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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红札记21.凡例9.第5条5

读红札记21.凡例9.第5条5

3)

我们将甲戌本和庚辰本的开端凡例第5条校对综合,嫁接出一个集成式的新版本。我们就以这一文本,来体察曹公雪芹的红楼世界。

此条可以厘为三层:

第一层,至“故曰‘甄士隐梦幻识通灵’”,解说回目上句“甄士隐梦幻识通灵”。

第二层,至“第一回提纲正义也”,解说回目下句“贾雨村风尘怀闺秀”。

第三层,后面甲戌本的部分和庚辰本的部分,都是在谈《红楼梦》立意本旨,可作为一层。

综合看来,这一条应是第一回的回目总批,作者应该是批书人脂砚斋。

这个总批非常重要,并长期窜入小说正文,成为小说的重要组成部分。它通过解说回目,交代了很多非常重要的信息内容,如写作动机缘由,写作处境背景,作者生活状况、襟怀梦想,写作构思布局、创作方法、艺术手段等等。这些对我们理解小说至为宝贵。

“作者自云:因曾历过一番梦幻”,注意“历过梦幻”四字。红楼一梦,兴衰际遇,世态炎凉,作者将人生百味俱尝遍。这就是说,小说包含了作者的人生经历与体验,而作者视这一切为梦幻。人生一梦,到头归空,这是作者的人生态度,是悲观的。作者找不到未来与出路,虽然他好像已经看到了未来的萌芽。

红楼此书,写出了作者的人生体验历程,也饱含着对人生的思索与体会、态度与评价。它可以说是在回顾、反思、总结、求索,最后却归于寂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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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将真事隐去”,可见本书隐含有作者的“真事”。不是明白直陈,而是“隐去”了。“隐”就是存在但被隐藏起来。《红楼梦》中隐藏着作者的“真事”。这大概就是后世“索隐派”红学的根源吧。既然将真事隐去了,那就把它“索”出来。索隐者,探索求索隐去的真事也。此派红学,至今仍为大宗,周汝昌为其集大成者,刘心武异军突起,蔚成热点。

索隐难免机械比附,牵强历史,甚至走火入魔。如比附五经,如蔡元培之“反清复明”等。但与历史之结合研究,解决了许多外围问题,且衍生出“曹学”这一学问。现今,新索隐派与考证之学合流,更是蔚为大观。

(3)

“借通灵之说,撰此《石头记》一书”。通灵,就是“无材可去补苍天”的那块被弃的石头。作者改造神话,创设补天弃石、大荒太虚等超现实虚幻世界,神仙佛道,世俗枯荣,打通仙凡,虚实相生,充满象征色彩,形成象征现实主义的创作风格。

作者暗喻象征,清王朝这天破了、漏了、塌了,女娲炼石补天,但现如今此天已无材可补了。作者以一个补天者,一个无材补天之人的角度、心境叙写此书。

综合以上两点,我们得到如下信息:

作者没有平铺直叙,直接写出他的人生际遇与感悟,而是运用了特殊的手段:一是调动艺术虚构,化实为虚,比喻象征,将真事隐去,形成象征现实主义手法。二是转换了叙写的角色,以一个他称的石头,一个坠落红尘的通灵玉石,实际上是挂在贾宝玉脖子上的一个旁观者,来历尽炎凉悲欢,讲述人生真谛。

旁观大多是超脱的,所谓“冷眼旁观”,所谓“冷眼向洋看世界”,但这里的通灵虽是旁观,只能旁观,不可介入,却并非超脱。它是一块有情感、有思想、有信仰、有追求的石头,形象一点说,是有温度、有湿度的石头。它怀着无材补天的哀叹嗟悼,讲述红尘往事。这俨然是一个活脱脱的作者曹雪芹啊。

如此叙写诉说当然不会无情、冷情,恰恰相反,这诉说绝对应该是深情幽幽,激情悠悠的。《红楼梦》浓郁的抒情性使之充溢着深沉滂沛的诗意。甚至有些红学家认为,读《红楼梦》不可以一般小说读法,而要以读诗的方法、读诗的心态与境界去读,才能得其真味。

深陷其中的情感体验与旁观者的无法参与形成一个矛盾。正如作者之欲补苍天而不能入选,亟欲介入而只可旁观。这造成了本书一个奇怪的写作现象:一个超人的他称叙述,竟产生了犹如我称的直抒胸臆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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