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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配像纪事》

中国京剧音配像工程1985年由李瑞环同志提出并组织人员在天津试录了7出戏,1994年开始批量录制,并委托已故京剧艺术大师张君秋先生操办此事。到2002年9月完成一期工程,共将355部戏的录音配了像,二期工程则录制了105 部戏。在此期间,共有70多个单位3万余人次参与了这项功在千秋的盛举。

音配像纪事》由曾直接参与这项工程的天津市政协副主席、市委统战部部长叶厚荣撰著,共收入文章68篇,其中反映李瑞环同志决策指挥的26篇,记叙音配像重要活动的6篇,抓工作落实的26篇,其他具体工作的10篇,因所记事件多为作者亲历,因而具有珍贵的史料价值。

为赵燕侠剧目配像

赵燕侠是当今中国京剧界“国宝”级人物。她是五六十年代红极一时的演员。她是当时北京京剧院领衔主演之一。她是《芦荡火种》里的第一个“阿庆嫂”。平心而论,她在当今菊坛健在的艺术家中是很有分量的人物。但是,她好久就从公众的视线中消失了。文艺界一些人把这归结为她的很有特点的个性。很多人对浩大的音配像工程中没有不少人承认的赵派剧目感到遗憾。
李瑞环主席当然了解这些。不仅如此,他和赵燕侠同志还有着很深的交谊。李主席曾经对我说过,“文革”后期,赵燕侠同志“解放”以后,为了解决她的住房困难,他亲自带着她去找万里同志。为了给赵燕侠同志配像,李主席通过很多途径做工作。随着音配像工程进入尾声,李主席越来越着急。他先后叫李世济、王玉珍、孙毓敏等几位同志去做工作。终于在2002年4月7日赵燕侠同志和李瑞环主席见了面。李主席和赵燕侠同志谈得不错,赵老师答应先录一部《碧波仙子》。李主席很高兴,还设宴招待了她。这次会见,王文华秘书通知我参加,可是我要参加补选我担任副主席的天津市政协的十届五次会议,我只能请假。

赵燕侠同志是个很认真的人。她从对配像演员的挑选,到现场排练等等都事必躬亲。我也到过北京京剧院的排练场,和王玉珍院长一起看望赵老师和全体排练演员,并进行《碧波仙子》配像排练动员。赵老师不顾75岁的高龄,冒着30多摄氏度高温的酷暑,一丝不苟地指挥着排练。我为她对艺术的认真执著和精益求精的精神所感动。7月4日,该剧进入国管局礼堂配像。我因参加九三学社市委会新的班子会未能赴京。但我很高兴,李主席非常关注的戏的配像终于有了着落。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接到赵老师从剧场打来的电话:

“叶部长吗?”

“我是叶厚荣。你是哪位?”

“我是赵—燕—侠——”

话筒里传出她的抽泣声。

我吃了一惊。赶忙说:

“赵老师,不要急,慢慢说。”

“今天录像,刘长江不好好准备,这么大热的天,提前不开空调,我们到了才开,结果闹的满屋都是尘土。这还不说,中午吃饭,他们吃盒饭,不给我们买,就给我和导演几个老的吃麦当劳——”

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我脑子高速运转。担任北京京剧院梅兰芳京剧团副团长的刘长江,是北京菊坛有名的戏虫子,协调能力极强,为音配像做出了不小贡献。在这样的小事上,他不会为难赵老师的。但是,作为老艺术家的赵老师,而且七十多岁,不是受到大的刺激是不会这样痛哭流涕的。于是,我说:“赵老师,你受委屈了。你代我向几位老艺术家表示歉意。另外,你代我请几位老艺术家到附近的饭店去吃饭。我今后给你2000块钱作为机动,什么时候你觉得需要请艺术家们吃饭,你就请。”

这场风波就这样化解了。第二天,我专门赶到北京,早早就到了剧场。没想到,离录像还有近两个小时,赵燕侠老师比我到得还要早。赵老师见到我很高兴,我们在礼堂贵宾室开始了第一次非礼节性的谈话。赵老师谈到她在“文革”中的经历。她说,外面传说江青送给我的毛衣我不愿穿,那是不对的。我没那个觉悟。我那时也不知道江青是坏人。只是不知道是穿好还是留下来好。但是,后来江青叫张春桥来找我要,我就痛快地还给了她。

赵老师还告诉我:上世纪60年代初,经常叫我们去中南海陪中央首长跳舞,他们只跳慢三慢四。有一次,我和毛主席跳完以后,刘少奇又叫我陪他跳。跳的时候,刘少奇跟我说,你演的阿庆嫂要演成茶馆老板娘,不要演成地下党员,否则敌人会把你抓去的,我做地下工作比你有经验啊!我觉得他说得很好。

一曲下来,江青马上派人把我找去,劈头就问:“他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主席跟我说——”

她停了一下继续说:

“我刚说到这里,江青就气急败坏地说:‘你给我说清楚了:是你们的主席,还是我们的主席?!’”赵老师笑了笑说:

“我那时吓坏了。我哪知道‘我们主席,你们主席’!”

赵老师还说,毛主席爱看《白蛇传》。江青就说,你怎么老演《白蛇传》?!赵老师又笑着说,演戏的剧目哪是我定的!

我问赵老师,你跟江青吃过饭吗?

赵老师说,经常吃。不过,我不愿意跟她吃饭。她事多。吃多了不行,吃少了也不行。吃少了她就说,怎么还没我吃得多!她规定我每天吃两个鸡蛋,不吃也不行!

我说,那是不是一种关心?

她说,倒也是。那时买一点鸡蛋都困难。

赵老师对周总理很有感情。她说,总理经常看她的演出,而且就坐在乐池里乐队的后面。她说总理还劝她买一点画欣赏。她就花了300块钱买了一张张大千的画。后来她卖了几十万元。

从那以后,我去过赵老师家好几趟。每次都由她女儿张雏燕陪同。赵老师很热情,有长者之风。我们聊的话题也很广泛,从她从事外交工作的丈夫在文化上对她的帮助;到康生很欣赏她的艺术,特地为她题词;到张百发市长对她的帮助,为她调整住房;到田汉为她写《白蛇传》中那段名唱“小乖乖”;到她和一些演员的“过节”。

我感觉赵老师是个待人以诚的人,不是外界一些人所传言的难于共事的人。

有一次,北京一个心直口快的艺术家见到我,说:“听说你给了赵燕侠两万块钱,把她给收买了。”

这就是梨园界部分人的毛病,听到风就是雨,甚至没有风也说雨。我如实相告。我说,赵燕侠老师不是区区2000块钱所能够收买的,她只不过受到了应有的尊重。

正因为我和赵老师都真诚相待,我们合作5年非常愉快。在她答应的《碧波仙子》录制完成以后,我们又录制了《红梅阁》、《潇湘夜雨》、《白蛇传》和《孙玉姣》,基本上将赵派的代表剧目抢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