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晚唐诗人刘驾(822—?),字司南,江东人。大中六年(852)登进士第,官终国子博士。他与曹邺为诗友,二人俱以工于五古著称,时称“曹、刘”。

刘驾传世诗作六十余首,“以古诗鸣于时” (《唐诗别裁》卷四),其作品大部分为古体诗。而且他的作品除了几首七绝以外,几乎都是五言诗。

一、收复河湟 贺献乐府

《唐才子传》介绍刘驾时,说了一个很重大的历史事件:

  驾,字司南,大中六年礼部侍郎崔屿下进士。初与曹邺为友,深相结,俱工古风诗。邺既擢第,不忍先归,待长安中,贺成名,乃同归范蠡故山。
时国家复河、湟故地,有归马放牛之象,贺献乐府十章,《序》曰:"驾生唐二十八年,获见明天子以德归河、湟,臣得与天下夫妇复为太平人。恨愚且贱,不得拜舞上前,作诗十篇,虽不足贡声宗庙,形容盛德,愿与耕稼陶渔者,歌江湖田野间,亦足自快。"
诗奏,上甚悦,累历达官。驾诗多比兴含蓄,体无定规,意尽即止,为时所宗。今集一卷,行于世。

唐宣宗大中三年(849),唐王朝收复河、湟失地。刘驾科举不第,当时正流寓长安,于是作乐府诗十章献上。唐宣宗读到后很高兴。

刘驾的这十首诗就不录入了。其特点就是对于功臣一字不提,只是一味对朝廷歌功颂德而已。

在大中二年(公元848年),河湟义军在张议潮率领下,驱逐吐蕃收复瓜州、沙州等地,并遣使者前往长安。实际上河湟的收复,并不是唐朝军队的功劳,而是河湟地区人民反抗的结果。

刘驾不写功臣,也可能是他不了解实际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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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早行佳作 马上续残梦

刘驾最有名的一首诗是《早行》,前人常常把这首诗与温庭筠的《商山早行》对比。

温庭筠的《商山早行》是一首五言律诗:

晨起动征铎,客行悲故乡。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
槲叶落山路,枳花明驿墙。因思杜陵梦,凫雁满回塘。

刘驾《早行》失对失替,是一首五言八句的古风:

马上续残梦,马嘶时复惊。心孤多所虞,僮仆近我行。
栖禽未分散,落月照古城。莫羡居者闲,冢边人已耕。

温庭筠这首诗的警句是颔联: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相信很多朋友非常熟悉这两句。刘驾的警句在第一句:马上续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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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慎在《升庵诗话》中说:

刘驾诗体近卑,无可采者,独“马上续残梦”一句,千古绝唱也。

不过,后面的第二句”马嘶时复惊“,得到的评价并不高。苏轼很喜欢第一句,因此在自己的一首五律中,直接引用:

马上续残梦,不知朝日开。乱山横翠幛,落月淡孤灯。
奔走烦邮吏,安闲愧老僧。再游应眷眷,聊亦记吾曾。《太白山下早行,至横渠镇,书崇寿院壁》

苏轼将第二句改为了”不知朝日开“,也不甚成功。王世贞《艺苑卮言》中评价说:

刘驾“马上续残梦”,境颇佳。下云“马嘶而复惊”,遂不成语矣。苏子瞻用其语,下云“不知朝日升”,亦未是。至复改为“瘦马兀残梦”,愈坠恶道。《艺苑卮言》

瘦马兀残梦,是对于“马上续残梦”的化用,出自苏轼《除夜大雪留潍州元日早晴遂行中途雪复作》:

除夜雪相留,元日晴相送。东风吹宿酒,瘦马兀残梦。
葱昽晓光开,旋转余花弄。下马成野酌,佳哉谁与共............后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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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刘驾五律《塞下曲》

刘驾的诗,大多为古风,只有一首五律传世,《塞下曲》:

勒兵辽水边,风急卷旌旃。绝塞阴无草,平沙去尽天。下营看斗建,传号信狼烟。圣代书青史,当时破虏年。

晚唐之时,唯有唐宣宗大中年间,国家相对安定繁荣,特别是河湟地区的收复,重振了唐朝的雄威,历史上把这一时期称之为"大中之治"。

刘驾的这首《塞下曲》,有几分盛唐时期的豪气,只是在其诗集中,类似的作品太少了。

绝塞阴无草,阴,平声,古韵中”荫“为仄声,二字不可乱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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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语

刘驾不知卒于何年,去世后其好友聂夷中作诗《哭刘驾博士》云:

出门四顾望,此日何徘徊。终南旧山色,夫子安在哉。
君诗如门户,夕闭昼还开。君名如四时,春尽夏复来。
原野多丘陵,累累如高台。君坟须数尺,谁与夫子偕。

结束时,依照惯例作诗一首为今天作业,试作五律《大理早行登机》一首。

车上续残梦,车鸣时复惊。春风吹雾去,晓月伴人行。
绕海穿山道,隔云望古城。高飞才闭目,邻座起鼾声。

@老街味道

观唐习律75|刘沧的律诗,特别喜欢使用这种半拗句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