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延年,男,34岁。他经过考试取得了《医师资格证书》,这就意味着有资格当医生,可以从事医疗活动。他知道,如果要开个体诊所,还必须领取《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和正式取得医生执业资格,但他认为,已经有了《医师资格证书》,其他的可以慢慢办理,那些都不成问题。

就在这时,他从房产中介所那里得知,离他家不远有一间门市房要出租,三十多平方米,有上下水相通,还有卫生间,条件不错,面积不大刚好够用,租金不高自己能够承担得起,于是就租下这间房子,准备在这里开个体诊所。

房子有了,他就开始领取《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和办理医生执业资格等有关手续。谁知道,办理这些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这边得按月给房主拿房屋租金,那边由于手续不全还不能开办个体诊所。他着急了,就擅自挂上了“延年诊所”的牌匾,一边开诊,一边继续办理相关手续。

他知道这里的医疗设施简陋,自己的技术水平有限,但也认为,这个诊所不治疗疑难杂症,不进行大型手术,只是治疗头疼感冒、划伤破皮等常见小病,以此挣点儿零花钱维持生活,与此同时,也给周围的群众带来方便。他知道,有人头疼感冒到大医院里去诊治,需要站排、挂号、交钱、买药,十分复杂,有的还要进行各项检查。因此,有人患了小病,宁可忍着也不愿到大医院去折腾。他开的这个小诊所,就是专门治疗这些小病的。

在这个延年诊所附近,住着一位中学教师,叫孔彪。这天孔彪感冒了,嗓子疼,咳嗽,身体发烧,他爱人给买来两盒药。孔彪拿过来看了看,说:“这种药还写出一个疗程五天,不写还好,一个头疼感冒,不吃药五天也能好。”

妻子见他不吃药还总咳嗽,就对他说:“咱家房后不远新开一家‘延年诊所’,你可以到那里去滴点儿消炎的药,打点滴效果快。”孔彪还是不愿去,后来经他爱人再三动员,这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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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彪家离“延年诊所”不远,他自己走去的。可能是由于这个诊所是新开的,这里除了康延年一人外,没有其他患者,到这里诊治确实方便,不用排队。孔彪讲明了病情,说:“就是感冒,嗓子发炎,滴一点消炎的药。”

康延年让孔彪坐下,给他看看嗓子,然后就给他扎吊瓶,往静脉里滴药。康延年给用3克头孢曲松纳注射液和5毫克地塞米松磷酸替代头孢拉定配制盐水进行治疗。孔彪开始出现过敏不良反应,他心律失常,出现了血压降低等危险症状。康延年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心慌意乱,手足无措,他明知这里没有抢救条件,没有抢救资质,就仓促上阵,实施抢救。他给孔彪注射0.5毫克肾上腺注射液,见孔彪呼吸困难,又对其进行人工呼吸。他着急、心慌,忙得一身大汗,还是没抢救过来,孔彪死在他的诊所里了。

这一下可完了,没把病人治好,反而给治死了,出了命,事情就大了,即使不被法院判死刑,也得被送进监狱蹲几年。康延年害怕了,面对这种情况怎么办?他首先把诊所的门关上,别让别的患者进来发现。

他开始琢磨:摆在前面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到公安机关自首,等候依法处理,如果这样,就等于自己把自己送进监狱。自首了虽然可以从轻处罚,但不是不处罚。另一条路就是销毁尸体,隐瞒事实,对任何人不承认此事,听天由命,如果能侥幸逃脱法网,这便逃过一劫,如果逃脱不了,把人治死了又抛尸灭迹,这是罪上加罪,必被从重处罚。

这两条道儿走哪一条呢,他考虑了一会儿,最后选择了“罪上加罪”这条路。他认为,应该铤而走险,这条路如果能混过去,就会迎来柳暗花明;如果实在混不过去,那就是命里注定,没办法。主意已定,他就开始往“罪上加罪”这条道上走。

尸体怎么处理呢,由于孔彪身体瘦小,他挪动一下觉得不太费劲,就用他床上那个白色床单布把尸体包上,用塑料绳绑紧,随后取出铺在床板上边、草垫子下边的两个大精编袋,用一个袋子套头,另一个袋子套脚,用两个袋子从尸体的两头把尸体装好,捆紧,用自己的电动自行车驮到市郊安定桥下,扔到桥墩旁不显眼的草窠里,然后迅速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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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诊所,把室内仔仔细细打扫一下,不留痕迹。他认为,这件事将会成为永久的无头案,因为这既不是情杀,也不是仇杀、财杀,没有什么线索能与自己联系起来,此事无人看见,他心里很坦然。到了下班时间,他关了门,骑电动自行车回家了,就像没发生这事一样。

事情可不像康延年想的那么简单,就这起案件,在训练有素的公安人员手中,那是再简单不过的,当天就破案了。

夜里康延年刚睡着,就有人来敲门,原来是警察找到了他家,康延年被从被窝里拽起来带走了。康延年百思不得其解,就这样一起案件,公安机关是怎么侦破的呢?

很简单。孔彪到他的诊所里来打吊瓶,到了应该打完回家的时候,家人不见他回来,就往他手机上去电话,去了多遍,虽然拨通了但没人接。就在这时,有人从安定桥旁走过,听见桥下有手机响,可是周围又无人身影。行路人就走到桥下手机响的地方,想看个究竟。

原来,这个手机的声音是从一个大精编口袋里传出,这个口袋里装的东西可疑。行路人立刻向公安机关报告。

公安人员来到现场,打开这个大口袋,看见一具男尸。从尸体上拿下手机,往这个来电号码去个电话,接电话的人说,她是孔彪的妻子,孔彪到“延年诊所”打吊瓶,一直未归。公安人员把孔彪的妻子接到现场,认出这是孔彪的尸体。公安人员在孔彪的手背上发现了扎吊瓶的针眼,从包尸体用的白色床单布来分析,这床单布应该是延年诊所的,因为在一般的家庭里不用这样的白床单。根据现场附近留下的电动自行车轮胎的痕迹和其他线索,公安人员判断,延年诊所的大夫康延年有重大作案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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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延年被带到公安机关,屋里有三位警察,他们让康延年坐在一把椅子上,然后面无表情,用最简单的语言对他说:“你今天干什么了,从头讲。”

康延年说:“我不是故意把人治死的。”

“移尸是故意不?”

“是。”

“从头讲。”

根本用不着刑讯逼供,不需严刑拷打,康延年不知道公安机关掌握了哪些线索,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清楚。他浑身冒汗,心里无底,只好把这件事从头讲一遍。

人民法院根据我国《刑法》的规定,认定他犯非法行医罪,由于他非法行医致人死亡后,又移尸灭迹,罪上加罪,具有从重处罚情节,法院依法对他从重处罚。

【本文选自《法官手记》,作者张世琦,有删减,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