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鬼讲理

鬼和人一样,也可以用情打动,也可以讲理折服。浙江省有个赵秀才参加考试,在考场假寐的时候,一个妇人掀开帘子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错了,不是某某人!”赵秀才默默记住了某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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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场考试结束,赵秀才见人就打听某人的名字,终于找到。当说起有个鬼妇人来找他时,某某人不明所以,错愕了好久。后来,他得知鬼妇人的穿着样貌,终于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她,我不用怕。我家有个轿夫性格懦弱,经常被妻子责骂殴打。某日我看到轿夫脸上又添了爪痕,就痛斥道:‘枉为男子却夫纲不振,她打你,你就不会打她吗?’

轿夫被我激励,回去后痛打了妻子一顿。那个女人非常气愤,认为天下只有女人打男人,哪有丈夫打妻子的?哭骂一天,晚上自缢而死。她肯定是来寻仇搅乱我考试的。我是持公理训斥她丈夫,她的死和我无关,上天会主持公道的。”

同考场的士子们共同起草了一道表章,剖析这件事的对错,并在后面说明:“再无理取闹,就奏明关帝,把你押入无间地狱。”奏章焚烧后,那个女鬼再也没出现过。《东北园笔录》。

古代故事里提到不少冤鬼到考场报仇的事,记得一个故事中,某秀才辜负了婢女,婢女的鬼魂到考场让他在自己手上签个字。鬼魂消失后,秀才发现自己是在写好的卷子中间写了自己的名字,卷子被污,科考落第。上面故事里的女鬼是个悍妇,古代男尊女卑,但古籍上也记录了很多悍妇,大多是娘家比夫家强大(上面的故事不是这种情况)。《清代野记》里讲过一件贵女杀亲夫的事。

贵女杀亲

江苏有个叫榕兴的候补知府,三十一岁。他妻子是兵部尚书铁良的侄女,二十九岁。榕兴和妻子感情不和,五年没同床共枕,和小妾住在一起。

光绪三十四年,榕兴被派往镇江,负责管理荷花池的修建。公署就在荷花池边,他们雇了一个帮办周某,这个人少年风姿,注重打扮,没多久榕兴的妻子就和他私通。榕兴知道后,不敢过问。妻子变本加厉,让榕兴六岁的儿子拜周某为义父,准备举行仪式,大摆筵席。

当时榕兴得了重病。他妻子忽然到他的房间殷勤慰问,众人都很奇怪。有一天,妻子给他端来一碗粥,榕兴吃下后一个时辰,七窍流血而死。仆人去榕兴妻子那报告,他妻子听说后不动声色,照旧拉着手风琴唱歌。

公署里的人气不过,把周某骗出来痛打一顿,周某供认了和榕兴妻子合谋毒死亲夫的经过。有个姓高的小吏性格憨直,替榕兴伸冤告状。清代法律规定,只有父母或夫妻间才能指认控诉奸情。而且官府忌惮铁良尚书,所以把高姓小吏赶出去,没有过问。

榕兴作为一个从四品的官员,就这么让妻子明目张胆地害死了。

岛胡

有个波斯人乘船出海,来到一个海岛,看到一个披着树叶的人。询问得知,这人是海难的幸存者,已经在岛上生活了好多年。众人很同情,就把他带到船上。这个人献上很多宝石。船行驶了几十里后,远远看到一条红色巨蛇从后面追来,比船还要大很多。这个人说:“宝石是我在这座岛上捡到的,山神不愿意让我带走,所以追来了。”

整条船的人都恐惧战栗,说不出话来。忽然在船和大蛇之间冒出两座小山,高十多丈。这个人高兴地说:“这是大螃蟹的两个钳子,大螃蟹经常和山神争斗,我们有救了。”果然,大螃蟹露出水面和巨蛇搏斗起来。打了好久,大螃蟹夹住巨蛇的头,巨蛇被夹死了。船上的人也因此得救。出自《艳异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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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卿,细腰,文约

吴兴人姚察,年少时在某人家借宿。夜里听到一个声音呼喊:“幼卿,你看我是杀人的人吗?但是有人想杀我,我就不能客气了。”然后,就没了声息。姚察也模仿那个声音的语调呼唤:“幼卿,刚才和你说话的是谁?”

床头的架子上传来回答:“那是陈二公公。”姚察又问:“陈二公公是什么精怪?你又是什么?”对方回答道:“陈二公公是老鼠,我是床头的铜脸盆。您平时爱惜生命,肯定也不会害我。明天把我买回家吧。我能带来福气,保佑你当上吏部尚书。”

第二天早晨听到哭声。原来是主人吃了昨晚的剩饭,中毒而死。姚察明白了,主人下药毒老鼠,老鼠把毒药放回了主人的食物里。他把铜脸盆买下带走,后来果然做了吏部尚书。姚察经常告诫别人,不要下毒药驱鼠。他们那里,把脸盆叫幼卿,管老鼠叫陈二公公,就是由此而来。

这个故事出自《艳异编》,由此我想到《搜神记》里的两个耳熟能详的故事,也是妖怪间呼喊名字。有个叫张奋的人,本是大富之家,后来衰败,把宅子卖给了程应。程应入住后,家人经常生病,就又转卖给阿文。搬家前,阿文带着大刀提前试住。

三更时,一个高大的黄衣人到来,呼喊道:“细腰,屋里怎么有生人气?”角落里有个声音回答:“没有啊!”黄衣人离去后,又依次来了一个白衣人和青衣人,也和细腰进行了同样的问答。

最后,阿文也模仿着问道:“细腰,这些人是谁?你又是谁?”细腰回答说,黄衣人是金子,白衣人是银子,青衣人是铜钱,自己是个捶衣棒,并说了各自的位置。

第二天,阿文挖出金银铜钱,烧掉了洗衣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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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一个阳城小吏家经常发生怪事,总听见有人互相呼唤闲聊,却看不到人。有天晚上,他母亲在厨房干活累了,就躺在厨房的简易床上睡着了。半夜听到灶台上有人喊:“文约,怎么不来见面?”一个声音在枕头下说:“我被枕住了,你们到我这来吧!”

小吏母亲听到了这些对话,早晨挪开枕头,发现下面有把饭铲子。于是就把家里的饭铲子都收集起来烧掉,再也没有怪事发生。

陶岘

唐朝人陶岘家里很富,但他不喜欢俗务,泛舟江湖,遍游山水,经常一年一年不回家。

他有个亲戚是南海太守,陶岘去拜访,太守送他一把古剑,一枚玉环,一名昆仑奴。并告诉他:“这是我家的三宝,昆仑奴名叫摩诃,勇猛擅长潜水。”

陶岘带着三样宝贝离开,去往湘江。每当遇到清澈的水域,就把玉环和古剑扔下去,让摩诃下水取上来,以此为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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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览巢湖的时候,他又把宝剑扔下去,摩诃下水取剑,上来时候被毒蛇咬伤,自断一指才保住性命。有人劝陶岘:“摩诃受伤,是不是水下的阴灵发怒了?燃犀照水,被水族仇恨,水府不想被人窥探。”

燃犀照水:晋代温峤走到牛渚矶,听到水底传来音乐声。这里水很深,传说水下有妖怪。他点燃犀角下水查看(没介绍具体怎么操作),看到水底的人来人往,奇形怪状,还有穿红衣服的人坐着马车。接着,就有很多水里的动物来扑灭犀角的火焰。当天夜里,温峤梦到有人对他说:“我们生活在两个世界,相安无事,你来照我们是什么意思?”不久,温峤就死了。

陶岘不听,当游览到西塞山的时候,停船在一座庙前。他看到那里的江水发黑,并且不能流动。就说道:“这下面可能有怪物。”于是把剑和玉环扔到水里,让摩诃再次去取。摩诃下水,好一会儿才出来,两手空空,虚弱的站不住。他说道:“宝剑和玉环都拿不回来了,水下有条恶龙,那两样东西都在龙的面前,我要去拿,龙就恶狠狠地瞪我。”

陶岘强迫摩诃再次入水,过了好久,摩诃的尸体支离破碎漂上来。陶岘这才后悔,落下泪来,回到家不再出游。(出自《甘泽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