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日本侵略和奴役罪行的民间索赔中,山东德州市夏津县郑保屯镇村民李学为,终于获赔25万元。经过中国劳工艰苦漫长的努力,前些年日本“鹿岛”建设公司,依照东京高等法院的判决书,一共向986名中国受难劳工赔偿5亿日元的赔款。已故村民李学为的儿子李传芹,至今保存着汇款单,上面备注着“劳工赔偿金(李学为)”。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让日本人多年后必须向这些中国劳工予以赔偿呢?这和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发生在日本的一起暴动事件有关。
【李学为家中珍藏的汇款单,收款人是李学为的儿子李传芹,金额25万元,备注“劳工赔偿金(李学为)】
有人寻访了身为“花冈暴动”一员的华工李介生老先生。他是在1944年7月28日被日军侵略者强征,从青岛乘船来到日本的。而李学为,则是在1945年3月26日出门赶集时,被日军以“违法”行为关进监狱,随后于4月18日,在青岛外滩与其他600名强征劳工登上“衡阳丸”货轮,在一片哭声中前往异国。
“衡阳丸”经过近半个月的颠簸后,停泊于下关码头。随后,这些劳工被日本宪兵用刺刀逼着上了闷罐车,向着东北方向的秋田县花冈町驶去。抵达花冈町后,李学为随即被编入日本花冈矿山鹿岛株式会社中山寮土木系。这里当时有6万多名劳工,光李学为所在的中山寮,就有1000人。日军将他们分设成大队、中队、小队、班,同时设有相应职务。除此之外,还有7、8名日本监工如同恶狗一般,时刻监督着劳工,一有不顺,便拳打脚踢。
此时的日本,在盟军的轰炸下已是山穷水尽,物资极其匮乏。李学为一行人抵达花冈时,正赶上所谓的工程“突贯期”(即无休止的劳作)。劳工们每日的工作时长超过16个小时,一天下来,换来的是两顿如同红胶泥般的橡子面窝头、稀如水的橡子面糊。劳工病了没人治,死了没人管,遇难人数不断上升。据李学为生前回忆,他到花冈一个月的时间,就背出7具同胞的遗体。
【被日军押解着上船的青年劳工】
1945年6月中旬,一名叫薛同道的被俘八路军战士,因实在忍受不了饥饿,悄悄跑去附近朝族侨民家中讨要食物,被日本监工发现。残忍的日本人先是用木棍、皮鞭将他毒打一番,随后用烧红的烙铁烫手烫脚。20多岁的青年就这样被活活折磨致死。
因不堪日寇的暴行,时任大队长的耿谆暗地里召集中、小队长骨干13人,共同探讨发起暴动的可行性。经过一番讨论,大家一致决定:干掉日本监工,为牺牲同胞雪耻;杀出地狱,想办法回到祖国,如果回不去,就豁出去,与敌人拼了!
6月30日晚10点,暴动如期展开。除了百余名病号劳工外,其余的劳工手持铁锹、木棒,在中、小队长的领导下,断电源,砸电灯,撞住所,看见日本人就劈头盖脸砸下去。1个小时下来,4名日本监工桧森昌治、长崎辰藏、猪股清与小林,都被劳工们打死。其他2名监工趁着外围把守不严,趁机逃脱。
打死了日本人,随即便开始实施第二步:撤退。由于是夜间,加之准备不周,暴动队伍只得沿着崎岖山路向狮子森山上行进。一夜间转了许久,始终无法找到出路。眼见天亮,劳工们便只能占据两座山头。日军为维持秩序,集结了大批军警、宪兵。没有枪的劳工们为阻挡敌人前进,便不断地往山下投掷石块。然而,面对占尽优势、荷枪实弹的敌人,暴动队伍终究寡不敌众,被日本人抓下了山。
李学为家中珍藏的花冈暴动事件纪念牌
青年参军的耿谆(1915-2012)。正是他领着近千劳工,发起了“花冈暴动”
700多名劳工们被俘后,日本军警用草绳将他们捆好,押往花冈町剧院。到广场后,让他们排队面朝北跪下,连跪三天三夜。在此期间,不为任何人提供食物、饮水,甚至还派兵在四周持枪看守。许多患病、负伤的劳工在此期间悲壮死去,无人收尸。在这三天内就死了105人。光是一个大坑里,就埋掉81人。
而耿谆、张耀武、张金亭等13位劳工骨干,经受日军严刑拷打后,被押往秋田县监狱。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后,劳工欢欣鼓舞。1945年11月24日,531名被日寇从各地掳来的劳工,携带着400余个装有亡胞的骨灰盒,自花冈乘坐火车抵达日本博多,在此乘船回国。而在他们的专列上,插满了鲜艳的中国国旗与白幡。
纪念花冈暴动的版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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