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浓,去菜场寻鲜,见一中年女士手提竹篮从菜场出来,几只春笋的嫩头伸探在蓝口,调皮地晃悠着,我顿时眼睛一亮,这久不谋面的竹篮在菜场遇见,直叫人浮想联翩,感慨万千,如入当年乡村小竹园,数念起竹的种种好处来了。
过去乡村里大部分人家屋后有个小竹园,雨后春笋是农家家常菜里的好食材;盛夏天热是孩子们玩耍乘凉的好去处;生长成竹是农家制作各种农具、生活用具的好用材。
此君,嫩者为笋,老者为竹,本来是一物,幼长不同名,在植物中也属稀少。
苏东坡说“食者竹笋,庇者竹瓦,载者竹筏,爨者竹薪,衣者竹皮,书者竹纸,履者竹鞋,真可谓一日不可无此君”。在乡村,竹的用途之广远远超过苏东坡的想象,用法之妙,也无与伦比,而且能就地取材,因材而用,过去农民的生产生活真是一日不可无此君。
农家宅前屋后的小菜园是用竹篱笆围起来的,瓜棚是用竹子搭的,晾衣服就靠一竿又粗又长的竹子,场地上晒的各种豆类种子都是放在竹匾里的。走进农家,最多的农具是铁鎝、扁担、畚箕,几乎天天用;最常用的生活用具是筷子、淘米饭篮、菜篮、饭蓝、灶篮,日日必使用,这些都是无竹难成器。
铁搭、锄头柄用的是竹,为什么不用木棍呢,木棍比竹子更坚硬耐用,但竹子弹性好,在劳作时可以借力,当然竹子生长快,产量多,二三年就可成材,比树木有多方面优势是个重要因素。扁担把竹子的柔韧与弹性充分发挥出来了,竹没有这个特性与优势,人挑起担子来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畚箕、菜篮、草篮,大大小小的篮,可以挑塮、挑秧、挑泥土,放菜、洗菜、装草等在生产生活中用途之广之灵活,因为用竹子编制,自身重量轻,又方便洗刷与晾干。
灶篮、饭篮,放菜放饭,悬挂在灶间,通风又轻巧,饭菜不易馊掉。竹椅,竹席,坐着躺着都凉快。
簖、笼、篓,村里人捉鱼的工具都是用竹子做的,竹子浸泡在水里不易腐蚀,制作简便携带轻巧,出水就干。
农家用惯了的这些用竹做的生产生活用具,其形状、功能与使用方法无不充满着前人的智慧,令今人感叹。
乡村有木匠泥水匠,还有竹匠,就地取材能做各种各样的竹制品,一般农家农闲时期也会手拿竹刀在小竹园砍几竿竹子,做一些草篮等简易用具。这些用竹做的生产生活用具用坏了,就作柴火烧饭,灰还可作肥料,没有留下一点废物。乡村渐远,竹园难览,生活似乎方便了许多,但也留下不少难处理的后患,人们似乎有点焦虑起来了,记惦起小竹园里往日的清风,寻思着古人那句“无竹令人俗”的诗句,对生活在现代的人们更是意味深长……(稼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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