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丨奇妙

提起李银河,过去大家的第一反应是:王小波的遗孀。

而近几年,一提起李银河,更多的则是争议。

她既是著名社会学家、性学家,是国内第一位研究性的女性社会学家,是很多人所崇拜的精神领袖,又是许多人无法理解的“奇葩”和“疯子”。

李银河曾说过:

“不管做什么事,都会有许多不同的声音,倘若你真想做一件事,如果在乎别人的声音的话,那么可能就很难继续做下去,我们只能不忘初心。”

没错,无论是生活还是学术研究,李银河都坚守着自己的初心。

时代如逆流,而顶风而上的李银河,宛如这个时代里一名孤独的斗士,默默守护着一面叫做自由的大旗。

01

李银河成长在一个复杂的时代里。

她经历了五七反右、三年饥荒、文化大革命等动荡的社会阶段,但却依然保持了心境的平和与纯净,这一切与她的家庭有很大关系。

李银河曾说过,她的童年和少年时期是很幸福的,因为她成长在一个充满了平等氛围的家庭中。

李银河的父亲是当时人民日报的评论部主任,母亲是农村部主任。在这种文化氛围十分浓郁的家庭中,充满了平等、友爱的观念。

(李银河和父母)

家中四个孩子,两个姐姐跟父亲姓,李银河和哥哥跟母亲姓,这在当时的年代非常难得。

李银河的母亲常常说:“一切富贵荣华都是过眼云烟。”

这份淡泊的人生态度对她的影响非常大,在后来经历苦难的日子里,正是这种坦然和平和,给了李银河很大的勇气。

在特殊的时代背景下,李银河初中还没读完就参加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去内蒙古兵团插队。

那一年李银河17岁,第一次离开家庭。由于出身不好,这段生活异常艰难。

当地是盐碱地,李银河和其他青年每天都要进行繁重的体力劳动。其中有一名15岁的女孩因为挑担子被压到骨裂。

辛苦还是其次,当地气候恶劣,有时候辛苦一天挖出的水渠,夜晚的风沙就马上把水渠填平。

李银河常常说在那段岁月里,体会到了上帝惩罚西西弗斯的感觉。

被查日记、开批斗会更是家常便饭,再加上每天毫无意义的重复劳动,当时一个连中,有十几个人都患了癔病。

在身体的精神的双重折磨之下,李银河也每天都处在崩溃的边缘。

但李银河曾在访谈中提到过,自己是一个心理很健康的人,那段经历也没有给她留下阴影。

也许正是家庭给她带来的积极影响,让李银河在面对这一切的时候,能做到坦然地接受所遭受的一切。

02

李银河与王小波爱情的开端,源于一次偶然的机会,李银河在朋友家读到了王小波的《绿毛水怪》 。通过王小波的文字,李银河认为这是一个不一样的年轻人,非常欣赏他的才华,于是有心想认识王小波。

可是这样的好感滤镜却在见面之后被颠覆。

王小波其貌不扬,甚至可以说是有点丑,于是李银河在见面之后只是礼貌性地聊了几句便离开了。可是王小波却对李银河一见钟情,并且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没有前期的犹豫和反复试探,王小波直接单刀直入地问李银河:

“你有男朋友吗?”

李银河说:“没有。”

王小波便直接说:“你看我怎么样。”

李银河自然没有同意,被拒绝的王小波也丝毫没有退缩,开始不断给李银河写情书。情书常常以“你好哇,李银河”开头,每一封信都饱含他真诚、炽热的感情。

他甚至曾对她说:“你要是愿意,我就永远爱你,你要是不愿意,我就永远相思。”

正是这种强烈的攻势,一步步把李银河拉进了爱情里。

二人结婚以后,感情始终非常好,不仅在情感上十分契合,在生活和事业上也始终相互扶持。

王小波生前在写作事业上并不顺利,他的作品由于言辞露骨,在当时的年代里很难被人接受,常常遇到无法出版的情况。生活最拮据的时候,王小波曾去餐馆刷过盘子。

可是李银河却心疼他的才华,支持他继续写作,对王小波说:“你写小说吧,剩下的事你就别管了。”

而王小波对李银河也始终无条件地支持。

李银河开始研究性学方面的内容时,屡屡受到身边人的反对,可是王小波却始终支持她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学术。甚至还帮他收集素材、整理稿件资料,陪她一起做深入研究。

王小波曾说,自己一生中只想做两件事,一件是写小说,另一件就是陪李银河。他从未食言。

可是这段美好的爱情却没有并不长久,1997年,王小波因为心脏病突发去世。

李银河不仅悲痛,而且久久难以接受,一直到挑选骨灰盒的时候,李银河习惯性地回头问:“小波,你看这个怎么样。”

四顾无人的时候她才意识到,爱人已然离去。

潸然泪下。

后来,人人都知道了那句“你好哇,李银河”,却再没有一句来自她的爱人王小波。

03

李银河致力于研究两性关系,源于她对社会中性压抑的不解。

1979年,李银河参加了费孝通发起的一个社会学讲习班,正式开始接触社会学。6年后,她作为中国第一位研究性的女社会学家、性学家回国。

其实李银河的研究方向有三个:中国人的婚姻家庭、性别、性。可是在“谈性色变”社会环境下,李银河和性学研究始终处在风口浪尖之上。

李银河曾说:“在中国,性从来是可以做而不可以说的,它是人性中一个小小不言的弱点,是人人内心阴暗角落中隐藏的一个‘肮脏的’小秘密”。

在从事性学研究的路上,李银河频频受到非议,甚至还遭受过很多极端对待。

某一次,有人专门给李银河寄去了一本书,书上展示着人到地狱后受到的种种酷刑,警告她如果再为同性恋发声,就会下地狱。还有人把李银河的照片放大,在公共场合往照片上泼粪。

在微博上的谩骂和指责更是数不胜数,李银河曾看到一条留言说:如果在中国杀人不犯法的话,我真想一刀捅死你。

李银河面对这一切,总是一笑置之。这份自信源于她对自己理论的自信和坚定,她坚信自己做的事情是对的,才有力量去对抗这个时代的提问和质疑。

即使时刻遭受着这样的质疑和反对,他依然坚持自己的学术研究,去探索中国人关于家庭、婚姻和两性之间的文化渊源。

为少数人发声,做这个时代逆行而上的斗士。

04

关于李银河的另一项争议,便是她与第二个伴侣大侠的感情。

有人谩骂她是变态,对不起王小波,为同性恋发声也只是为了方便自己。实则李银河是一名坚定的异性恋者,而大侠的生理性别虽是女性,但却是一名跨性别者,心理性别实为男性。

大侠是一名普通的出租车司机,二人第一次相识,是在一次朋友的聚会上。彼时大侠并不知道李银河的身份,却被她安静、文雅的气质吸引。

四年后,二人第二次见面,恰逢王小波刚刚去世,李银河始终情绪低落,大侠便主动上前安慰。

从此以后,大侠便开始对李银河展开追求。

面对这段感情,李银河起初也认为不可思议,可是随着慢慢了解,李银河开始接受大侠。

大侠为了拉近跟李银河的精神距离,开始阅读各种书籍,包括王小波生前的作品,还陪伴李银河出席各种聚会和演讲。

两个人的心慢慢靠近。

如果说李银河与王小波的感情是灵魂上的高度契合,那么她与大侠的感情就是回归柴米油盐后的珍贵陪伴。李银河忙于工作,并不擅长打理生活,而大侠不仅仅会处理家务、烧菜做法,还常常帮李银河调节与亲戚之间的关系。

李银河喜欢写作和看书,大侠却喜欢打麻将和运动。看起来没有任何共同语言的两个人却有相同的性格特质,就是温暖和真诚。这份特质让两个人在感情中都带着自己全部的爱意去奔赴对方。

后来,二人在孤儿院中领养了现在的孩子——壮壮。

李银河脾气急,跟孩子相处的时候容易没耐心,所以孩子的学习大多数时候都是大侠在辅导。

也正是这种平凡的生活,让李银河在年过半百之后,拥有了更加完整的幸福和快乐。

李银河曾说过:“活着就是为了找到爱并好好生活,爱情本没有性别年龄之分,选择大侠,是遵从内心所想,不需要对谁交代,快乐就好。”

05

有人曾问李银河,如何看待自己的一生。

李银河坦然地说道:活过,写过,爱过,我不遗憾。

退休之后的李银河,生活变得更加简单。

上午写作,下午读书,晚上看电影。早上五点钟起床,晚上十点钟睡觉,每天去海边散步三次。

年少时的李银河自由肆意,如今的李银河坦然随性。

踏过千帆,她从来没有改变过自己内心的坚守和信仰,而是始终带着一份对世界的好奇、对社会的好奇、对人性的好奇,前行在属于自己的道路上。

有人曾说,李银河的观点超越中国国情50年。李银河却说,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愿意再被误解50年。

不盲从于主流,不屈从于世俗,不取悦大众,正是因为这样,才让李银河的存在在这个时代中显得尤为珍贵。

她的人生正如她在自传《人间采蜜记》中写得那样:

人间如花丛,我只是从中采撷一点点精华,对其他的一切不去理睬。

一生只有短暂的几十年,要好好享用自己的生命。自由奔放,随心所欲。

作者丨奇妙

配图丨李银河·我们都是宇宙中的微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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