，在父母墓侧筑遂初堂守孝，并教子成才，其子登籍者有四人。可见，我们崖州知州，“天涯”石刻者程哲，少小时，便是在故乡岑山渡村，在父亲的亲身调教下成才的。其中，程哲长兄程喈，于康熙乙丑登进士当过知县；三哥程启，也候选州同知；五弟程鸣，考授县丞，文出王文简之门，画宗石涛为师；而作为老四程哲却：“幼颖悟，嗜学，师事新城王士祯，收蓄书籍金石甚富，著有《容槎蠡说》，尝校勘罗鄂州小集，官至户部福建司主事。”。岑山渡程氏族谱，不仅弥补了我们《崖州志》对程哲记载的不足；而且，还为我们寻找程哲远逝的历史背景，提供了踪影。因为，根据这条史志记载，我一下就理解了，程哲，为何会在广东盐务司运同一职离任崖州知州四年后，重返三亚并在海边巨石上题咏“天涯”两字，以及辞官归乡经营画廊，并承接其父之侠义之情，支撑并培养一批著名画家，从此，开启了“扬州画派”辉煌历史。程浚资助的画家是谁？程哲又缘何从广东盐务司辞官返回故里？下期再述！ 找程哲（5）｜其父程哲一代盐商背后的文人侠义风骨

讲述崖州人文轶事 展示天涯文化精华

上期说到，程哲的故里歙县岑山渡村，那一域“耕读传家”徽派文化程氏家族的人文背景。本期开讲程氏族人如何在时代的背景下，由农耕迈向商贸之路，特别是他的父亲程浚，走出了岑山渡村后如何从儒士转变成盐商巨贾，又如何成为中国第一部盐商史志撰稿人，以及返回故里守孝教子成才一介文人风骨中的侠义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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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图｜刚峰

一

岑山渡村程氏承篁墩程氏统宗祠，以新安太守程元谭为始祖，从歙县槐塘迁移而来，迄今已有1200年历史，其程氏后裔可谓“科甲联芳、名贤辈出”，其中，放在中国历史上最耀眼的人物便是宋朝时期“程朱理学”中的程氏(程颢、程颐)两兄弟。

他们拜周敦颐为师，奉道德为天理，将儒家的社会、民族及伦理道德和个人生命信仰理念，构成更加完整的哲学及信仰体系，形成了理高于势，道统高于治统的政治理念，为抑制君权，让中国政治在宋明两朝走向了平民化和民间参政议政提供了巨大的理论支持，是中国及世界哲学思想的一次巨大飞跃。程氏两兄弟创建理学后，其间经过弟子杨时，再传罗从彦，三传李侗再到南宋时期朱熹时，可谓集为大成，故后人称为“程朱道学”。

巧合的是，“程朱理学”从创立的程氏兄弟到集大成的朱熹，祖籍地皆为微州人。

“二程”虽然出生于父亲任官的湖北黄陂县，后随父亲迁居洛阳履道坊，但他们的先祖为古徽州新安郡首任太守程元谭，祖籍地便是徽州篁墩（即今黄山市屯溪区篁墩村），与岑山渡村程氏可谓同祖同宗。篁墩可谓人文气息极其厚重，徽州大姓：汪、程、吴、舒、戴、胡、江、洪等等，都是由北方特别是中原一带，因战乱迁徙而来。徽州山重水复，易守难攻，成为中原士族理想的避难场所。而篁墩是最先定居徽州的中原士族聚集地，不仅为“二程”及程哲祖籍所在，亦是朱熹祖居之地。因此素有“北有山西大槐树、南有福建石壁村，中有徽州古篁墩”之说，被誉为“徽州文化第一村”。

清代，篁墩建程朱三夫子祠，祠前有获赐建的“程朱阙里坊”，有乾隆帝御赐“洛闽溯本”四字镌刻于牌坊之上。为何乾隆爷赐这四个大字，皆是因程颢、程颢虽是河南洛阳人，朱熹出生于福建，但“洛闽溯本”即指程朱理学的本源来自篁墩。故历代以来，篁墩程朱阙里和曲阜孔圣阙里，婺源朱文公阙里并称为中国三大阙里。

因此，受程朱理学影响，徽州文化最显著的特征就是“耕读传家”，最大的这点就是学院林立。宋元以来，徽州共建有书院260多所，成为全国书院最多的一个州府。而这些书院，除少数官办外，绝大多数都是宗族主办或宗族子弟创办。程哲祖先从篁墩移居岑山渡村，从宋末至清朝中叶时已有六百年历史，考出了一大批进士、举人并贡生联芳，很大一部分要归功于当时程氏宗祠的教育办学。

然而，宋元至明朝后，时代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明朝设“二京十三省”，以南京为陪都所辖江南各地的州府，皆为富裕之地，资本主义的萌芽贸易文化渐渐地，让许多科举不力、忧愁不得志中的文人墨客，另辟蹊径，在经商中找到了另一种实现人生价值的路。于是，许多曾伫立在岑山渡口的文人墨客们，他们不再只是停留在“小南海”上，抚摸着先人留下的古迹斑斑的寺庙、书院、祠堂中享受一份宁馨；而是，凝视着那宽阔碧绿、滚滚而东去的新安江水尽头下的，那一派富裕的“杭嘉湖”长江中下游平原，产生了强烈的憧憬。于是，无论是显赫名声的曹氏航埠头还与闻名遐迩的岑山渡码头，一船船载着梦想与憧憬的读书人携带着故乡的农作物，浩浩荡荡驶向了江南。

这其中，就有一位名叫程大典的岑山渡村人，村史记载，他的眼光独具匠心，他的脚步没有进苏杭却停留在扬州！

扬州是两淮盐运使司治所在地，其职权，掌握江南盐业命脉,向两淮盐商征收盐税，下辖淮安,泰州分司等，是清朝最大的盐运司衙门所在地。

“两淮”是个地理方位，横向解释为“淮南”与“淮北”之合称，泛指今日苏皖两省淮河南北的地方；而纵向概念为“淮东”与“淮西”之合称，分别指苏皖两省江淮之间的地方。而清朝的两淮“盐运使”作为代表朝廷的盐务职权是三品高官，驻扎在扬州，不仅专职管理盐务；而且，还兼都察院的盐课御史衔，故又称“巡盐御史”，兼有为宫廷采办贵重物品、侦察社会情况、督察本地官吏之责任，是一个富裕流油的肥缺衙门。

李白在唐朝时曾有《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一诗，诗中有“烟花三月下扬州”一句，可见，扬州自隋唐始，一直是文人墨客心中的“风花雪夜”的城市。这座城市，作为长江北岸拱卫南京的最后一道防线，可惜，在明末清初一场由史阁佬领军的保卫战中失败而被屠城，李白兄诗中“烟花三月”的春色和东南形胜的“扬州”，顿时，失去了扬广“春江花月夜”的繁华与美丽。

好在，扬州有大运河的地理，好在清顺治与康熙年间给予这座城政策优惠，扬州在经历了明末清初时期屠城劫难后，随着两淮盐务司的设立，很快复苏。清康熙时期，扬州盐业步入正轨，一大批徽商群体逐步走向中国古代经济史上最显眼地位的扬州城。这些“贾而好儒”的徽商们，用智慧与金钱，将扬州城，打造成“盐商之都” ，扬州，再一次在中国市场经济中展现出了它浑厚的实力。

而明末清初迈向扬州城的徽商群中的主力阵容就是岑山渡程氏族人，当然，这其中，就有我们故事主人翁程哲的爷爷一辈与父亲程浚。

二

还是让我们先回到岑山渡来看看程氏族人的历史背景，再来叙述程哲祖父辈的故事人文。

旅居扬州的新安岑山渡程氏盐商家族，是歙县槐塘程氏的一个主要支脉，位列新安程氏之首。《新安岑山渡程氏支谱》上说，“新安程氏，自篁墩始，四十四派，悉在于此”。自西晋末年永嘉丧乱之际起兵镇守新安的程元谭做了新安太守定居篁墩，为程氏始迁祖大约200年后，南朝梁武帝末年，侯景叛乱，程元谭始祖裔孙程灵洗再次起兵捍卫徽州全境，又被梁元帝任命为新安太守，程氏一族牢牢掌控新安郡。

五代后周时期，始祖后裔程延坚，由歙县河西迁居郡城西槐塘。南宋时，其后代当过丞相的程元凤，仿效晋王佑植三槐于庭故事（王氏三槐堂），植三槐于室畔塘边，“槐塘”之名由此逐渐流传开来。“槐塘程氏”从南宋时期的程大圭始，日渐兴旺。因程大圭有五个儿子，其中老二程子瑜、老五程正两房给他生了九个孙子，计十八个曾孙，故而开创了宋末元初槐塘程氏历史的全盛期，并形成了著名的“槐塘九门十三派”。

而从“槐塘程氏”外迁的各支派中，最有名的当数绩溪仁里派和岑山渡派。

绩溪仁里派的始迁祖是程元凤的哥哥程元定的三个儿子，这一支从元明清直到近现代一直是人才辈出。

而岑山渡派的始迁祖是程元凤的堂兄程元德的曾孙程诚，也就是我们文中主人翁程哲的祖公。这一支中，明清两朝得中进士的多达十五名，亦有数名两淮盐务总商。

其实，岑山渡派程氏经商发家致富，应该是从明朝始。明朝颁布了一个好政策叫“开中法”，指的是政府实行以盐、茶为中介，召募商人输纳军粮、马匹等物资的方法。明洪武三年(1370年)，因山西等边地急需军粮，政府募商人输粮换取盐引，凭引领盐运销于指定地区，称为开中。四年后，又制定了《中盐则例》。本来，中盐之制起于宋，史载：“军守边，民供饷，以盐居其中，为之枢纽，故曰开中。”可惜，宋却不重视，以为有得有失。

自明中叶“开中法”施行以后，新安岑山渡派的程氏家族多迁居于两淮之间，家族成员广泛分布于扬州、淮安等地。他们承办作为国家专卖产品之两淮食盐的收购、转运和分销，以买卖两淮食盐专卖许可证（盐引）和赚取食盐购销差价牟利，成为显赫一时的盐商家族。然而，由于明代史料佚失，已查不到明代岑山渡程氏先祖们成为盐商大亨的任何史志，而就目前文字资料所载，岑山渡程氏盐商家族成员最早来到两淮的是第九世祖程大功，大功堂弟大典因其长子经商有道且为两淮盐务总商之职，父子俩人又热心公益，史上有“父子好义”之称。

村史载，清代康熙年间，岑山渡程氏九世祖程大典率五子赴扬州经商成功后，光宗耀祖，回乡便捐资建造了许多鳞次栉比的粉墙黛瓦马头墙的徽式大房子，且户户相连、家家相通，还修葺宗祠与新安江百米护村石坝石栏杆等村中公共设施。从此，村中同族兄弟们便纷纷跟上他的步履。

程大功是谁？它与程哲是什么关系？

据《康熙两淮盐法志》载：“程大功，字明吾，歙人。武英殿中书，孝友忠义，能以令德汲引后人，缮宗祠、筑石堤、修渔梁坝。明季饷匮输家助边，倪文正公特疏荐任度支辞不受。”史志称谓其“业盐淮北，明末输赀授武英殿中书，业鹾迄今五世。”。从这份史志记载上来看，程大功，在明朝时就是读书人，因为“输赀”亦是监生，而监生是指在太庙学习的贡生，享受副榜举人待遇，故而被授“武英殿中书”一职。这个官名是从七品，专掌奉旨篆写册宝、图书、册页等事项，也就是民间说的皇帝身边的秘书。

这位皇宫中的秘书为何弃官而从商？我也不得而知。当然，这里面肯定有人生故事，可惜，记载程秘书史志的这本《康熙两淮盐法志》却没有说清楚。但这本史志的主要编撰人，却很清楚，是一位名叫程浚的商人。

程浚是谁？他就是程哲的父亲。

那程浚与程大功是什么关系？可惜，因疫情我无法去歙县考史，只能通过网络上的资讯推测出，程浚是程大功的侄子辈。因为，程浚的生父与养父都是“大字辈”，都属歙县岑山渡程氏九世祖。《新安岑山渡程氏支谱》卷五载：“程浚，原名希洪，字葛人，号肃庵，大升公继子，本大震公三子”。至于，皇帝这位秘书程大功与程浚生父大震公与过继的养父大升公是否是亲兄弟或堂兄弟，只好有机会亲自下歙县岑山渡村考证后再来说明。

崖州知州“天涯”石刻程哲父亲程浚又有什么背景？史志大致为我们勾划出了他的生平与家族的一个轮廓简历。史载：“程浚（1638-1704），原名希洪，字葛人，号肃庵，大升公继子，本大震公三子。浙江仁和庠生……甲寅饶寇犯境，设施谋保障，歙南以安。尝修辑《两淮盐法志》，奏商情疾苦，至今人咸德之。”；程浚“客吉安，值茶陵兵变，代守土官，区画拒守计，城以得全。”；程浚“抱才不仕，还筑遂初堂，庐父母墓侧，教子成进士，登籍者四人。”；程浚“有子五，长子程喈，康熙乙丑进士，候补中书，改选知县；三子启，候选州同知；四子哲，幼颖悟，嗜学，师事新城王士祯，收蓄书籍金石甚富，著有《容槎蠡说》，尝校勘罗鄂州小集，官至户部福建司主事。五子程鸣，原名祖慰，字友声，号松门，考授县丞，文出王文简之门，画宗石涛为师，有《纳瓢集》、《无声集》、《且闲轩稿》等，画作署录甚多。”。

这段史料很清楚，也很重要，它不仅说清楚了程浚及家族的简历；而且，还为我们找到了一段他和儿子们淹没在历史中丰富的人文轶事，特别是，为我们寻找哲程离任崖州后晚年的踪影。

那么，我们就来说说程哲父亲程浚，说说这位盐商背后，凝结徽派文人风骨侠义之情。

三

清朝时期，在扬州的岑山渡盐商当中，程浚的家族可以说是执牛耳者之一，且颇有影响。

首先，从岑山渡程氏明末清初盐商家族成员，最早来到两淮经商第一人程大功与堂弟程大典两兄弟及儿子辈们成就来看，岑山渡程氏，就一直牢牢占据着两淮盐商会长之位达两代之久。

据程氏族谱上说：“吾宗自岑山渡叔信公分支﹐传至第九世曰慎吾公（即程大典）﹐是为余六世祖﹐由歙迁居于扬。子五人﹐长上慎公(即程量入)﹑次蝶庵公(即程量能)﹑次青来公(即程奭)﹑次阿平公(即程量衡)﹑次莲渡公(即程量越)。”皆是经商有成之公。特别是长子程量入，字上慎，史载他“综理盐，有功两淮，为众商控部带办倒追盐斤百四十余万金”。说的就是，他曾代表淮南盐商总商（亦会长）与政府谈判﹐成功把湖南南部的衡州﹑永州﹑宝庆三府﹐重归淮南引地内，让两淮盐商成为中国当时最大的商会。从宋到清，这三府一直是淮盐官僚系统和粤盐官僚系统矛盾集中的战场，程量入代表淮南盐商﹐一度夺回此三府引地﹐其非同凡响的手腕足见其财力。而程量入之子程之韺，不仅当会长二十余年，还被赐五品官服。史载：“程之韺，字象六，嗣为商总二十年，康熙十三四年间，军兴旁午，众商捐赀助饷，悉取办于之韺，三藩平，御史郝浴上其事，优叙者三十余人，之韺特赐五品服，为诸商冠。”。

其次，程浚也是著名盐商领袖之一。我虽没有从史志查到程浚养父亲程大升经商的简历，但史志却为我们留下了程浚丰富的人文轶事与功绩。比如我们现在能够知晓，岑山渡第一代盐商的历史故事，主要史料都来源一本书，此书名《康熙两淮盐法志》，书中有关盐史章节的撰稿者就是程浚。

清朝于1644年定鼎中原，至康熙中叶，百废俱兴，社会呈现一片繁荣的景象。在盛世修史观念的影响下，自康熙二十三年( 1684) 接任两淮盐运使一职崔华，便以重新编修两淮盐法志为己任，但因公务繁忙，一直无暇顾及。至康熙三十二年，请来他的同年进士谢开宠负责具体的编纂工作。谢开宠在黄暹所草仓本的基础上删订，邀集崔岱齐、李如梓、殷以临、朱慎、李开、郭彭龄、汪牲和程浚等七人参编，最终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完成了《康熙两淮盐法志》的编纂工作。程浚作为一名盐商能入选编撰者，正如两淮盐运崔华在序言中所说:“ 适岁贡士程子浚，留心世务，深悉盐法机宜，兼以渊源家学，众望所归。人物诸传，赖遐搜迩讨，补见闻所未及。帙成举而授之梓。”。可见，程滩对这部盐史志的贡献颇深。

《康熙两淮盐法志》卷二十七“艺文三·家兄上慎序略”中还记载程浚“局促不能旁搜广引”，此时，同族兄弟盐商会长程量人为他指点迷津。建议他先从本族入手，然后推及姻亲，尽可能地利用血缘和地缘关系以展开资料的搜集。最终程浚出色地完成了占全书过三分之一的篇幅，长达十卷的人物志和艺文志的编纂工作。此志书所录徽州籍和山陕籍人物共429人；其中，徽州籍人数为337人，占总人数的79%，山陕籍人数为91人，占总人数的21%；而来自槐塘程氏的又占徽州程氏总人物的66%。从志书人物志中便可窥见，愧塘程氏作为盐商群中主力的实力。而作为盐商尤其是徽商利益的代言人，程浚不仅以他自己的经商成就成为盐商领袖之一；而且，还以自己的才情，为历史留下了丰富的史据。

盐商程浚能成为政府的史志编撰人，其实，还在于他本身就是一介文人，且还是岁贡生。从史志载“程浚，字葛人，歙岑山人，仁和籍，国朝岁贡”中便可得知，程浚本是安徽歙县岑山人，以浙江仁和商籍考中岁贡。但却“浚抱才不仕，还筑遂初堂，庐父母墓侧，教子成进士，登籍者四人。殁，祀乡贤祠。”《民国新安志》卷七十《人物志查士林》评价他：生平读书得经济大略，胆识过人……。从史志中得知，程浚生于明崇祯戊寅( 1638) 十一月二十七，死于清甲申年（1704）亦康熙四十三年，终年66岁。虽然，他作为仁和县籍（今杭州）的贡生，足以说明，至少他随父已经从歙县移民到了杭州，但却娶歙县岩寺区西溪南乡莘墟吴氏为妻，也足可见其外家的实力。因为，据吴氏家谱载，莘墟吴氏始祖是唐代的吴少微，进士及第也是歙县名门望族，且吴氏一脉在两淮一带也是徽州大盐商之一。

至于，程浚是几时考中岁贡士，又因何而“抱才不仕”？我没有到杭州考察实情，族谱也没有记载清楚。但从史志中可推测，这位才华横溢的贡生，没有去考举人与进士，估计是过继的独子，而不愿意入仕，却选择了独掌家族的生意，转为经商。甲寅年，在一次“输粮”至上饶时，却尽了一份士大夫的责任，并保障了歙县以南的安宁。史载：“饶寇犯境，设施谋保障，歙南以安。”足可见其雄厚财力。史志还记载了程浚“客吉安，值茶陵兵变，代守土官，区画拒守计，城以得全。”功绩。

从史志简单的记载中，我们还可以窥视，这位盐商背后的文人风骨与侠义之情。

族谱评程浚：“刚直多才，事所后父母与本生父母，俱曲尽孝道……”说他因父母身亡后，回到故乡岑山渡，在父母墓侧筑遂初堂守孝，并教子成才，其子登籍者有四人。可见，我们崖州知州，“天涯”石刻者程哲，少小时，便是在故乡岑山渡村，在父亲的亲身调教下成才的。其中，程哲长兄程喈，于康熙乙丑登进士当过知县；三哥程启，也候选州同知；五弟程鸣，考授县丞，文出王文简之门，画宗石涛为师；而作为老四程哲却：“幼颖悟，嗜学，师事新城王士祯，收蓄书籍金石甚富，著有《容槎蠡说》，尝校勘罗鄂州小集，官至户部福建司主事。”。

岑山渡程氏族谱，不仅弥补了我们《崖州志》对程哲记载的不足；而且，还为我们寻找程哲远逝的历史背景，提供了踪影。因为，根据这条史志记载，我一下就理解了，程哲，为何会在广东盐务司运同一职离任崖州知州四年后，重返三亚并在海边巨石上题咏“天涯”两字，以及辞官归乡经营画廊，并承接其父之侠义之情，支撑并培养一批著名画家，从此，开启了“扬州画派”辉煌历史。

程浚资助的画家是谁？程哲又缘何从广东盐务司辞官返回故里？下期再述！

（部分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