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大利亚“对话”网站近日发表题为《简·奥斯汀早期的中国译者是如何被19世纪英国饮食的奇特之处难住的?》的文章,作者是英国斯特林大学高级讲师李赛红以及英国索尔福德大学的威廉·霍普。全文摘编如下:

简·奥斯汀的作品享誉全球,但直到1935年《傲慢与偏见》两种不同译本出版前,它们在中国无人知晓。如今,奥斯汀的小说越发受到欢迎,已经多次出版中译本——尤其是《傲慢与偏见》被重译了约60次。

译者既要保持对原文的忠实,又要保证翻译通顺流畅,内容丰富,这是富有创造性的平衡。奥斯汀作品译者一项有趣的任务是,如何描述一系列宴会上有特色的19世纪英国食物,而这些宴会上的社交互动揭示了人物的性格。

mince pie是“肉饼”还是“包子”

我们认为这点引人入胜,于是分析了1935年以后奥斯汀作品的一系列中文译本,以评估奥斯汀时代饮食文化翻译的效果。结果显然是矛盾复杂的。

在小说《傲慢与偏见》中,班纳特太太将自己教养女儿的方式与邻居夏洛特·卢卡斯的教养方式进行了对比——卢卡斯要帮着家里做“肉饼(mince pie)”。这种内有水果、肉或蔬菜的面点难以向中国读者表述,因为它与中文里的“饼”很少有相似之处。中国的饼以小麦面粉为基础,类似于英语中的小面包干、饼干或薄饼。

尽管早期这种面点里有肉,但随着英国进口更多的糖,它们在18世纪变得更甜,放了更多水果。然而,中国译者以不同方式表述这一面点,包括“肉排”、“包子”和“肉派”等,表明翻译错误或使用中国对等物等翻译策略。

在1937年至1945年日本侵华期间翻译的两个译本中,这种面点被译成了“肉排”和“包子”。

在小说《劝导》中经常提到圣诞节。在奥斯汀笔下,19世纪初的圣诞大餐上有“腌肉冻和冷馅饼(brown and cold pie)”。腌肉冻来自猪头和骨头上的肉,经腌制、煮熟后冷却而成。

几十年来,中国的译者也一直在努力表述这种食物。有人笼统处理为“各种各样的圣诞糕点和其他食品”,有人勉强翻成“猪肉”或“腌猪肉”,还有人把这种食物翻译为“棕色”。

从“喜饼”到“结婚蛋糕”

这些年来,中国对西餐越发熟悉,这促使人们以更加全球化的方式翻译食物。

“蛋糕(cake)”就是例证。在《爱玛》中说起蛋糕时提到伍德豪斯先生的“胃消化不了油腻的食物”。然而,“月饼”、“喜饼”等中国特色的“蛋糕”与英国的“蛋糕”明显不同。“喜饼”曾是奥斯汀文中“结婚蛋糕”的归化译法。

“喜饼”是由面粉制成的小圆饼,撒有芝麻,内含白糖。它们外有象征幸福的图案,并用红绸带包装装饰。两千年来,喜饼一直是中国结婚仪式上的美食,而西式结婚蛋糕在中国还是相对新鲜的事物。尽管如此,在近期的译本中,译者使用了新创造的国际化译法“结婚蛋糕”。

奥斯汀在作品中不时提到奶酪,例如在《爱玛》中,埃尔顿先生描述了一顿饭中有“斯蒂尔顿干酪(Stilton cheese)、北威尔特郡乳酪、黄油、芹菜、甜菜根和种种甜点”。由于文化差异,这样的说法对中国译者来说是个难题。

英国生产约700种奶酪,但由于很多中国人乳糖不耐受,这种食品在中国不那么普遍。在这方面,意思的缺失和误解干扰了译者的工作。在某些译本中,斯蒂尔顿被称为“县”。

尽管有几名译者试图描述斯蒂尔顿干酪的特点(比如其“干硬的”质地),并使用音译来翻译一些原产地地名,但大多数中国读者仍无法达到英国读者对作品的理解程度。

虽然译者让中国读者得以一窥英国此前的社会文化习俗,值得称赞,但他们的翻译策略有时未能将奥斯汀时代的饮食文化与当代中国文化联系起来。翻译的未来——以及所有领域的相互理解——在于人与人之间的跨文化伙伴关系。在一个再次趋向全球地缘政治孤立主义的时代,我们希望文化交流仍将是推动跨国合作的重要渠道。(完)

来源:参考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