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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耕女织

关于性别观念在中国封建文化中的体现,最具代表性的就是“男耕女织”的家庭生产模式。但在封建社会的早期,这种分工观念似乎并不明确,据《汉书·杨恽传》记载:“(杨恽)是故身率妻子,戮力耕桑,灌园治产,以给公上。”

从这段文字中,我们可以看出,汉朝时期还没有出现根深蒂固的“男主外,女主内”、“男耕女织”等性别差异色彩很浓的观念,女性在一个家庭中,也能够对经济作出举足轻重的贡献。在四川郫县出土的东汉画像石中,甚至出现了女子驾车,男子侍立其旁的情形,可见,汉代女性从事的工作领域,远远比分工明确的后代更加广泛。

汉代女性的常见工作

虽说汉以前的春秋战国时期就存在“礼乐教化”的传统,但由于汉王朝幅员辽阔,受外来异族文化影响,因此,整体社会风气较为开放,加之封建经济正处于上升期,妇女的生产力不再可有可无。所以,汉代的妇女,无论是在职业选择的范畴,还是婚姻家庭中,都保留了较大的自主权。在汉代,妇女的常见工作可大概分为:传统职业、新兴职业与特殊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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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代女子劳作图

1. 传统职业

传统的女性职业在汉代依然流行,最典型的就是纺织与刺绣,由于这两种活动对于技能的要求很高,需要工作者细腻耐心,而女性天生的性格就为她们在这一行业提供了便利。《汉书·食货志》载:“冬,民既入,妇人同巷相从夜绩,女工一月得四十五日, 必相从者, 所以省燎火, 同巧拙而合习俗也。”

所谓的“一月得四十五日”,就是说当时从事纺织行业的妇女,一个月的工作量等于正常情况下45天的工作量,而这些成品绝大多数以商品的形式流向市场,为家庭带来收入与财富,由此也出现了“一女不织,则或受之寒”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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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织布机

而汉代妇女得以在刺绣行业大展拳脚则有赖于汉代织绣技术的进步,从国内来看,上流社会的贵族以拥有华美的丝织品为荣,从国外来看,丝绸之路的开通,为丝织产品的大量输出提供的现实可能性,大大刺激了织绣行业的进步。

而女性也有两种途径进入到这一工作领域,其一是经过官府的选拔,在官营的作坊中当绣娘,而另一种在民间的地主的作坊中工作。汉代妇女在纺织与刺绣中的作用,不仅表现在为家庭带来财富,还体现在推动国家技术进步,繁荣对外贸易等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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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代开辟丝绸之路

2. 新兴职业

汉朝的封建经济发展迅速,社会观念也有所革新,也由此衍生出了许多新兴职业,如酿酒师、乳母等。汉代的酒文化已经相当发达,而酿酒行业也随之兴起。在汉朝人的观念中,酒是社会生活中的必需品,孝宣帝曾经下诏曰:“酒食之会,所以行礼乐也。”

酒被看作是礼乐系统中不可或缺的一环,如此重要的酒自然有着很大的需求量,传统酿酒行业中的性别观念也进一步被打破,越来越多的女子开始酿酒、卖酒,甚至与男子同席喝酒。著名的卓文君和司马相如私奔的故事中,二人正是靠“当垆卖酒”维持生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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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相如卓文君卖酒

另一新兴职业是汉朝的民间乳母,事实上,乳母最早出现的时间并不是在汉朝,只是在汉朝时期实现了从宫廷向社会的普及。在汉以前,只有天子、诸侯、大夫之子有资格请乳母喂哺,平民必须由自己的母亲亲自喂养,而随着社会的发展,汉朝的平民百姓家中富裕者,也可为自己的孩子请乳母,乳母的职责包括但不限于喂养年幼的孩子,还要负责其幼时的言行教导,因此,在选拔乳母时,德行始终是重要的考量因素之一。

3. 特殊职业

特殊职业指的是由于行业的特殊性,女性从事,但人数较少的行业,主要有医生、国家官员等。虽说汉朝风气相对于其他封建王朝,更加开放,女性的自由度更高,但是仍然不可避免地存在一些束缚女性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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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代女医生

比如医生这一职业,由于这个职业本身需要工作者同患者进行密切的接触,而这与我国封建社会所倡导的“女德”是相违悖的,因此,中国历史上很少出现女医生,甚至古代的十大名医也皆为男性。而汉代的女医生则是频繁战争的产物,她们扮演的角色,更加像今天的护士。

此外,还有女官这一职业,也是较为稀有的,传统的儒家思想倡导“入仕”,但也仅仅只是针对“士人”来说的,将女性排除在了官宦系统以外,汉代的女官虽然存在,但相比男性官员数量仍然是九牛一毛,主要职务有:“女史”、“学事史”、“女侍史”等。

汉代女性工作特点

相比起其他朝代的女性,汉代妇女工作具有更加鲜明的特点,主要表现在:家庭经济地位突出、自由度较高两个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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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代女子

1. 家庭经济地位突出

由于封建经济的发展有赖于生产力的投入,在古代就体现在每户人家的劳动力,《九章算术》卷二:“布一匹二百四十四”,按照当时的物价,一个妇女织作三个月,就能抵得上丈夫耕作一年的收入。因此妇女的劳动力价值能够转化为更加有力的话语权和更高的家庭经济地位,一旦妇女失去工作,光靠男子,是难以养家糊口的。

这也导致了汉代成为我国封建王朝历史上少有的妇女在家庭结构中占主导地位的时期,在许多文学作品中,我们也得以窥见这一特点,如乐府双壁之一的《孔雀东南飞》中的专制蛮横、说一不二的“焦母”,就是这样一个极具话语权的角色。同时,也正是因为女子在汉代突出的经济作用,许多女子在不幸的婚姻中得以选择和离,甚至再嫁。汉代还出现了“女子户”,即以寡妇为户主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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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东南飞

2. 自由度较高

汉代的妇女在职业的选择上拥有更大的自由度,其根本原因是汉朝作为封建王朝的早期,礼教尚未完全渗透到社会的方方面面,对人们的思想影响有限。尤其是西汉早期,妇女的反抗意识和自由精神都远超后世,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违抗父母之命,与心上人私奔的卓文君,以及垂帘听政的太后吕雉等汉代女性。

在职业的范围上,汉代女性可以选择传统的耕织,也可以参与日渐兴盛的商业活动,在职业的性质上,妇女所从事的工作,不在局限于家里,人后,而是走到了世人的面前,“男女大防”在此处被进一步弱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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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雉

从汉代女性的工作看汉代女性观

1.“男女平等”的社会共识

汉代女性的工作体现出女性社会经济地位的提升,在这样的大前提下,妇女在家庭中更加受到重视,在社会上也形成了“男女平等”的共识,汉代社会普遍认可女子在推动经济发展进步中的作用不逊于男子。

《汉书》中,记载了这样一句话:“赐女子百户牛酒”,从这句话我们可以看出,代表了封建王朝主流意识形态的政府对“女性户主”家庭的态度是积极肯定的,并对其表现出足够的重视。而文人班固也曾经强调过:“妻,齐也,与夫齐体。”所谓“齐”,也就是,平等,这同样也体现出了汉朝人对于家庭中男女平等意识的思考,体现在汉代女性的职业中就是家庭财富创造重心的偏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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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固

2.女性自主意识的提高

汉朝社会强调“任人唯贤”,以品德才学作为选拔官吏的重要标准,大大促进了民众自我意识的觉醒,人们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不再是家族的附庸,不再需要依靠家族关系体现个人价值。

在这种社会背景下,女子也得以重新思考自己的地位,加之汉武帝实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兴办学校”,教育进一步向社会底层下移,越来越多的汉代女性得以接受良好的教育,六艺以及文史教育不再是男子的特权甚至涌现出了许多杰出的女性文学家。这些都促进了汉代女性自主意识的提高。自主意识的觉醒加上日益增长社会的需求就产生了许多新兴的女性职业,这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汉代社会进步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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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代才女卓文君

总结

“鸡鸣入机织,夜夜不得息”,《孔雀东南飞》中对于刘兰芝的描写可以被看作是汉朝女性的一个缩影。相比起其他朝代,她们拥有更广泛的职业选择范畴,也没有受到严格的“男主外,女主内”思想的束缚,可以从事收入不菲且自由度较高的职业。

这样的工作状况为汉朝的妇女带来了更高的家庭地位,使得她们在传统的家庭模式中拥有更大的话语权,传统的父权社会在这一时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男女平等”。与此同时,汉朝的女性观也受到职业观的影响,女子突出的经济贡献成为社会共识,为女性赢得了更广泛的认可与尊重,就各人而言,女性的自主意识也有所进步,在中国历史上书写了别样的“巾帼篇章”。

参考文献:

1. 《汉书》

2. 《孔雀东南飞》

3. 《礼教形成中的汉代妇女生活》

4. 《汉代女性的工作》

5. 《两汉女性工作范畴及家庭主要地位探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