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和尚善施幻术,妙趣无穷,神鬼莫测。有个在吏部任职的姓苏的官员久闻他大名,听说他来到了京师,就请他到府中作客。
和尚来到苏吏部家,大厅里已经坐满了宾客。有人问起他的师从,他只说曾与吕道士一同从师学技。
酒宴即将开席,宾客都已入座。和尚一时技痒,笑着对苏吏部道:“让贫僧献一番丑,给大家取乐一番。”苏吏部欣喜异常,立即含笑点头。
和尚命仆人取来湿泥,他用湿泥捏成一头肥猪,泥猪与真猪毕肖,在座的无不喷啧赞叹。
和尚随即双目微闭,口中念念有词,念起了咒语。不一会儿,泥猪居然变活了,逐渐蠕动;和尚继续念咒,那猪突然“嗷”地叫了一声,吓了众宾客一跳。
正在众人惊讶不已时,和尚睁开了眼睛,吩咐仆人道:“把它拖到厨房里宰了,让大家品尝品尝它的滋味。”大家兴奋万分,坐着等那美味。
过了半个多时辰,烧好的猪肉端上了桌子。主人一声“请”,来客的筷子一齐插向猪肉,吃到嘴里一尝,肉味不怎么鲜美。不过能吃到这样的猪肉也是希奇事,宾客们仍然吃个不停,不消片刻,桌上的猪肉被几十个宾客风卷残云般一扫而光。
时间不久,一位来客只觉得翻胃,他实在忍不住,“哇”地一声将吃下去的肉吐了出来,在座的皱着眉头一看,吐出来的哪是什么猪肉,全是散发着酒气的稀泥!
宾客们一个个恶心起来,全都忍不住“哇哇”呕吐。一时间,大厅里秽气冲天,稀泥满地,弄得实在不像个样子。
和尚哈哈大笑,说:“当有的有,当无的无,份外的东西,不可妄取。”
众宾客听了和尚的话,知道他是在告诫大家,一个个面红耳赤,连连点头称是。
当天因为下雨,苏吏部留一位没带雨具的士人与和尚同宿。那士人知道和尚法术了得,偷偷地问和尚:“敢问上人,古书上记载,术士拿着瓦片念了咒语送给别人,别人拿着这瓦片去划墙壁,壁墙就能被划开,不知有没有这样的事?”
和尚点了点头说:“有这么回事。”
“上人能不能?”
和尚道:“这有何难!”
士人连忙向和尚施礼道:“望上人慈悲,赠予小生一块瓦片。”
和尚在门外拾来一块瓦片,回到屋里闭上眼睛对着瓦片念了不少咒语,然后双目一睁,道:“你拿这瓦片去,定能如愿以偿。不过你要记住,这事千万不能说给别人听,否则就不灵了!”
士人大喜,谢过和尚,接下瓦片,顺手在墙上一划,墙上果然出现一道缝隙。他再也呆不住了,立即与和尚道别,打算划开别人家的闺阁,去做些见不得人的丑事。
那时已是二更时分。士人行至一处,从一户人家的窗子里看到一位美貌女子正在卸妆就寝。他悄悄地掩了过去,划开房门闪身进房,随手又把房门关好,爬到女子的床上去。
第二天一早,士人睁开眼一看,睡在自己身边的女子竟是自己的妻子!他惊异万分,摇醒妻子怒声问道:“你怎么不问问是什么人就跟男人睡在一起!”
他妻子吃惊地说:“咦,我没去开门,你是怎么进来的?你自己钻了进来,怎的怪起我来?哼,瞧你这贼头贼脑的样子,不知钻进过多少女子的房里!”
士人忘了和尚的嘱咐,辩白说:“昨晚有个得道高僧给了我一块瓦片,我想跟你耍笑,用瓦片划开房门掩了进来。”
“哼,怪不得如此,不知你坑害了多少人!”
两人正在吵闹,门口一声“阿弥陀佛”,那个和尚走了进来。
和尚看着士人,说道:“贫僧的师弟吕道士学会了法术,只因一念之差,做了错事,已受雷诛!你如此行事,岂不是要连累贫僧!”
士人正要强辩,和尚摇摇手接着说:“贫僧以小术戏弄你,幸而未伤大德。望你好自为之,以后勿生邪念。”
随后他又叹了口气说:“你的这一邪念,阴司已经记录在案,虽然没有大碍,恐怕有伤你的禄籍。”说完,掉头而去。
以后那士人果然科场失意,直到晚年,才得一小小的训导官职,最终于困顿中抑郁而死。
参考资料《阅微草堂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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