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爱自己
这样你才会被需要
文/垚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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筷子夹豆腐
既是年底,又是年初,这是最好的体检时间了。 天冷,人忙,所以宽敞。
一摞又一摞的体检报告,被从体检中心送往陈骁的办公部门。但其实,公众号早就已经告知每个人的健康情况。一年一度,有些敷衍,但也非常必要。
陈骁已经有几天没看到办公室的周宪姐姐。因为不是天天坐班,待在办公室,起初并没有察觉,直到有一天听同事说,周宪姐姐出事了,住院了,陈骁才缓过神来。
“直肠腺癌”,很多疾病都是以这种让我们猝不及防的方式,闯入我们的生活的。
周宪姐姐53岁了,离退休只有短短2年时间,在当年的体检中,某些涉及癌症的指标突高。而且,后来陈骁与她通电话,那段时间,周姐姐的身体也发出了信号:她时常便血。你要感谢,暂时,没有离开这个世界吧。或者是,这个世界还需要你。
恍如隔世。
周姐姐的家距离陈骁的家很近,陈骁去探望刚刚手术出院的她,只需步行。这是个冷静有序饱含爱的家庭,病灶发现及时,微创手术得力,只需要后期放疗,不需要痛苦的化疗。周姐姐的丈夫沉着持重,周姐姐在临市工作的女儿和女婿赶回来照顾,一切都井井有条。
癌症,像是还没有到来,就又悄悄地溜了。家庭之爱挡住了一切。
陈骁帮忙跑腿,几天下来,处理一些单位和周姐姐的医保报销问题。周姐姐,只剩静养。
一周一周,箭也似的,射的飞快。周四那天,陈骁在办公室见到了甘凌。他木讷地坐在那里,没有主动说话。
“我下周打算回浙江。”甘凌的消息来了。
“春节到了,你也该回家了。”陈骁又联想到甘凌此前提到复杂的父子关系。
“我会更早一点回。”
“是该早点回去,陪陪你爸爸。”
“你是不是也该陪陪我?”甘凌变回了甘凌。
“周宪姐姐的事儿,刚处理完,前阵子忙。”陈骁解释。
“平安就好。”此言是引子,也是后话,“下班去我家吃饭吧?”
“我怎么不知道你会做饭?”陈骁问,“你那个冰箱,你那个厨房,像是个会做饭的人待的地方吗?”
“我们叫外卖?”
“为什么不在外面吃?”陈骁问。
“在家里吃,让家里至少像个家。”这是不太能够感受家是家的人,真实的需索。
电话响了。是谢波。
夫妻之间,电话相对于微信消息更加直接,因为一般意义上没有太多亲密的话,要沟通的事项,基本上可以列出一个有序列号的清单。
“我今晚回来,一起吃饭吧?”谢波问。
“我这会儿还在单位……”陈骁说的是实话,她迟疑了一会儿继续说,“会晚一点到家,快过年了,手头事情多。”
“要不要我去接你?”谢波接着问。
“不用,我今天去周宪姐姐那里送报告,所以开车回单位的,一会儿我自己开回去。”最近,车辆的使用权归陈骁,甘凌失去了接送她的机会。
“好,家里见。”
陈骁接电话的时候,甘凌就坐在他对面的格子间,一切都听得很清楚,很明白。他知道,也许节前这次和陈骁,想在自己家里,吃一顿“像家一样的饭”,恐怕是泡汤了。
还没有等陈骁回消息。甘凌主动发:“我听到了,你回家吧。”
陈骁异常尴尬,不知道该如何回复,最后只好,沉默以对。
当家的亲密度和吸引度降低的时候,家就变成了无情的牢笼。
陈骁到家,《新闻联播》正在已经到了国际新闻。谢波提议出去吃,8点,应该是晚餐的第二场了。
家门口的居酒屋,没什么主食,菜单上很勉强地有了“扬州炒饭”和“乌冬面”。居酒屋要被同化至此,也是生存的需要。陈骁点了水煮牛肉、烤鱼和皮蛋拌豆腐,给谢波来了份海鲜乌冬面。
8点的居酒屋里,只有陈骁和谢波两个人。陈骁不知道,这究竟是谢波的安排,还是上天的旨意,要她掏出心里话。
“周宪姐姐怎么样?”谢波发问。
“快退休的人了,查出这个毛病,总归是烦恼的。”
“所以体检很重要。”理智的谢波,“你还总是说体检是走过场”。
“我改天也去。”陈骁若有所思,“我也是30的人了。”
“你爸爸妈妈那天让我们要个孩子的事儿”谢波拿筷子总在远端,举在空中,停了一会儿,“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陈骁假装用筷子夹豆腐,一直不得法,闪避着,没有回答。陈骁的整个大学时代,都是用勺子吃饭的,本来筷功就不好的她,用进废退,快是彻底成了不会使筷子的洋人。
谢波笑了一下,笑出了声,笑里半是无奈,也半是嘲笑。
是对自己的嘲笑,也是对婚姻的嘲笑。
他没有说更多的“关键问题”,只是在那天两人回家的路上,许多年之后,又把手穿过陈骁的长长的厚厚的皮粉色的羽绒服帽子,狠狠地揽住了陈骁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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