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悲鸿擅长画马,齐白石擅长画虾,张大千擅画山水。艺术家对艺术的极致追求成就了他们在艺术上独有的造诣,而这些对追求往往也反映在了其他的方面,比如感情世界。

从父母包办而不可考其名的原配,到朱砂痣被生活磨成蚊子血的蒋碧微,再到露水情缘孙多慈,再就是执手相伴到最后的廖静文,画家徐悲鸿的一生也有四位不同的女人相伴。

大师齐白石的一生有原配,小妾,娇妻相随。大概自古才子多风流,艺术家的独特气息也总能吸引各种各样的女子,或是少不更事的仰慕,或是旗鼓相当的吸引。

艺术家的生活本在艺术的熏陶下浪漫而多姿,一段又一段的情史更是为他们平添了几分魅惑和神秘,国画大师张大千的一生也是如此的耐人寻味。

青梅已不再,却获大千名

男女之间的感情,最深刻的大概是初恋。那份初初而来的悸动,那份必定相守到老的决心,大概是在后来的感情中再也感受不到的。元稹曾说“曾经沧海难为水”,不是再遇不到令自己心动的人,而是再也遇不见那个年少的自己。

20岁的国画大师,还不叫张大千,也还没有现在的名气,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盐商之子,那个时候的他叫张爰。张爰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叫作谢舜华,“有女同车,颜如舜华”,这个像木槿花一样的女子,此时正占据着这个少年的心。

书生意气,桃李年华,学成归来的张爰正想迎娶这位如花美眷,可是噩耗却如晴天霹雳一般来到他的身边,谢舜华因病去世了。听到这个消息的张爰如五雷轰顶,怔怔走向爱人家中的时候,却已经见不到他的最后一面。

张爰颓然离开谢家门庭,心如死灰,决定遁入空门。三千烦恼丝已去,师傅为他取法号“大千”。可是在举行烧戒大典的时候,张爰却逃离了观宗寺。他解释道,我哪里是不想当和尚,我是不想让那些人在我的脑袋上无端烫九个大疤。

张爰离开了观宗寺后,仍然无心其他,于是又来到了杭州的灵隐寺,想要再度出家。这里的住持倒是没有要求张爰遵守烧戒的规定,大抵是看穿了张爰终究是红尘中人,是无法在佛门待得长久的。果不其然,两个月青灯古佛的生活没有带给张爰想象中的平静和安宁,相反的,却滋生了无尽的寂寞和空虚。

只能说明,张爰还没有这样的心性。师傅给他取法名“大千”,本意是“大千世界,静极后、普现十方”。然而只是一时为情所困的年轻人又怎能参透其中的道理呢?毕竟世外繁华还没有看过,要怎么用一颗皈依的心遁入空门?

不久,张爰离开了,不过“大千”的名字却被保留下来。此时,张爰已死,在对谢舜华的爱恋中死去,重获新生的是张大千,之后的人生就另作一番说道了。

为作画游历四方,辛情终一人

历艰

张大千的母亲曾友贞虽是一名妇人,但是心思奇巧,对于自然万物有着异于常人的感受。相夫教子之余曾友贞工笔花鸟,倒是给了张大千不少的艺术熏陶。

1919年,做了三个月野和尚的张大千在家人的催促下与第一任夫人曾正蓉结婚。这是一段没有爱情的婚姻,注定了它不幸的结局,对曾正蓉是,对张大千也是如此。

无心家庭的张大千结婚不久,就来到了上海,在二哥张善子的介绍下,拜前清名士曾熙和李瑞清的门下为徒。为了长久的学习书画,张大千借寓宁波巨富李薇庄的府中和李秋君相识。

两人情投意合,李秋君不介意委身为妾,而张大千却不愿委屈李秋君。张大千视李秋君为白月光,而李秋君为张大千终身不嫁,大抵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1941年,为求画艺更进一步的精进,张大千开始了他的敦煌之行。次陪伴在侧的是第二任夫人黄凝素,一次陪伴在侧的是第三任夫人杨婉君。敦煌之行艰险无比,两位夫人也一直不离不弃。

之后的几年里,张大千画工渐长,随着画展的不断开办,世俗的名利渐渐长了起来。人红是非多,名利给他带来了的不是欢愉反而是对眼前的一切越发的厌恶。

在经历了与第二任妻子黄凝素的离婚风波后,五十岁的张大千顿感受挫,艺术之光似乎有些黯淡,创作之源也濒临枯竭,他很需要一种新鲜的血液注入他的灵魂

能带给一个男人灵感的,也许是一个让他一见倾心的女人。对于张大千的前半生可能是李秋君,而在他的后半生,这个女人无疑是徐雯波。

知天命之年再遇天命之女

一天,张大千在书房作画,苦思冥想却不得泼墨之法,心中不由感慨,难道真的是江郎才尽?此时女儿张心瑞带来了一位同学,想要介绍给张大千认识,此人正是徐雯波。

徐雯波虽才12岁,但自幼生的眉目清秀,也颇有才情,闺中常常听闻张大千的名号,便心生仰慕。经多方打听,知道张心瑞是张大千的女儿,便求其引荐,希望能拜其父为徒。

此时张大千虽已是知天命之年,但美髯飘飘,颇有仙风道骨之感。在书房中挂着的巨幅山水画之间,徐雯波好像看到了一位世外高人,更坚定了她的拜师之心。

张大千看到徐雯波的一刹那,突然灵感顿显,大笔挥洒,一张自己的自画像倏地画好。好像看见了她,就看见了自己,看见了徐雯波,又有了艺术家张大千。

于是,在以后的每个日子里,张大千作画的时候,总能看到一个气韵古典女子,站在画师身边,不作一声,不明一言,就这样安静的看着他挥毫泼墨。

在徐雯波当学徒的日子里,张大千每次提笔都才思泉涌。“绿衣捧砚催题卷,红袖添香伴读书”,怎能不称得上一大快事呢。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当初12岁的少女也渐渐出落成一个标致的美人,两人在长久的相处中也渐渐生出情愫。

18岁那年,徐雯波向这个比自己年长了三十多岁的长者吐露了自己的倾慕之意,当然这是耗费了巨大的勇气的。张大千送了一幅自己的画像给徐雯波,作为定情之物。看到她的第一眼,张大千又遇到了另一个自己,现在他把这个自己送给徐雯波。

18岁的时候,徐雯波不顾非议嫁给了张大千,张大千不畏人言娶了徐雯波。从此以后,从内地到台湾,从台湾到香港,从香港到印度,再到巴西和美国。在每一个张大千追求艺术的脚步中,都只有一个女人的身影跟随,那就是徐雯波。

数十年里,在生活上,徐雯波化身田螺姑娘,照顾张大千的饮食起居。在精神上,徐雯波成为张大千的灵感缪斯。有了她,张大千可以安心无虞的醉心艺术,有了她,也才有了著名的《至徐雯波七十自画像与黑虎》这样的作品。

后来,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当年张大千送给徐雯波的定情之物走向了拍卖行,被卖出了4377万的高价。这幅简单的自画像为什么拍得这样的天价,大概是张大千的艺术造诣,大概是张大千对徐雯波的爱意,大概是一个女子的无悔陪伴。

如果张爰当时因为谢舜华之死就这样遁入空门,就不会有留下无数佳作的张大千,也不会有曾正蓉、黄凝素、杨婉华,更不会有李秋君和徐雯波。她们将艺术家张大千的感情世界填满,而张大千将大千世界填满自己的艺术画卷,这大概就是艺术家的玄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