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费是持续推动中国经济增长的“主引擎”,是经济稳定运行的“压舱石”。扩大消费,已成为引领构建新发展格局的重要着力点之一。

要实现2020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所强调的“要充分挖掘国内市场潜力,以改善民生为导向扩大消费和有效投资”,该如何做?针对这一话题,《中国经济周刊》与中银国际研究公司董事长、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高级研究员曹远征展开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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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经济周刊》:

2020年年底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继续提出要“以改善民生为导向扩大消费”。您认为,要实现扩大消费的目标,发力点在哪里?似乎对各国来说,要扩大消费都是一件特别难的事情。

曹远征

不难。关键就是,人家想要什么,你就给什么,别限制。

其实就是我们常说的,哪里排队,哪里就需要改革。现在消费市场哪里在排队?房子、教育、医院、车。

比如说“车”。现在城市确实有堵塞,有城市病,有需要限车等问题,但是至少可以做个结构性的改变,比如鼓励新能源车,这属于结构性的改变。

比如住房问题,现在是想通过限购来限房价,要坚持房住不炒。这个目的是对的,但限制房价可以有别的办法,比如增加供给。在增加供给的方式上,可以做修改。比如,当前在研究的长租房,既能满足农民工或者是大学生进城,技术人群的住房需要,同时又改变了住房结构,间接地达到了实现房住不炒的目的。这些也都叫机制体制的改善。

再比如说上托儿所,上小学问题,要增加小学校、托儿所的供应。

尽管动作可能发生在供给侧,比如增加幼儿园、增加小学,但这是在需求中出现的问题,解决这些问题,需求得到释放和满足,就打通了需求侧。

《中国经济周刊》:

如果围绕提高居民收入,包括通过后续资本市场的一系列深化改革,来促进大家减少储蓄、鼓励消费,您认为这是一个解题思路吗?

曹远征:

这可能不是一个正确的方向。

首先,必须得提高居民收入,尤其对中低收入居民,通过城市化、工业化,通过让更多人参加就业,实现家庭收入增长。

第二,储蓄是个人行为,可以通过社保或其他制度保障来影响储蓄行为,但这些不是决定因素。你会看到在亚洲社会,储蓄系统性偏高,提供再好的保障,还是想存钱,这是文化行为。

第三,储蓄和消费习惯可能在代际中会发生重大变化,比如说现在年轻人基本不储蓄,甚至负债率非常高,这会带来另外一种问题。

储蓄应该是中性的。提供社会保障,这是人的尊严问题,是民生问题。提供保障,背后的逻辑不是指向扩大消费,消费可能是个附带效果,但那并不是政策设计的目标。

通过降低储蓄,甚至鼓励负债,短暂扩大消费,这不可持久。

鼓励消费最好的办法还是增加收入,同时改善供给。

为什么中低收入人群收入增长非常重要?因为他们的收入增长的边际消费非常之高,收入增加很快就能在消费上反映出来。

但是到了中产以上,要增加消费,就必须增加供给产品。比如现在中产要更好的小学,更好的幼儿园,如果提供不了,他们一定选择储蓄。恩格尔系数在下降时,服务性产品的消费是在提高的。

《中国经济周刊》:

如果将收入划分为不同类型,有工资性收入,有财产性收入。在“十四五”期间,通过资本市场的改革等措施,来提高居民财产性收入,您认为空间有多大?

曹远征:

肯定是有帮助的,但那是附带的,别指望这个。如果要提高财产性收入,最重要的是房产。因为在中国居民最重视房子这种资产,股票那些东西配置比例太少了。

这里也有改革机会,中低收入阶层最重要的财产是宅基地,但现在宅基地是“死”的,能不能让宅基地流转起来,能不能变现,那么他们的财产性收入就有可能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