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在盼望一个又一个的明天,
去替月亮吻我的吊脚楼,
去替清风叩响门铃。
01
孩提时代
顺着流水般的光阴回到光着脚丫的孩提时代:那是吊脚楼下麦浪起伏的季节,美丽的阿妈酿米酒,酒香醉了吊脚楼。
今晚窗外吹来稻浪的芳香,镌刻在夏末秋初的画景里,也镌刻在吊脚楼的神韵中。在月光吻过的吊脚楼里,妻子端来了甜甜的米酒。
秋初的风很蚀骨,因为我想阿妈了。
家乡斑驳的旧墙仿佛还影动着阿妈的辛劳,让我重起了回忆的章节:我家住在彩云间,吊脚楼傍水与水鸭、秧鸡、蛙等谱写着村庄的烟火。
一曲山歌悠悠唱,马帮的马铃叮咚响。阿妈炊烟的味道,就像清风过山梁,在田湾山谷飘芬芳。
一条小溪从门前过,炊烟伴舞着夕阳,这就是多年来我乡愁的味道。这就是阿妈那根风筝线,缠绕在心头,游子浪迹他乡的繁华很迷茫。
吊脚楼下的小河依然静静地流淌,阿妈却离开了人世,她走了,化作沃土与青山永恒了。
在 我刚比阿妈的背箩 高一点的记忆里,我骑在爸爸的脖子上,像将军检阅着他的部队一样,检阅着田湾山谷的花花草草。
我在阿妈的背箩里,被阿妈的头发与风爱抚,云鸟为我展姿和歌唱,花草树木为我舞蹈而婀娜多姿,我被呵护得幸福极了。
从牙牙学语到漫长的求学路后,我终于有了走出山外的本钱。
置身于钢筋水泥的世界里,从下岗到创业失败,我磕磕碰碰、心力交瘁,一波波的形势变化,都在将我边缘化……慢慢地,我的乡愁越来越浓郁。
年复一年,不知有多少次我都归路在梦乡、归路在阿妈离开的地方。反反复复地重复着一种传承的哀思,想念月亮吻过的吊脚楼。
多少次我都想,阿妈的白发三千,想子欲孝亲却不在。世事弄人,阿妈不在的那几天我却失联了……
02
“落叶归根”
家乡的炊烟依然升起,秋初的柔性喧杂着乡愁的热烈,我在海滨凭栏思语彩云之南,自叹风华逝,疑是前生有情债,每当诗酒总生愁。
那无数次明眸暗起波才形成的爱人,继承了阿妈的炊烟,微风抚竹夕阳照,一韵拈成米酒甜。
我总在盼望一个又一个的明天,去替月亮吻我的吊脚楼,去替清风叩响门铃。
我总以为时间还很长,她可以等我。可是,当我停下脚步时,阿妈已经老了!慢慢地从家乡的吊脚楼消失了。
吊脚楼里只有很对不住的爱人在重复着阿妈的一切,可怕的是她也在一天天变老。
我终将错过了她最美的年华,我总在等待,等待功成名就、衣锦还乡。可是我的等待最终只是一个头衔。我却错过了一生的青春,和最基本的人情味。
不,我要回家,要“落叶归根”。终于我扛上了锄头,与半老的爱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灵感涌动了,就在田间地头奋笔疾书,灵感写完了,就来一场“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当吊脚楼里的月亮吻过我的脸时,她递来甜甜的米酒,举手投足和小时候的阿妈一模一样的,我差点就说出“谢谢阿妈!”
接过米酒,刚喝一口,想到差点就叫她阿妈,喝进口的米酒又喷出来了。她笑骂道:“你这死鬼,一天雀神怪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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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农民日报
图片:新华社、视觉中国
作者:杨太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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