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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宋慧敏

五七一

佳禽择良木而栖,说的是人才和平台的关系。古往今来,平台很重要,但是没有专业复合型管理人才撑着,塌台是早晚的事。大宋立国之初就打破人才选拔使用管理的阶级局限,只要有才,统统全部到我碗里来。田况生逢其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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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况祖籍河北冀县,离辽国很近,属于边民。田况的爷爷就被契丹人虏去,直到景德年间才回到大宋祖国的怀抱。

田况是真正的读书人。读书人分为两类,一类是田况这样的真读书人,不能看见带字的物件,看到就要读,博闻强记就是这样炼成的。一类是假读书人,为了考碗为了直播显摆,言而总之,书其实是读到狗肚子里。

田况凭着深厚的知识储备高中进士甲科,补阙到陵府做推官,三年后到京城任秘书省著作佐郎。他回京后还参加了贤良方正科的考试,成为一名有专业资质的纪检监察人员,学以致用,走起。

田况开了一次很大的杀戒,他刚到陕西任宣抚使,保州云翼就发生兵变,田况亲往指挥平叛,招降二千余人,经过审讯,查出叛乱骨干分子429人,田况下令将其就地活埋。一将功成,田况升任起居舍人,调往秦州。不久,田况父亲去世,他回家丁忧。服丧期间接到让他回到工作岗位上的命令,田况拒绝了。

古代官员父母去世在家守孝称为丁忧,因为工作需要被召回朝廷称为夺情。地球离了田况还真玩不转了,宫里的小黄门拿着最高指示夺情。田况提出把父亲葬在阳翟的要求,安葬过父亲,他参见宋仁宗,哭着说希望在家为父守孝。田况的赤子之心打动宋仁宗,他批准田况为父亲守孝至期满,开了大臣满格丁忧的先例。田况是真孝顺,他的一些同事很怕丁忧,不得已丁忧了,还时时盼望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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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况守孝期满,朝廷把他派到成都,那里的山路十八弯,那里的圈子有些乱。说来话长,北宋立国国库空虚,对天府之国实行严苛的税收政策。物不平则鸣,公元993年,王小波在青城县发动农民起义,提出均贫富的主张,得到当地受压迫农民的普遍响应。一年之后,王小波被政府派出的军队杀死,李顺继承王小波的遗志,带领起义军很快占领成都,建立了大蜀政权,很快控制了四川的局势。

哪里有反抗,哪里就会有强有力的镇压。并且此后半个世纪,北宋认为蜀人刁蛮,对四川的态度反感加严厉,甚至授权历届镇守四川的将帅事急从权专杀立危,就是先斩后奏。政府和民众关系紧张,在田况来到四川之后终于开始缓解,田况就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民调,所到之处,与当地文化名人进行互动,写出《成都邀乐诗二十一首》表达自己作为一届父母官对这里山川风物的热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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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税收和捐款,前任需要下属鸣锣开道三令五申才能收上来,田况来了之后出现了纳锐人主动到政府缴纳税费的情况。田况的下属对这个新气象感到不解,求正确答案。田况说我给你讲个故事:

冬天和春天争论谁厉害。冬天说:“当然是我。你看那棵树,我可以把它冻死”。说完,一阵寒风吹落树上所有的树叶,树干迅速枯干萎缩了。春天说:“我可以让他复活”。说完太阳从云层钻出来,春风抚摸着树干,嫩绿的叶子从树枝发芽,一树繁花分外美丽。下属十分感动对田况说:春风十里不如你

让田况在成都人心中封神是他到成都一年之后那场灾害,整整一年成都没有下一滴雨,农田颗粒无收,别说纳税,连生存都成了问题。田况紧急上表,请求朝廷驰援四川,减免赋税,调集储备粮食救灾。成都人民得救了,老百姓奔走相告,给田况送来锦旗。大灾之年,四川路不拾遗政通人和,田况真是个人才,宋仁宗狠狠表扬田况治蜀有功。

田况再接再厉,致力打造四川的文化自信,他在调研时看到巴山蜀水有很多石经,刻在石头上的经典。四川的石经可以追溯到西汉,是一场久久为功的文化接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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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不我待,田况亲自坐镇指挥,将《公羊传》《谷梁传》等两部经典镌刻于石碑上,立于文翁石室,也就是官办学府中,形成了十二石经的规模。他走后的北宋末年,一位太守接力补刻了《孟子》在石壁上,至此历经230年的十三石经全部完成,这一意义非凡的传统文化工程烛照后世彪炳千秋。军功章有田况一枚。

为了彻底改变朝廷对四川人的偏见,田况还不遗余力举荐许多四川学子到京城一边学习备考,一边参加志愿服务活动,比如做核酸时维持一下现场秩序,在一片要得、要得的赞美声中,四川人的美誉度信誉值刷刷往上升。

田况因为治蜀有功回到朝廷,做了三司使,人财物一把抓,人生的风雨,岁月的历练,让他在高光下依然保持谦虚谨慎的生活态度。因为大权在握,他的府邸终日门庭若市、高朋满座,每个人都揣着小九九,不管这些人是皇亲还是国戚,田况始终坚持原则,笑脸相迎笑脸相送,时间长了,脸上的肌肉酸胀僵硬。看看蓝蓝的天,他摸摸自己的脸,像是在摸一个皮革面具。

爱笑的田况内心其实很崩溃,难言之痛如骨梗喉。当年他娶了宰相富弼的妹妹,婚礼轰动京城,田况高大帅,富弼的妹妹土肥圆,以刻薄为日常的石曼卿捂着嘴说他们是“龟鹤夫妻”。身高不是问题,问题是这对夫妻无论怎样努力,都生不出儿子。弥留之际,田况悟出他断子绝孙的原因,当年在陕西,他下令坑杀的那429个叛乱骨干,都是人家的儿子。百果有百因,报应在自身。

参考资料:《宋人轶事汇编》丁传靖 中华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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