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神话居士,我们继续介绍《憨山老人自叙年谱实录》中的故事。上次讲到西林老和尚预知时至,从容处理后事,安然地离去。按照老和尚的遗嘱,是让德清负责身后事的决断,这里决断的意思,并不是让德清担任住持,而是关于西林老和尚的身后事,此时报恩寺的住持是由老和尚的弟子艮山来担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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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林老和尚做了几十年的僧官,又当了几十年的住持,声望很大地位也很高,丧事的办理,自然免不了要铺张一些,用来接待各界前来吊唁的人士。老和尚一生经手的银钱很多,可是他个人却并没有什么积蓄。弟子们翻看他的遗物,发现老和尚只存有三十几两银子,这些哪里够办丧事呢?于是众人合计,都从自己的积蓄中拿出一些来,又向其他各房筹借了许多,才把这个隆重的丧事应付下来。最后一算账,一共欠下三百余两债务。

老和尚的弟子艮山和尚,是一个忠厚实在却没有什么能力的人。他继任了报恩寺住持,对于这三百多两的债务,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其他的弟子们也是干着急没有办法,也有的人冷眼旁观看笑话。其他房的债主们则风言风语,时不时地吹风过来说:既然欠债总是要还的。但是钱又该从哪里出呢?按照西林老和尚的嘱托,艮山就把大家召集到一起开会,请年轻的德清拿一个主意。德清征询了大家的意见,最后众人一致认为:只有变卖西林老和尚的遗财这一条路了,德清的作用就是给大家拍板定案。

首先把老和尚的一些遗物,比如值钱一点的袈裟、锡杖、念珠、钵盂等等,都变为银两,又卖了一些本房的田产,最后总算把债务全部一一偿还了,债主们的债券也都收回来烧掉了。事情办完之后,大家都感到松了一口气,艮山和尚还是很满意的,认为西林老和尚说得没错,德清做事情果断,确实很有能力。德清的主张是:“现在变卖财产并不可耻,只要大家没有债务,以后的日子就会慢慢好过起来,可以通过努力再置办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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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到了这年冬天十月,云谷禅师在天界寺举办禅期。召集了国内的禅宗大德一共五十三人,共同修行坐禅的法门。“禅期”,现在通常叫做“打禅七”,以七天为一期,有时连续打几个七,是禅宗的一种修行办法,目的就是“克期取证”。

云谷禅师与德清是老朋友,感情很好。知道他虽然年轻却根器不凡,就想着重培养他一下。这次举办禅会,云谷禅师已经提前通知了德清,让他去天界寺参加。德清禀告了住持艮山和尚,获得同意,他就赶去参加这次难得的禅会了。

我们上集说过德清在当初刚刚修行之时,曾经试图参禅,但却不得要领,只好改用了念佛之法,这次正好有云谷禅师亲自教他,真是机会难得。见面之后,按照禅门的规矩,德清恭恭敬敬地拈香在手,向云谷禅师进行礼拜,请求得到指点。

云谷大师和他交谈以后,了解了他以前参禅的情况,知道他与念佛法门有缘,比较适合参“念佛禅”,就给他做了相应的开示。就是关于“审实念佛”的公案,也就是以一句佛号“阿弥陀佛”作为话头,去参究“念佛的人是谁?”于是德清开始认真地参究念佛,果然效果很好。《年谱》原文写道:“大师(云谷大师)开示审实念佛公案,从此参究,一念不移。三月之内,如在梦中,了不见有大众,亦不知有日用事,一众以予为有志。”

但是德清毕竟还年轻,就有些用功太急,没有几天竟然生病了。背部长出一个大的红肿疽疮,疼痛难忍。云谷禅师见了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好打算让德清暂时退出禅会,先回报恩寺去调养。《年谱》是:“初不数日,以用心太急,发背疽,红肿甚巨,大师甚难之。”但参禅心切的德清,可是不愿意离开的。因为这次打禅七的机会太难得了,一旦失去,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遇上,因为云谷禅师打完禅期,又要回他的栖霞山闭关去了。

虔诚的德清认为:在这个关键时刻生病,一定是自己“过去生”中积下的业障和冤亲债主,前来讨债捣乱,故意破坏自己的修行。于是德清就强撑着病体,穿起了袈裟,跪在韦驮菩萨像前,诚恳礼拜。祷告说:希望能用念诵十部《华严经》的功德,向韦驮菩萨请三个月假,可以顺利完成这次打禅七。而宿世冤亲债主的欠债,希望以后再加以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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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谱》原文写道:“予搭袈裟,哀切恳祷于韦驮前曰:此必怨业索命债耳,愿诵《华严经》十部,告假三月,以完禅期,后当偿之。’如是,至后夜倦极,上禅床则熟睡,开静亦不知。及起,则忘之矣。天明,大师问病题何如。予曰:无恙也。及视之,已平复矣,一众惊叹。是故得完一期。及出,亦如未离禅座时,即行市中,如不见一人,时皆以为异。”

说起寺庙中的韦驮菩萨,他是曾经发过大愿的,就是要专门保护道场和修行人的安全。在德清的虔诚祈祷下,果然发生了“感应”。当天晚上,德清躺在床上,忍受着疼痛,到了后半夜时,他在困倦中慢慢睡着了。可是等他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背部居然已经不疼了,实在是一个奇迹。

天亮以后,云谷禅师等人特地前来看望他,询问病情。德清高兴地说道:“师父,我的病已经好了。”并且脱下来衣服,让云谷禅师查看。背部的疽疮果然消失了。众人都感到不可思议。云谷禅师面带微笑,感叹德清的虔诚,立刻同意他可以继续参禅。

随后在禅七的三个月中,德清一心参究念佛,用功得力,眼中了然不见有大众,亦不知有日用事。意思是忘了周围的环境和人事,达到忘我之境。每天该吃就吃,该睡就睡,该行就行,该坐就坐,一切如常,让自己的心念安住于念佛妙境。永嘉大师曾说:“行亦禅,坐亦禅,语默动静体安然”。

三个月的禅七结束后,德清告别了云谷禅师等人,从天界寺里出来回报恩寺。一路之上,他仍然没有离开自己的念佛禅境,虽然南京城里的车马之声喧嚣,沿路的行人又熙熙攘攘,对他却没有丝毫影响。

回到报恩寺后,德清的日常言行也发生了一些变化。他见僧众们都喜欢穿那种质地比较好的衣服,他却反其道而行之,丢掉了自己以前的好衣服,找了一件破旧的衲衣穿在身上。这种独特的形象,引得其他僧人都感觉很奇怪。《年谱》原文写道:“时,寺僧服饰皆从俗,多艳色。予是时,尽弃所习衣服,唯觅一衲披之,见者以为怪”。从以上记载来看,20岁的年轻憨山,一个人体验着自己的禅修生活,他也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这其实是一种正常修行要经历的阶段,所谓: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弟子福征在《年谱》后面评论道:“方今到处禅期入坐者,但得安单为乐,谁识用心为苦?憨祖发心念佛时,早数.数见佛菩萨现身光明。人方得少为足,谁又肯请益参究审实念佛公案?憨祖尝示征云:‘念佛不肯下死心,但在浮想上念,其实藏识中习气潜流,全不看见,故念佛从来不见一念下落。若念佛得力,尤胜参柏树子、干屎橛也。’祷韦驮去背疽,一何如许灵应?自非‘三月禅期如梦,了不见大众日用事,离禅座,行市中,仍如坐禅时不见一人’,如是审实用心,莫指望祷韦驮有此轻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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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来到嘉靖四十五年,也就是公元1566丙寅年,德清21岁了。这年的二月二十八日中午,南京城下起了一场大暴雨,电闪雷鸣。报恩寺的标志性建筑,就是那座五彩琉璃宝塔,有70多米高,闻名遐迩,每天都是香烟缭绕。

它是明朝皇室和报恩寺的僧人们最引以为傲的建筑,宝塔的顶部本来设有避雷针,这天竟然失效了。宝塔被空中雷电击中了,电流顺着塔顶一直下到塔殿,底下的大殿立刻起了大火。报恩寺的僧人们平时从来没有加强过防火方面的训练,也没有准备相关的灭火设施。一时间手忙脚乱,大殿里的东西很多都是可燃物,于是大火开始迅速蔓延,竟然波及到全寺。到了下午五六点的时候,一共烧毁了房屋一百四十多间,包括大殿、寮房、画廊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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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全国闻名的大报恩寺,在一天之内就被雷火烧毁得不成样子。这对朝廷来说,古人认为是一个大的不祥之兆,同时也应验了上集我们提到的西林老和尚,他圆寂以后,他的方丈室竟然莫名其妙着了一次火,很快就熄灭了。和这场奇怪的天火之间似乎有某种“联系”,这也许就是躲不过的“劫数”吧,这下可是惹了大麻烦了。今天就聊到这里,感谢您的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