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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走在出村的路上。

那时,天空阴沉着,犹如一块灰蒙的厚布紧紧地包笼着这无边的大地。

风儿不大,微微地吹来,那轻柔的力量,刚好拂动起路儿两旁那风景树的繁叶。——已是仲夏,树叶儿摇若风铃。

树叶那舒缓摇动的样子,不自觉地让我想起了以前,夏热时,那些坐在柳荫之下去乘凉的村中老人。

他们席地而坐,挽着裤脚,一手拿着荷包,一手擎着一支长长的烟管。他们彼此交谈着,不时地去抬起满是皱纹的脸儿,仰首望一望那天顶上热辣辣的太阳,——太阳的光儿透过柳枝的缝隙射进来,照亮了那烟管里升起的缕缕烟雾。

远处,空中,一些洁白的云朵正在飘悬;云朵背后,是瓦蓝瓦蓝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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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那样的树荫底下,人的心中便如那天空一样,没有一丝杂色的阴暗,只有蓝蓝的纯净;也没有一点灰色的霾气,只有洁白的云朵去回旋飘荡在意识与长天之间。

那时,人们的衣服并不是崭新的;甚至,一些破裂的口子还没有来得及修补。但那衣服虽然破旧,却并不像今天街市上那些时髦姑娘的“破装”,——她们那衣服破碎的样子,好让人心痛与不安;而且,你去看时,除了能看到她们那引以为美的肌肤,从那破洞之间随风闪露之外,再也寻不出一点舒服的美感。

而这些树荫下的人们,他们那破旧的衣服上,却随处闪现着岁月滑过的印痕。也正因为有着这样的印痕,所以,也就从来不必惧怕,再去沾染上那柳荫底下,干硬的土地上细碎的尘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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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席地而坐,擎着长长的烟管,——铜的烟锅里,还会不时地闪动起红色的光。那红色的光与那饱经风霜的太阳色的脸儿,一同躲身在那柳荫之下,享受着远处吹来的清凉的风。

小孩子们跑过来了,紧紧偎依在他们的怀里。他们便把那双沾满尘土的手儿,用破旧的裤儿快速地一擦;然后,又小心地用这双手儿,去拭掉孩子们脸上的汗珠。

孩子们手里拿着的,是刚折下的柳枝儿;他们央求着去做一支可以吹响的柳哨,——那仰起的小脸,红红的,尽透着稚嫩与活力。

他们笑了,那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那时,柳树上的鸟雀们正在浓密的枝叶间,“叽叽喳喳”地鸣叫着;而风儿,不时地从看不见的某处飘来,熏染一身的快乐,又流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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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哨响了,孩子们一边吹着,一边跑远。

他们,直了直腰板,将手中的烟锅儿往柳树那粗裂的茎干上磕了又磕;然后,轻轻地揉着荷包,去取出烟丝。

烟的火光,又闪动了起来;一缕缕轻轻的烟儿随着那微风慢慢升起。

阳光依旧穿过柳枝的缝隙,闪闪躲躲地照进来。他们那泛着红光的脸上,依旧在不停地闪动着枝叶那斑驳的阴影。

柳荫之外,还是那块湛蓝的天空;那里,依旧飘悬着洁白的云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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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席地而坐,那坐在柳荫下的样子,真像这风景树儿的叶片呀,去如风铃般悠闲地摇曳在细长的树枝上。

只是,现在,这天空一片灰蒙,看不见太阳,也感受不到清凉。

这里,也没有柳树,只有美丽的风景树,——它们的树冠儿太小,形不成多大的荫凉。

而我,正从这有着树叶摇动的路儿中间,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