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宋川

“滋~滋~滋”富冈手中紧握着的录影机在发出一阵短促的声响后终于亮了起来。
6月夜晚街灯初亮,老旧街道上几乎不见行人,闷热的空气中漂浮着一股垃圾腐败后形成的酸臭味。3个少年在一盏灯柱微微生锈了的路灯下聚在一起。
“好了好了!我就说不可能这么巧刚好坏了吧。给,这下咱们终于能正式开始了。”富冈得意的将自己捣鼓好了的录像机递给左侧的桥东。
“喂!录像机修好了你怎么还是这副样子啊,你难道不高兴吗?这可是你的啊!”宋川有些不解地看着右边的桥东说。
“唉!本来我看录像机用不了我都打算回家了的——拜托,何苦要在这大热天的晚上来这种偏僻的地方搞什么‘臭味调查’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啊!难道前几次还没闻够吗?反正我是再也受不了了。说什么也不会再有下回了!”桥东趁着这个机会将心中积郁已久的怨气一股脑发泄了出来。
富冈看着身旁垂着头的桥东,脑中思索片刻后说:“这样吧,这次拍摄完之后我给你再多写一周作业!”
桥东猛地抬起头,像是目的达成了似的说:“这可是你说的啊,喂!宋川,你可得给我作证啊!”
宋川和富冈互相看了看对方,随后无奈地笑了笑。
“那就现在开始吧。”富冈话音刚落桥东就拿着录像机快步走到离两人大约几米远的位置,随后将录像机对准路灯下的两人并摆出准备的手势。
“不知道大家是否对于臭味起过好奇心。例如臭味是什么发出的啦、具体在什么位置啦、为什么没人能将它们清理干净啦等等。虽然对诸如此类的疑问感兴趣的人少之又少,但偏偏今天晚上这里聚集了2位对这类问题有着浓厚兴趣的人。我们会在视频中尽可能多的解答你的疑问,当然也是我们的疑问。”富冈说完这段已经背的滚瓜烂熟的开场白后,率先朝道路南侧走了起来。
宋川隔着大约半米走在富冈后面,而桥东则在最后举着录像机跟在最后。
“昨天的我闻到的臭味大概就在这附近。闻上去还是有点不一样的,应该不是垃圾腐烂的味道。”富冈一边往前走一边说。
“渍,上回你也是这么说的。”手持录像机的桥东对着富冈的背影不屑地咋了咂嘴。
“上回那次是意外嘛,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但这次!肯定不一样。待会你们闻到那股味道就会知道了。”
6月,街道旁的槐树挂满鲜嫩的绿叶,轻柔的微风将枝叶吹的沙沙作响,三个人两前一后地慢步在夜晚的小巷里。旁边老旧的居民楼不时传来几声喧哗声,这个时间段正是工作的人回家与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一直低着头走路的宋川,原本低着头的他突然缓慢的抬起头,转过身眼睛看着拿着录像机的桥东,冷不丁地说了一句:“我闻到了!确实和垃圾腐烂的酸臭味不太一样。”
“你看我就说啊,肯定不是什么垃圾腐烂的味道,连宋川鼻子这么灵的人都说了,肯定是少见的东西散发出来的。这个味道我觉得可以给它7.5分,你们觉得如何?”听见宋川给出肯定的结论,富冈马上得意地接起了话。随后又向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着录像机说:“奥对!忘了有第一次看到这个视频的人可能不太理解打分是什么意思,我在稍微占用大家看视频的时间这里解释一下。因为我们做的是臭味调查,而气味这种东西又太抽象了,每个人对臭味的感受都不一样,因此想要记录的东西有一定的参考性,势必需要一个标准来衡量它们。在这里我向正在观看视频的你介绍一套由我们自己设计出来的方案。在我们的方案里,1分的标准是馊抹布的味道,5分则是氨气的味道。这样的话大家心里对我们的评判标准大概多少有点概念了吧。如果有方法将气味变成数据保存下来并通过网络传到屏幕前的你身边,那么你将闻到的7.5分臭味就是将氨气与2.5倍的馊抹布混合的气味。”一口气说完一大段话的富冈深深地喘了口气。桥东则上下晃了晃录像机示意效果不错,随后将视线从显示器移到宋川那张认真沉思的脸上轻声说:“喂宋川你也说两句啊,别光让富冈一个人说了,录得可是你们两个人呢。”
“额---说点什么呢。”宋川低头沉思了来。
富冈见宋川又要一下子沉默不语起来,马上打断他的思路说:“你来推测一下味道是什么发出来的好了,跟上次那样。上次可着实是把我惊呆了,我俩闻到的就是一股垃圾堆的酸臭味,没想到你竟然还能闻出一股臭鸡蛋味。”
“那次的话明明就是很明显的臭鸡蛋味啊,我是不理解你们为什么闻不出来。至于这次嘛。”宋川停下话头,闭着眼睛缓慢地深吸了口气,那副样子仿佛要将每一口通过鼻子吸进来的空气一一检测出成分来。裹着肚子的T恤也随着刚刚吸进来的空气而鼓胀了起来,随后才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吐出空气。桥东直到现在也依然无法理解宋川为何每每吸入一大口带有臭味的空气时反而脸上透露出一种彻底放松的神色。
“这次的味道。。。,怎么说好呢,是一种之前从来没有闻到过的味道。至于到底具体是什么呢,让我再闻一次。”接着宋川又像刚才那样缓慢的深呼吸了一次。随后才缓缓开口:“应该是肉类腐烂后的味道,但这之中好像还包含着一丝之前从来没有闻到过的味道。总而言之,这次的味道是有做调查的意义的!”
“霍!这话可是头儿回从你嘴里说出来啊。这期视频视频可有看头儿咯。”听完宋川的话,就连对这类事情不感兴趣的桥东也多少来了点兴趣。
从大路转入小巷后,路灯昏黄的灯光不再眷顾他们几个年轻人,昏暗的小巷需要定睛细看才能分出远近。走在前面带头儿的人不由自主地变成了宋川,他眯缝着眼睛,一言不发地缓慢走在小巷子里。每走一段距离就要停一下细细问一下以确定有没有走偏。而那股神秘的气味儿仿佛也如他所愿似的化成了一根看不见的细丝,纤细却牢固地在夜晚的小巷内牵引着宋川朝它走去。其他两人则一言不发地放慢脚步跟在他后面,就连落脚都变得十分轻微,生怕那一步发出什么响声而打断他。和宋川相识那么久,还从未见过他那副认真的样子。风已在不知不觉中停了下来,头顶的树叶也没有再发出沙沙声。闷热的小巷内使得几个人的身上也开始微微往外冒汗,变得汗涔涔的。
桥东从进入小巷不久后好奇心便和路灯昏黄的灯光一样悄然退场,取而代之的则是由这场景所孕育出来的恐惧,发自心底的恐惧。昏暗的小巷使得录像机除了声音外几乎只能录到十分模糊的图像,但桥东仍像溺水者手里的救生圈似的紧紧地将录像机抓在手里。
“喂!我说咱实在不行咱回去吧,看这样子指不定得找到什么时候呢。这黑灯瞎火的啥也录不到了,大不了明天白天再来嘛。“桥东极力装出一副不耐烦的语气,但语尾还是止不住在微弱地颤抖。
宋川仿佛没有听见一样,仿佛提线木偶一样缓慢地朝黑暗中走缓步走着。
“再跟一会吧,看他这样子今天不弄清楚是不会走的。”富冈一改俏皮的语调,用沉稳缓慢的声音轻声说。
桥东在黑暗中咬了咬嘴唇,低着头朝着富冈的身边靠了靠。
宋川停下脚步时,录影机右下角显示的录制时长已经从进入小巷时的22分钟变为了45分钟。而刚才还似有若无的味道此刻也十分汹涌地闯入了桥东的鼻腔内,那是一股像是大量肉类在闷热潮湿的的空气中彻底腐败后散发出来的臭味,桥东几乎下意识地伸手捂住口鼻。但就是这样,还是感觉到了自己的胃里有东西在不停地往上涌,嘴里也充满了一股难闻的味道。但若是只将这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归咎于腐烂的肉,似乎也有些不够贴切,因为,那股味道之中明显还掺杂着一些奇怪的味道。恐怕就是那股味道将3个人吸引到此的。宋川此刻站着的地方位于一处老旧平房的门旁,屋子不大,没有窗户,看样子应该是谁家作为仓库用的屋子。破旧的门上绿色油漆几乎剥落殆尽,露出里面黄褐色的门板,看样子很久没有人打理的样子,整座房屋给人一种破败之感。
“喂!你们谁带手电筒了。“宋川一边用手轻轻抚摸着门一边转身对另外两个人说。
“我这儿倒是有,不够可能没什么电了,好长时间没用过了。”富冈从短裤的兜里掏出一个小手电递给宋川。
当手电筒微弱的灯光照射在墙角时,几个人不约而同的惊叫了起来。
只见屋子阴暗的墙角下堆了一溜儿被人切碎后丢弃腐烂了的肉,肉下面还有一小片已经干涸的血迹。肉旁边还有一小堆不知是猫粮还是狗粮的东西。此时那堆聚在一起的肉仍在不停地向外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气。
“这----这—这是什么?”桥东此刻已不再强装镇定,用尖锐且颤抖的声音看着地上那摊腐烂的肉。
沉默像月光一样洒在3个少年身上。没人知道该说什么,更不知道此刻应该怎么做才好。
不知过了多久,最先回过神来的宋川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木棍,然后捂着鼻子用木棍翻了翻墙角那堆肉块儿。
“喂!你别动它啊,你这一动味儿更大了。我快要吐了。”桥东一副真的要吐的样子捂着嘴说。
“不动怎么行,这外面都长毛了,我得翻开看看里面才行啊,不然怎么知道这是堆什么东西。”宋川仍然固执地翻弄着墙角那堆烂肉。
桥东看了看富冈,富冈犹豫了一下后小声说:“你就让他弄个明白吧,咱稍微忍一忍。看这样子今天这小子不找出个所以然来咱是走不了了的。”
听了这话桥东也只好随他所愿了,于是将手里的录像机对准蹲在地上翻弄这腐肉的宋川。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能看出来这是个啥肉不?”富冈捂着鼻子走上前询问。
“应该----应该就是肉腐烂了而已,具体是什么的肉倒是不得而知。我看着像什么的内脏,只是被切的太碎了根本看不出来了。要说腐肉的味道我之前也是闻过不少的,所以感觉这肉发出的味道有些不太正常,至少闻着不像那些常见肉类腐烂的味道。想不明白啊!”
“奇了怪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心眼儿把这些东西给堆这儿了,都放臭了也不知道给人收拾一下。”
“我估摸着应该是打算喂周围的流浪猫流浪狗之类的,可惜没有猫狗吃,搁这儿放了几天都放臭了,就懒得收拾了。你没看边儿上还堆了点儿猫粮还是啥的。我们家之前养狗的时候也偶尔切点肉喂狗呢,狗也吃的挺欢的。”
“好嘛,这算是好心办坏事儿了啊。也不知道给人小猫小狗喂的啥,就是饿肚子也不吃,还给边儿上那堆粮食也给一并糟践了。”
桥东听见富冈这话马上给了旁边那堆猫粮一个镜头。
“你们谁带塑料袋之类的了?”宋川抬起头看向两人问。
两个人听见这话一头雾水。
“谁出门带那玩意儿,再说你要塑料袋干啥啊----喂!你不会是想把这玩意儿装着走吧?真别开玩笑了!”桥东瞪着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宋川看着两人,接着有些无奈地说:“没跟你们开玩笑,我真打算装一块带走回家研究研究这玩意儿到底是啥。不然实在是有些遗憾啊。”
“这---。”桥东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刚才听见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又将视线转向了富冈。“喂!你管一管啊,这玩意万一有毒咋整?上次那玩意他就说要带回家研究研究,结果呢。不还是没弄清楚是啥吗,最后还挨一顿瓷儿。这回这玩意可比上会那玩意历害不少,别真整出啥病来。”
富冈看了看宋川,又看了看桥东。随后咬了咬嘴唇开口道:“你就随了这小子吧,他什么德行你心里还没点数吗?就算今晚咱俩好说歹说给他劝回去,你信不信,丫的今晚回家躺床上一想起这事儿保准立马穿上衣服过来整一块儿带回去不可。”
宋川听着这话不由自主地傻笑着挠了挠后脑勺。
“还笑!我夸你呢?”富冈看着宋川傻笑着的脸,无奈地骂道。
桥东看着两人,明白已经无力回天,于是无奈地笑了笑:“算了,就这样吧。你愿意拿就拿呗。但你得自己找个袋子去,我俩可没带那玩意奥。再然后回去的时候你可得离我俩远远儿的奥,我俩可受不了这玩意。”
“得嘞!“宋川说完就准备往街上走去找袋子,富冈又把他拦了下来。“等会儿,先把这个结论给出来再去。你觉得这味道能给个评个多少分?”
“跟你刚才给的一样,就7.5好了。这个味道确实比上次那个味道要更臭一点儿。”
“好,那就7.5。”富冈随后转过身,看着镜头说:“那么我们本次的调查就到到此为止了。虽然有点遗憾没能在视频里给出臭味的来源来,但我们的成员已经打算带回家再研究了。有了结果我们马上就会在我们的频道内发布消息的!”
宋川还没等富冈的话说完便一溜烟儿地消失在黑暗中了。
“哼!这小子,真拿他没办法。”宋川抱怨着。
宋川走后,桥东开口道:“咱俩咋整?就呆在这儿等着不成?我可不想一边闻着这味儿一边等人啊。”
富冈看着宋川离去的方向头也不回地说:“那你往边儿上走走,别太远。我跟着儿等他,等他回来了咱收拾收拾就走。”
时间邻近9点半。刚才还挂在夜空中耀眼的月亮此时已被厚实的云层遮得严严实实,不再发出一丝光线。唯一能作为光源存在的不远处老旧筒子楼内灯光也所剩无几,三三两两的还强撑着在浓重的黑暗中挣扎,不一会儿也全都熄灭了。闷热的夜晚感受不到一点儿风,地上那摊腐肉仍在不断地散发出臭气,空气中积蓄着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臭味。一个黑暗且寂静无声的夜晚。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怎么还没回来?这都多久了,找个塑料袋怎么找这么久?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啊?这街上能有这么干净?20分钟找不出个塑料袋来?”桥东不耐烦地抱怨着。
距离宋川去找塑料袋已经过了20多分钟。
“是啊,确实哟是有点久了。这家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之前去找塑料袋一会就回来了,这回怎么这么久呢?”富冈正说着,宋川刚才消失的方向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缓慢且沉重的脚步声。“嘿!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喂!你找个塑料袋找这么久啊?搞什么幺蛾子呢?”富冈朝脚步的方向吆喝着。
没有回应。
又过了一会儿,宋川总算走到两人视线内。然而富冈打眼一看,宋川手中非但没有拿任何东西,就连脸上的表情也和刚才离开时开心的样子截然相反。这时的他正一副垂头皱眉的样子看着两人。
“什么情况?你小子咋了?蔫了吧唧的,找不着塑料袋被打击到了?没事,谁让咱这儿卫生搞得好呢。大不了咱明天拿着塑料袋再来一趟嘛!”富冈本想开个玩笑缓和一下逐渐陷入诡异的气氛,不料宋川一点儿没被富冈开的玩笑影响,仍是一副蔫了吧唧的样子。
“我知道有点突然,但你俩能不能跟我去那边一趟。”宋川嘴里突然毫无来由地冒出这么一句话将两人搞得一头雾水。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不—不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要我俩跟着你啊?”桥东这回是真的怕了。晚上出来是经常的事,但还是头儿回看见宋川这副样子。他感到自己的脖子上像是被人滴了几滴冰冷的水,马上摇了摇头像把刚才一闪而过的念头甩走。
“先跟我来吧,一边走一边说。”宋川说完后头也不回地朝前缓慢地走了起来,两人只好在他身后跟着。
“桥东!录像机还有电吗?“
宋川冷不丁冒出的一句话将本就神经紧绷着的桥东吓了一跳。
“还---还有。”
“好,打开录像然后像刚才那样开始录。”
桥东支支吾吾地打开录像机,用颤抖着的手指点开录像按钮。接着颤抖的问:“你到底怎么回事啊?能不能别突然这么装神弄鬼的吓唬人啊!”
宋川没有回答桥东的问题。
“我刚才找袋子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很特殊的味道。比刚才那堆地上的东西还要特殊的多,那样的味道这辈子还是第一次闻到,实在是太特别了。于是我追寻着那股味道,追到了一座小平房跟前。那股味道就是从门缝里渗透出来的!那屋子实在奇怪,墙皮都快掉光了,破破烂烂的,唯独门上了个结结实实的锁。我实在想知道里面是什么,就试着拱了拱门,可那门说什么也太结实了点,和那破屋天差地别的结实,连动都不带动一下的。然后我就想着咱们三个人说不定有法子弄开看看。”
“所以你就黑灯瞎火的跟个破屋子叫了半天的劲儿?”富冈难以置信地问。
“你闻到就明白了。”宋川没有过多做解释,说完这句话后加快了脚步。
随着走的越来越远,那股宋川说的味道越来越近了。2个人已经能在空气中依稀闻到那股味道,一种说不上来的腐败味,像是将刚才地上那堆腐肉提纯后所得到的味道。走着走着,桥东将手中的录像机递给富冈,随后马上扶着墙吐了起来。
“怎么样?还能行不?实在不行咱就先回去吧,晚点我自己来。”宋川走到桥东身旁一边缓慢地抚摸着他的背一边说。
“没---没事。都走到这了,说什么也不能半途而废啊。等我吐干净就接着走。”桥东虚弱地回答完,接着又吐了起来。
“好吧,马上就到了,就在前面。”
“不用你说也知道了,这味道闻着实在太他妈的难受了!”桥东断断续续地说。
当那间小平房出现在三人面前时,时间已经接近10点了。
宋川走到门前,难掩激动的心情,“就是这扇门,我想着咱三个能不能试试给他整开。”
“好家伙,这锁可是够结实的啊。我看咱三个人够呛。”富冈一边晃了晃门上崭新的铜锁一边说。铜锁撞在水泥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10分!”
“什么玩意?你又怎么了?”富冈转过头看着蹲在门旁的宋川。
“我说,我给这个味道10分!”宋川低着头严肃地说。
“10分!”两人不约而同地发出惊呼。
桥东马上用虚弱的身体反驳:“开什么玩笑!不说一开始就订好了最高就9.5分吗?你这个给了10分万一以后再又什么味道怎么办?”
“你们难道感受不到这味道里蕴含着什么很特殊的东西吗?”
“除了很臭,我真的感受不到别的了。”
眼看两人的讨论逐渐往过激的方向发展,低着头的富冈决定劝阻一下宋川。“宋川,不是我说,你真的打算给出10分吗?这可是满分啊!意味着不会再有比这个更难闻的东西了。虽然咱们不是什么专业的,只是抱着求知的想法做这件事的,但也得稍微谨慎一点吧。我也能闻出它真的很臭,但10分是不是有点太高了啊?”
宋川仍然固执己见,越来越激动地说:“你们难道真的感受不到它又多特殊吗?你们有可能这辈子都可能再也不会闻到这味道了啊!”
眼看着宋川越说越激动,富冈便不再和宋川理论,缓慢穿过另外两人走到门缝处,像要从门缝里钻进去似的将眼睛往黑漆漆的门缝里面看。
“手电筒给我。”富冈盯着露出一条细缝的门头也不回地说。
“你又怎么回事?要手电筒干什么啊?”桥东虽然对富冈的行为不解,但还是将手电筒递向了富冈悬在半空中挥动着的手。
“我看看能不能顺着这门缝瞅见点儿啥来。能让宋川无视规矩也要给10分的东西实在是不一般啊。”
富冈将手电筒对准漆黑的门缝看了一会儿,随后富冈身体马上猛烈颤抖了一下。转过头用只有三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妈的里面怎么有人啊!”
“怎么可能!”2个人都压着声音惊呼了一下。
“嘘!小声点,你们过来看。里面床上正躺着个人睡觉呢。”
宋川赶忙推开富冈,他不敢相信自己刚才捣鼓半天没打开的门里面居然有人睡觉。他用与富冈刚才一样的姿势贴在门缝上。不过想到里面说不定真有人,于是将手电筒的灯光调弱了,以免再给里面的人整醒了。虽然透过狭窄门缝再加上半明半暗的手电筒实在看不确切,但宋川还是辨认出缝内有一个模糊的人头,一动不动的躺在墙角一张床上,除此之外便再也无法看见别的东西了。
“这叫什么事儿?还真他妈有个人搁里面睡觉呢!合着这是人住的地方啊!”
话说完桥东推开宋川也上前看了看,实际看到那副场景后又惊呼了一下。
“妈的这人怎么能睡着的?别说一晚上,就是让我待里一小时也够我受的了。真他妈的臭啊,得亏是我刚才吐干净了,不然还得吐。”宋川转过头后冲着富冈说。
富冈接下话茬:“你说这人也真是奇了怪了,怎么咱仨搁屋外头刚才那么一顿折腾居然也没给他吵起来,睡得可真够死的啊。”
“你俩别不信,还真有这样的人。当初我小舅来我们家住过一阵子,他那人怪得很。睡着了你怎么叫都叫不起来,结果到点人就自己起来了。”
听完宋川的话桥东马上嬉皮笑脸地说:“喂!我说宋川,里面的人该不会就是你小舅吧?”
“边儿呆着去,小心我抽你!我小舅住哪我还能不知道吗?”
“开玩笑开玩笑。”桥东马上怂了。
“不过现在怎么说?回去吗?”富冈问两人。
“肯定回去啊,再隔人屋外头晃悠人到时候行了说不定得报警给咱几个抓走呢。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可是再也不想来这了,给我胆汁儿都吐干净了。”话说完桥东便将录像机折叠好放进了随身背着的挎包内。
“川你怎么说?”
宋川想了一会儿,“我没什么好说的了,今天这味道实在是让人永生难忘。我长这么大头一回闻着这么奇怪的味道。你俩要是信我就听我的,给10分。”
“行行行!冈子你就听他,给10分吧。真他妈要给我臭晕了,咱快点走吧。”桥东不耐烦地说。
“那好吧,就10分。不过咱今天可是够遗憾的,2个味道全没弄清楚是什么玩意的。”
“我感觉两个味道应该属于同一种东西发出来的,只要能弄明白一个另一个也迎刃而解了。等着我明天再来一趟看看能不能见着屋子里内人,非得给问清楚不可。”
三个人就这样带着或多或少的遗憾回家了。
第二天宋川再次去的时候昨晚地上那堆腐肉已经被人收拾干净了,而那间屋子宋川敲了半天的门也没有人开门,再往里看时昨晚的人已经不见了。
昨晚的一切都消失了,唯有那股奇怪的味道还深深地留在宋川的脑海中,“10分的臭!”宋川看着那扇斑驳的门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2
“宋川,一会儿进到现场你可得忍住啊。这此尸体对你这个新人可着实很不友好啊,8具尸体已经高度腐败了。之前那些跟这个一比都成了小打小闹了。本来是不打算带你来的,可队里又临时缺了人手,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啊。”陈警官在带领手下进入连环杀人案的藏尸现场前在车内再次嘱咐宋川道。
“老陈你把心吞到肚子里吧。别看我是个新人,但既然选了法医这个职业,肯定是心里做足了准备的。放心好了。”
“好!我就知道你小子是好样的!”陈队用带着手套的手轻轻排在了宋川的白色外套上。
然而,进入藏尸现场后,宋川却像个木头似的一动也不动了。嘴里还不断地重复着几个叫人听了一头雾水的字:“10分的臭”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