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凡中国的读书人,恐怕没有不知道《论语》开篇这三句话的:
“子曰: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悦)乎?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论语》
对这三句话,人们根据历代多数学者的注释,一般都翻译为:
“孔子说:
学了以后再时常(或按时)温习和练习,不是也很高兴吗?
有志同道合的人从远方来,不是也很快乐吗?
别人不了解我,但我不恼怒,不也是道德上有修养的人(君子)吗?”
然而,如果仅仅这样来理解《论语》开篇的三句话,不免令人感到有些费解——
绝大部分典籍在开篇,往往会或说明主旨,或切入要义,或表明基本立场和态度,正所谓开宗明义。
而《论语》开篇的这三句话,一句一个意思:前面说学习以后要时常温习,中间说朋友来了很高兴,后面说别人不了解自己也不生气——前后句子似乎没有什么连贯性。
把这三个句子硬组合在一起,已经有些莫名其妙了;而且还放在开篇这么重要的地方,《论语》的编者是怎么考虑的呢?
对于这个问题,不少学者都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和诠释。
下面,我们来看国学大师钱穆先生在《<论语>新解》中对此的解说:
钱先生认为,作为《论语》第一篇(《学而》)的第一章,这三句话阐述了“一理想学者之毕生经历,实亦孔子毕生为学之自述”。
它实际上讲的是为学的三重境界,或者说是三个阶段——
学而时习之,“乃初学事,孔子十五志学以后当之”;
有朋自远方来,“则中年成学后事,孔子三十而立后当之”;
人不知而不愠,则达到了为学的最高境界,“苟非学邃行尊,达于最高境界,不宜轻言人不我知,孔子五十知命后当之”。
钱穆先生
钱先生指出:
“学者惟当牢守‘学而时习之’一境,斯可有远方朋来之乐。”
至于最后一境(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则是一般学者难以企及的境界——
自己的学问一天天进步而不为人知,那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圣人(孔子)的学问已经达到了极点,自知弥深,自信弥笃,乃至于感叹:“知我者其天乎!”这种境界,不是浅学者所能很快达到的。
也就是说,《论语》开篇的这三句话,讲的是为学的境界,“孔子一生重在教,孔子之教重在学”,所以《论语》的编者将本章列于全书之首,是有深意的。
孔子讲学
除了钱穆先生,对《论语》开篇一章提出新解的学者,还有不少。下面我们再来看一种流传较广的诠释——
已故曲阜师范大学教授李启谦先生认为,“学而时习之”中的“学”不是动词,而是名词,指的是孔子的学说;“时”也不应解作时常或按时,而应解作时代(可引申为社会);“习”也不是指温习,而应解为演习、采用。
由此,这三句话的意思其实是:
“孔子说:
如果我的学说被时代(或社会)所采用,那不就太值得高兴了吗?
(退一步说,如果时代没采用,可是)有很多赞同我的学说的人从远方而来,(和我一同讨论问题,)不也很快乐吗?
(再退一步说,不但社会没采用,而且)人们也不理解我的学说,我也不恼怒,不也是位有道德修养的君子吗?”
“至圣先师”孔子像
这样解释,既符合孔子的思想发展和人生经历:孔子周游列国,宣传自己的学说;其学说虽没被各国接受,但他“知其不可而为之”,同时教书育人,终成我国古代最伟大的思想家、教育家。
同时,《论语》一开篇就讲孔子对其学说的基本态度:首先要争取实现自己的理想;退而求其次,则要得到很多人的理解和支持;最后,若不被人知,也要抱定信念,不失君子的品格。正符合开宗明义的惯例。
对以上新解,你怎么看?欢迎留言发表高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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