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邹海斌

9月1日，1个货柜1300件牙签发往印尼；6至8月，金柱实业牙签出口创汇90万美元。

从一根毛竹到一支牙签，从偏远深山沟走向国际大市场，这支牙签是如何“出海”的？

产品迭代

一场秋雨过后，大山里多了一丝凉意，江西金柱实业有限公司厂区内依旧是火热场景：运送毛竹的车辆进进出出，车间里工人忙忙碌碌，一根根毛竹从断料、开片、拉丝到烘干，一支支牙签就像流水一样诞生了。公司副总经理涂强向记者透露：“一天可产15吨约1.2亿支牙签。”

铜鼓是中国毛竹之乡，毛竹资源丰富，曾经涌现了不少竹木加工企业。金柱实业是排埠镇唯一的牙签生产企业，也是从传统的竹拉丝做起。“从拉丝散签加工到包装签出口，是市场逼我们走出来的。”涂强说。

每一次蜕变，都是市场的洗礼。他们的拉丝以前卖给湖南，由客户加工成散签，再卖到浙江、广东、广西、山东等地。“2008年，我们把产品链向前推进了一步，把拉丝做成散签，直接供应给浙江、广东的客户。”涂强说。

没有包装的半成品，没有品牌的牙签，只能供应给浙江义乌市场，处于产业链的最低端。半成品价格低廉，没有多少成长空间。企业要发展，必须在产品上升级，在产品链上做好文章。

2018年，金柱实业的产品链又往前跨了一步，除了生产拉丝、散签、竹签，还做起了包装签，直接面向消费者。这一跨，他们用了10年。

金柱实业的包装签从原竹做起，把拉丝制成牙签，再把牙签装瓶，卖给消费者。制作一个牙签瓶，需要3套模具。公司有60多种不同设计与工艺的牙签瓶，让消费者有了更多的选择。

“我们从半成品到包装签，都是通过生产去沉淀，在产业链中寻找机遇，而传统作坊很难做到这一点。”金柱实业总经理曾闯说，“有了自己的产业链，就有了市场主动权。”2019年，金柱实业注册了“签般好”牙签品牌。

一支小牙签，能否做成一条产业链？金柱实业憧憬着，也走上了逐梦之路。“如果没有形成产业链，毛竹边角料只能扔进锅炉烧掉。”曾闯说。

现在，排埠镇有了链上企业。金柱实业的竹粉以及粉碎后的边角料，卖给金启新能源用于生产竹炭。金启新能源生产竹炭产生的热能，可用于金柱实业竹拉丝烘干。

紧跟市场，设备升级，产品迭代，延链补链……一根普通的毛竹，在排埠镇得以循环利用，形成了较为完整的产业链，经济效益、生态效益都有了明显提升。

“出海”之路

以竹代木、以竹代塑，竹产业符合国家产业政策，这让金柱实业坚定了前进的步伐。目前，企业有半成品生产线22条、牙签生产线12条、竹签生产线3条、注塑机9台以及牙签、竹签包装房各一间。

“以前，我们的散签发到义乌，经义乌包装后销往国外。”涂强介绍道。金柱实业意识到，自己仍然是在做出口代工。他们在与出口商打交道时发现，国外的烧烤签、牙签需求巨大。

需求就是市场，走出去方能赢得更大的发展空间。经历半成品、散签、包装签的产品升级迭代，金柱实业的产品已完全具备参与国际竞争的能力。2019年7月，企业完成了对外贸易经营者备案登记，获得了竹制品自营出口权。牙签“出海”，只是时间问题。

“有了自营出口权，我们的包装签出口海外，就减少了诸多中间环节，节约了运营成本。更重要的是，我们拓宽了国际视野，有信心参与国际市场竞争。”虽然是铜鼓山区的一家小企业，金柱实业却展现出十足的底气。

牙签、烧烤签是一次性快消品，国际市场的用量很大。海外客户对国内牙签厂家的生产要求很高，经常会前来查验和进行产品认证。曾闯告诉记者：“海外客户的查验要求高，忠诚度也高，一般不会轻易更换供应商。我们要做的就是规范生产，提高产品品质。”

目前，金柱实业的牙签、烧烤签产品通过深圳港、宁波港出口海外，出口国有东南亚的印尼、泰国、马来西亚、新加坡，南美的巴西、阿根廷，欧洲的法国、德国、俄罗斯，非洲的南非、坦桑尼亚等27个国家。

当前，受全球疫情影响，牙签“出海”并非易事。船期不稳定，海运费用暴涨，货物压在仓库……“这给我们造成很大的压力，可又很难找到有效的办法，只有排队等待装船出口。”涂强说。

为了抵御产品出口风险，金柱实业只做FOB(“离岸价”)，只需负责将货物运送到国内港口，不负责海运及费用。这也导致国外企业缩减采购量，对金柱实业则意味着订单减少。

“我们能做的就是两条腿走路，目前主要还是扩大内销，海外市场只有寄希望于海运形势和疫情好转。”涂强说。令人欣慰的是，金柱实业在阿里巴巴国际站等电商平台开展营销，拓展海外客户也取得较好效果。6月以来，公司每个月都有30万美元的出口收入，出口略有回升。

突破瓶颈

在我国南方林区，有很多生产牙签的小作坊，由于规模不大、产品单一，产量上不去，也没有实力引进包装机、注塑机，做自己的牙签品牌。

“在山区，招工难一直困扰着我们，人才引进特别难。”涂强说。近几年，金柱实业在市场洗礼中不断突破生产瓶颈，推动设备升级，优化工艺流程，建成了1万平方米厂房，建立了170多人的员工队伍。

他们通过机器换人，尽力摆脱用工依赖。断竹是毛竹变为牙签的第一道工序，以前靠人工感觉和目测，现在用机器测量、切割，用工由3人缩减为2人，机器开片也更为标准、高效。车间里，21组60多台拉丝机展现强大的生产能力。“以前竹片分三层拉丝，需要4名工人；拉丝机经组合优化后，现在只需1名工人，生产效率明显提高。”曾闯说。

为缓解招工难，公司把一些牙签瓶装配活分散到周边万载、浏阳等地的农户家中，带动了130多户农民灵活就业、增加收入。

“高素质人才更难引进，很多大学生不愿意回小地方，也看不上这支小牙签。”曾闯说，别看一支小小的牙签，国内外需求量很大，市场也大，不会被淘汰。去年，金柱实业实现产值2000余万元，纳税118万元。

曾闯告诉记者，全国最大的牙签生产基地在广东省惠州市龙门镇，有200多家牙签作坊，多数做拉丝、散签，少数做包装签，但都不是从原竹做起的。“我们从原竹做起，从牙签生产、包装、销售到出口，全链条经营。”曾闯认为，这是他们的比较优势，也是竞争潜力。

打开山门，拥抱世界。曾闯告诉记者，他们的新团队比老团队年轻了10多岁，创新意识、市场意识也更强。7月，金柱实业组建了自己的外贸团队，包括3名外贸业务员、报关员与商检员。

“原材料和市场，企业都无法掌控，只有生产经营可以自己掌控。我们要做的就是优化流程，改进工艺，提升产品质效。”曾闯和他的团队希望能让这支小牙签更好地漂洋过海，迈向全球大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