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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祖荫著作《攀古楼彝器款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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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古青铜器龙虎尊

工部尚书潘祖荫酷嗜金石,精鉴独具眼力,被誉为"神眼"。他在面对掌库太监送来的铜鼎时却犯了难,众高手也难辨真伪,门生王懿荣献计,问此鼎是否来自潍县,由此吓退太监。传说或许有演绎成分,但历史资料记载潘祖荫确实看走眼过,收了一件潍县艺人仿制的赝品,可见潍县仿古铜技艺之高超。

  大学士酷嗜金石 太后称其"神眼"

这是一个在民间流传的故事。

京城里的工部尚书潘祖荫是位十分了得的人物。他家学源远流长,祖父潘世恩是一代状元,曾为朝廷大学士,父亲潘曾绶是内阁侍读学士。他自小居住在京城,咸丰十二年(1862),这位小字"凤笙"的江南少年初入科场,便一举成为殿试一甲第三名的探花,此后,行走南书房近四十年。满腹经纶,"才子"之名,誉满九城。

潘祖荫酷嗜金石,精鉴独具眼力。

自乾隆后,皇宫中重视三代彝器为国宝。每有进献,垂帘听政的西太后便会问起:"潘祖荫是否看过。"当内臣回答已经潘学士鉴定,太后便一锤定音:"他这样的神眼看过了,怎么会是假的,收下就是了。"自此潘祖荫有了"潘神眼"的雅号。

  掌库太监送来铜鼎资料不足难辨真伪

"神眼"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潘祖荫遇上难题了。

宫里的一位掌库太监深夜拜会,抖开包袱,是一件锈色裹体的铜鼎。掌库太监请尚书大人一定要惠赐法眼,以辨真伪。"内相"大人答应重器权且留在府上,三天为限,然后拱手告辞。

第二天的书房里,包袱揭去,彝器立在了矮几上。

这是一尊小型铜鼎。立耳、方唇、浅腹、圆底。下置三个龙形的扁形足,宽而薄。足内外两侧都是繁密而遒劲的龙纹,龙尾斜卷成落地状,把整个器物支撑出了定鼎天下的气势。腹部长鼻兽纹缠绕,又显示着此器的尊贵不凡。

扁足鼎,分明是商代晚期物。对于这种带扁足的鼎,潘祖荫只在宋人的典籍记载里读到过,至于真器,连一张拓片都还没有见到。流传存亡的扑朔迷离,更显示了器物的举世难得。

潘祖荫深思了几日,密请几位同好高手共同鉴别。高手们见到这只扁足鼎,皆为之瞠目。听明尚书大人的邀请之意后,有人主张从鼎上的铭文入手,古真器铭文浑朴自然,字下锈迹入根,无矫揉造作之气。可遍观鼎体,只找出一个似像非像的"癸"字,锈迹入根不入根是无法断定了。有人走上去轻弹了一下。古器敲击声真者韵流长远,伪器短促有声无音。轻轻叩击上去,那鼎铿然有声,给出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还有的索性把鼎捧入双手,轻轻掂放,真者轻,伪者沉,这是彝器收藏行家里手的经验之谈,可怎样为轻,怎样为沉?

  门生献计吓退太监潍县仿制工艺高超

为难时刻,倒是潘祖荫的门生王懿荣给他出了个主意:"当再来取鼎时,你一口咬定这鼎是从潍县得来的,真伪立刻就会辨别明白。"

三天过去,宫中太监如约找上门。

泡茶待客,一脸微笑,潘祖荫悠悠问道:"请问公公,宝器可是从山东潍县方面得来?"太监闻听脸色大变,心中暗暗叫苦,落荒而逃,连那只扁足鼎也忘了带走。事后还对人说:"这‘潘神眼’真是神眼,连来自什么地方都看出来了。"

王懿荣住进了老师的府第,伴着扁足鼎在书房里几天不出来。当潘祖荫再走进去的时候,他开口说话了:"此鼎不假!"

"不是仿制?"潘祖荫瞪大了眼睛。

"以伪仿伪,焉能为假?"王懿荣笑着说。他条分缕析,一一道来,指出了鼎上的破绽:有一足上龙爪故意做成了带蹼的雁爪。"雁""赝"通假,许叔重(许慎,字叔重,东汉著名经学家、文字学家,编撰有《说文解字》)的文字学在这里派上了用场。显然,这一足是从汉代的雁足灯而来的。

东窗事发,原来太监是从宫中偷出一册《西清古鉴》,从来京的潍县老客手上换来了这件铜器。这一套乾隆秘本《西清古鉴》,著录了清代宫廷所藏的古代青铜器,由大臣梁诗正奉旨率翰林院众学士纂修,历时两年才完成。一千余件出土重器按器成图,毫厘不差,就算是其中一册也千金难求,况且宫中之物,事关身家性命,聪明的潍县商人留下了后手:谁说是彝器?分明是一件玩意儿。这个聪明的商人肯定是见过雁足灯,甚至是读过了许慎的《说文解字》。

一张毛公鼎的"蝉翼拓"是不够的。为买下《西清古鉴》,为买下全套的《宣和博古图》,潍县仿古铜艺人能一咬牙卖掉房子。这样的书籍是他们这行里的"衣食父母"。

故事也许是后人杜撰的,但历史资料确有记载:潘祖荫看走了眼,收藏过潍县艺人仿做的赝品。

时间的脚步走过潍县,走进今天的潍坊市博物馆,钟鼎盘觚,锈迹斑驳,剑戈武乐,秋风铁马,镜铭幽光,货泉如珍。雁行灯阵,流淌的就是仿铜器故事长河。现代学者研究发现,陈侯钟就曾经被潍县人仿制过。原钟铭文四周有裂痕,潍县艺人把铸成的素鼎打破,照原钟铭文刻制,重新入炉冶焊,如此精细,可谓殚精竭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