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清时期,“胶东”一词主要用于指代平度,如果提到整个半岛区域,人们多会采用“登莱”作为统称。
所谓“登莱”,即明清两代在半岛设立的登州和莱州二府。这两个府都建自明洪武之初,而延续至清末,前后存在五百多年,历史底蕴不可谓不深厚。
不过,两者的历史底蕴虽然相仿,但就现如今的存在感来说,却有着较大差别。“登州府”这个概念,不仅在烟威地区多数县市都还能听得到,在闯关东后裔当中更是广为人知。而“莱州府”这个称呼,除了在当年的府驻地掖县(现在的莱州市)还有一定心理基础之外,其余地方鲜有提及。
以潍县(现潍坊市区的主体)为例,这里虽然在明清两代长期是莱州府的辖区,但现在不少当地人却似乎并不了解这段历史。笔者数年前在与一位潍坊朋友攀谈时曾提及此事,他听了之后还有些吃惊,说自己一直以为潍坊(潍县)过去归青州府管辖。
这位朋友并非史志研究爱好者,不知道这段渊源有情可原,但从他的反应上,也多少能看出潍坊市民的一般心态。
“莱州府”存在感的降低,是一个渐进的历史过程,有多种多样的影响因素,其中,原莱州府辖区在现代区划体系下的“支离破碎”,为重要缘由。
(红方块圈出的地方,就是明清时莱州府辖下的七州县)
在清末胶州升级为直隶州之前,莱州府长期管辖二州五县,即掖县(附郭)、昌邑县、潍县、平度州、胶州、高密县、即墨县,时人一般称之为“莱郡七属”。而按照现在的区划,当年莱州府辖下的这七个州县,如今却分属烟台、潍坊、青岛三个不同的市管理。
其中,掖县现归烟台市,潍县、昌邑和高密现归潍坊市,平度、胶州和即墨,则属青岛市管辖。在这种“莱州府三分,烟潍青各得其一”的背景下,原下属州县对“莱州府”的认同感难免会弱化。
一方面是整体认同感的弱化,而另一方面,“莱州府”的衣钵也缺乏一个相对突出的“继承者”。
烟台市辖下的掖县(莱州市)为原莱州府驻地,从名分上来讲,本来最有资格成为“莱州府”的衣钵传人,不少当地人也对昔日府城的辉煌充满怀念之情。可惜掖县仅为“县级”,人微言轻,有心无力。因此,虽然在撤县建市时继承了“莱州”这个地名,但整体的影响力和推动力还是弱了一些。
与掖县的“有心无力”不同,另外两个相关方——潍坊和青岛则更多是“有力无心”,对“莱州府”的概念不太感冒。
现在的潍坊市虽然拥有原莱州府西三县之地(潍县、昌邑和高密),但还有更多辖区是承接自原青州府,如益都(青州市)、寿光、昌乐、临朐、安丘、诸城等。因此,就整个潍坊市而言,青州元素其实要大于莱州色彩。在多数人看来,潍坊市应该算作青州府的继承者,只不过“府治”由益都改到潍县罢了。这也是有人会误认为潍县在明清也由青州府管辖的一个原因。
就地理位置来说,如果将青岛视为“莱州府”的继承者,也不乏道理。因为除了莱西和黄岛西部之外,青岛市的其他区域,过去均为莱州府辖区,双方在空间上的吻合度较高。不过,昔日莱州府内部多少也存在“南胶北莱”的文化分野,这一点在清末青岛开埠、胶州直隶之后尤为明显。由于地理位置的关系,青岛在胶、莱之间更亲近于胶州(含即墨),对“莱州府”的认同要淡不少。
有心者无力,有力者无心,“莱州府”的存在感的降低,也与这种状况不无关系。
相比于莱州府的“支离破碎”,登州府的辖区就保持了较高的稳定性。在莱西没有划给青岛、威海没有单独建市之前,烟台市(地区)的轮廓与历史上的登州府相差无几,因此一定程度可以将烟台市看作登州府的“继承者”。而这种继承意味,在原登州府驻地蓬莱改为烟台市辖区之后,体现得更为浓厚。
单就人文角度来说,倘若将掖县(莱州市)划给青岛,则原莱郡七属,青岛独占其四,且府驻地纳入辖区,名分更正。这样一来,“掖县、青岛、莱州府”三者之间的关系,或许就可以像“蓬莱、烟台、登州府”这样,得到理顺了。
当然了,这只是文化层面上的分析,区划调整牵一发而动全身,需高瞻远瞩且谨慎小心方可。未来具体如何,还需遵从国家号令。吾等唯读史以鉴今、拭目以期待而已。(本文作者:耳左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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