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英团

“文字者,经艺之本,王政之始”,是以“前人所以垂后,后人所以识古”(许慎《说文解字》),“在静态形体中汨汨流淌着民族文化心理的潜流,映照着历史演进的浩浩雄姿,袒呈着先人智慧的灵光异彩,在其深层的文化积淀中,既可折射出政治、道德、宗教、艺术等多种文化外在的因素,又能反映出不同时代人们的文化心理。(詹绪左朱良志《汉字的文化功能》)”因为博大精深,普及汉字知识就显得颇为重要。在《汉字知识》中,著名语言学家郭锡良先生不仅相当深入地探讨了诸多汉字问题,对一些学界有争议的问题都明确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并作出言简意赅的论证,是一部“兼顾全面和深入的汉字知识普及读物”(邵永海语)。

在《汉字知识》中,郭锡良先生系统性地介绍了汉字的基本知识。北京大学邵永海教授说,《汉字知识》的“内容非常全面而精确,涉及汉字研究的各个领域;对每个分支领域的论述都做到提纲挈领、要言不烦”(邵永海《兼顾全面和深入的汉字知识普及读物——再读郭锡良先生<汉字知识>》)。

“汉字是独具特色的表意文字,每一个汉字都是一个故事,每一个汉字发展的历史,就是汉文化发展史的缩影。”正如国学大师饶宗颐所言,小小方块字,天地大乾坤。作为记录汉语的书写符号,汉字本身在构形和使用过程中,也充满了文化元素,成为传统文化的主要载体,反映了中国人自古以来的生存环境、社会环境、物质生活、精神生活和情感生活。“依照今日训诂学之标准,凡解释一字,即是作一部文化史。”语言学家陈寅恪说过,没有汉字,就没有中华文化。在《汉字知识》中,郭锡良先生还阐释了假借字、古今字、异体字、简体字和同源字的产生和作用,它们不仅丰富了汉字库,更丰富了人类文化和加强了汉字的功能。先生认为,“如果只有象形字,汉字是不可能记录成句的,只有发展到表意阶段,汉字才可能形成初步的文字体系,才有可能记录成句的汉语,或勉强记录成段的文辞。”作为汉语最重要的交流手段和记录汉语信息的载体和传媒,汉字记录并凝结了中华文化,堪称中华文化的“活化石”,是我们在世界文化激荡中站稳脚跟的根基。

汉字的信息量很大,它本身就是一种IC(集成电路)。汉字与中国文化的关系是一个古老而又时髦的话题。从图画到文字画,又从文字画到图画文字,再发展成文字体系,汉字知识是中国文化的缩微系统。“在整个文字体系形成的过程中,许多人成了个别字的创造者”。郭锡良先生这一认识是深刻的,因为“汉字是人民群众的集体创造,绝没有什么天生就会造字的圣人,这是历史事实”。在《汉字知识》中,郭锡良先生用汉字构形发展的事实,论证了汉字的起源、发展以及汉字的演变、结构和改革。文字最早蜕变于图画,“经过千百年的积累,才可能出现能记录整句话、成段文辞的文字体系。”

一种符号,万千个方块,带着历史的印记,寥廓而深邃。陶符甲骨、篆隶楷宋,古老而神奇,承载着豪情满怀的文化自信。有论者言,汉字是中国文化的载体,蕴含着中国文化的密码。我们通过一个个静态的汉字不断破译着千年的历史密码,步入动态的历史文化圈。我们还从数千年前造字者的逻辑里发现当下生活的相似面貌,并就此形成中华文明的自我延续性。从汉字发展的历史看,“汉字形体的演变,是由近似图画的写实象形变成由笔画组成的符号,主要是笔势的变革,而形体的变化,总体趋势是由繁趋简。”郭锡良先生认为,简化汉字是汉字改革的第一步,还应“重视汉字文化阐释,深入阐发其文化精髓,讲清其历史渊源、发展脉络、基本走向”。一方面,是如何看待简化字和繁体字的问题,郭锡良先生认为,“汉字简化应从整个汉字系统全面考虑,既符合易于识读书写的要求,又需照顾到汉字的历史渊源和汉字体系的辨识度等。”另一方面,键盘代替了传统的笔,汉字书法成了少数人的专利,与汉字相关的许多文化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或者失传。如何拯救,或者传承,值得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