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即以建康(今南京)为都城的东吴、东晋、宋、齐、梁、陈六个朝代,上承两汉,下启隋唐。因唐朝人许嵩在《建康实录》书中系统记载了这六个朝代的史实而得名;之后北宋司马光所著《资治通鉴》以此六朝作为正统编年纪事,由此世称六朝。
六朝教育制度是中国古代教育制度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
图/南京六朝博物馆 来源于网络
自东汉王朝分崩离析后,中国社会陷于长期分裂,南方的六朝政权亦未能幸免。但是,纵观此段历史,六朝社会对文化建设和教育事业的坚持并未完全中断或放弃,频频受到历朝统治者的推崇,特别是文人学者在战乱不堪的大背景下,依然顽强地坚守初心,在文化、教育、科技等各种基础性工作层面做出了突出的历史贡献。六朝官学不断受宠出圈也就顺理成章了。
众所周知,六朝政权更替频繁,六朝官学恢复与发展时断时续,但每当新朝初建,政局甫定,学校教育尤其是中央政府直接主持的国子学、太学的恢复重建,总能很快提上新朝廷的议事议程。基于秦汉时期制度的延续及其时代发展的社会历史背景,六朝时期不断形成了更为进步与完善的教育制度与机构体系,即官学为主、私学为辅,二者统一架构起封建统治取士与入仕的体制根基。
六朝的“大学校长”,
都是全能型人才
六朝的都城建康(今南京)正是六朝官学的核心地带,当然各地也都有自己的地方官学体系。
据《三国志·吴书·吴主传》载:黄龙元年(229),孙权称帝,建立东吴。第二年,“诏立都讲祭酒,以教学诸子。”
图/六朝建康城地形图(南京市考古研究院制图)
来源:南京六朝博物馆
“都讲祭酒”一职,仿汉代太学最高教育管理官员“祭酒”,实际上就是东吴太学中集授课与管理于一身的具体负责人,类似今天的公办大学校长,既是管理者又是教授、博导。近代著名历史学家柳诒徵在《南朝太学考》(《史学杂志》1929年第5期)就论道:“南朝有国学,肇自孙吴。”
由此可见,“都讲祭酒”也是东吴国学乃至六朝国学的发端。
六朝皇帝有多重视教育?
督促将领多读书
然而,因文化落后于北方及政局动荡不安等因素,直到吴景帝孙休永安元年(258)才正式下诏书,立学官,置五经博士,命令文武官吏子弟有志好学者入学学习。据《三国志·吴书·孙休传》载:“古者建国,教学为先,所以道世治性,为时养器也。自建兴以来,时事多故,吏民颇以目前趋务,去本就末,不循古道。夫所尚不惇,则伤化败俗。其案古置学官,立五经博士,核取应选,加其宠禄;科见吏之中及将吏子弟有志好者,各令就业。一岁课试,差其品第,加以位赏。使见之者乐其荣,闻之者羡之誉。以敦王化,以隆风俗。”
此诏下后却出现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宋书·礼志》记载“于是立学”,而《通典·礼十三》则说“不行也”。不过,迫于形势的需要,孙吴统治者面对不同声音,还是选择并重视对后代的教育。吴主孙权以身作则,熟读《诗》《书》《礼记》《左传》《国语》及诸兵家之书,还为长子孙登延揽名师,让他每日耕读《汉书》,以史明理,以史为镜,厚积薄发。三子孙和十四岁时,派中书令阚泽教以书艺。立太子后,又广招四方英才,以丞相顾雍之孙、才华过人的顾谭讲学左右。
图/孙权 来源于网络
孙权还督促吴军将领加强学习。
屡建军功的开国大将吕蒙以“军中常苦多务”为由不愿读书,孙权劝告他“宜学问自开益”,“宜急读《孙子》《六韬》《左传》《国语》及三史”。据《三国志·吴书·吕蒙传》载:从此,吕蒙挤时间学习,“笃志不倦,其所览见,旧儒不胜”。吕蒙发愤勤学的事迹,也成为中国古代“将勤补拙、笃志力学”的典范,还诞生了“士别三日,刮目相待”等相关历史典故。
教育与职业规划,两手都要抓!
孙权极为关心部队大院子弟的教育与职业规划,不失时机地为东吴培养后备军地两用人才。
东吴开国元勋凌统病逝后,孙权抚养其二子于宫内官学学府,以其父“亲贤礼士、轻财重义,有国士之风”家学传承勉励他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三国志·吴书·凌统传》载:孙权“爱待如诸子同”。长至八九岁后,“令葛光教之读书”。吴宗室孙奂命部队子弟学习,后来有数十人得到朝廷和军队重用。吴景帝孙休虽贵为一国之主,仍好学不倦,善于汲取读百家之言,据《三国志·吴书·孙休传》载:常“欲与博士祭酒韦曜、博士盛冲讲论道艺。”
除中央官学外,孙吴也设有地方官学。据《三国志·吴书·宗室传》记载:孙瑜为笃学好古的马普设立学校,招纳“将吏子弟数百人就受业,逐立学官,临飨讲肄。是时诸将皆以军务为事,而瑜好乐坟典,虽在戎旅,诵声不绝。”
图/六朝博物馆展示城墙遗址
来源:南京六朝博物馆
寒门子弟,出头有多难?
东晋自取得淝水之战重大胜利后,政局日趋安定,教育事业有所发展。太元九年,在淝水之战中出任征讨大都督,后因功迁中军将军、尚书令的谢石,上书孝武帝请求恢复官学。谢石上书指出:“请兴复国学,以训胄子;班下州郡,普修乡校。”据《宋书·礼志》记载:孝武帝准其所奏,下诏“选公卿二千石子弟为生,增造庙屋一百五十五间。”另据《晋书·孝武帝纪》载:“增置太学生百人。”
高门独占,寒门难以问津是六朝官学的弊端。太元十年(385)二月,孝武帝命立国子学,命侍中车胤领国子学士。据《宋书·礼志》记载:“孝武时,以太学在(淮)水南悬远,有司议依升平元年,于中堂权立行太学。于时无复国子生。有司奏应须二学生百二十人,太学生取见人六十,国子生权铨大臣子孙六十人,事迄罢,奏可。”可见当时太学尚无正式校舍,以中堂充任而已。从孝武帝于中堂立太学,太学生和国子生各取六十人看,国子学与太学同时并列,地位相当。但录取的学生都是权贵子弟,与寒门无关。
图 人面纹瓦当 来源:南京六朝博物馆
六朝官学,可学?可不学?
此后,南朝宋、齐、梁、陈,亦十分重视官学,还出现类似今天科学研究机构性质的“四学馆”。
而值得我们注意的是,彼时统治阶层真正重视的是门阀子弟教育特权问题,完全不顾学习效果,这与门阀统治阶级的腐朽不无关系。正如《宋书》卷十四《礼志一》所言:“而品课无章,士君子耻与其列。”至南朝梁后,其弊端更是暴露无遗,那些出身在封建社会与门阀统治阶级时代的寒门士人,一旦有机会取得一定的政治地位,就会毫不犹豫地把门阀阶级“读书入世,升官发财”这种“既得特权”维持下去。
可见,作为中国教育史上的奇葩,我们在肯定六朝官学教育制度进步性的同时,也应深刻认识到其颇受封建门阀政治影响的时代性历史局限,以及服务于封建专制统治的制度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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