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小说家阿乙推出最新长篇小说《未婚妻》。
小说以县城青年的初恋为主线,捕捉蓬勃的爱情袭来所引发的家庭波动。同时,作家阿乙也由此写及县城的改革开放与流动变迁,写中国社会的变革和流动带给青年的命运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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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婚妻》

最近,该书以“记忆辽阔,一触即发”为主题,举办了线上发布会。中国作协副主席李敬泽,文学博士徐兆正与作家阿乙一起,就《未婚妻》中的故乡情结和形式创新等进行了分享。
近二十年的创作历程中,阿乙出版了小说集《灰故事》《鸟看见我了》、中篇小说《模范青年》《下面我们该干些什么》、长篇小说《早上九点叫醒我》等。
长篇小说《未婚妻》延续着作者之前的风格,从记忆入手,打量小镇警察、文学青年、外省人的命运现实,摹写县乡中国的流动变迁。阿乙专注于地区性、个人、家庭和社会,也专注于普通和日常,由此无数个普通人的一生都涌现到了作者笔下,这些记忆不再仅仅是个人的记忆,同时也融入了整个时代的经验。
青年评论家徐兆正认为,在《未婚妻》中,阿乙不再那么关心小说的故事性,关于他自己的故乡瑞昌的记忆也第一次成为了文学观照的对象。这种过往的经验,除了是空间意义上的,也是时间意义上的。
《未婚妻》的中国式婚恋伦理是故事中尤为突出的部分。小说中,“我”作为小镇警察,事业编的公务员,在一次公干的时候对一个女孩一见钟情。然而,情感这种形而上的波动仅仅一刹那,接下来是情感变成婚姻的、无休无止的形而下。于是,县城版的门当户对被提上日程。“未婚妻”一个看上去有时代感的词,就这样与当下的时代,与永恒的中国婚恋伦理结合在一起。“未婚”,这确定的又尚无结局的过渡状态,给小说争取了诸多叙述的空间。
对于这一“空间”,李敬泽认为:这空间辽阔无边,与生活和人生相关;又逼仄无比,只是一个普通青年半途而废的爱情。
在李敬泽看来,《未婚妻》是“一个曾经出走家乡、现在要回乡的奥德修斯,对一个从未离开过家乡的奥德修斯的书写和想象。”这书写和想象带有普遍意义,伴随着改革开放和城镇化进程,我们几代人都成为了这样的奥德修斯,我们每个人都有无数个自己被留在家乡、留在原地,那些自己是我们永恒的乡愁,“自己找自己”的乡愁。
“八十年代之后的中国,几乎所有的小说都涉及了一个同样的问题——关于一个从县城出发的‘奥德赛’如何去到广大的世界中。现在阿乙把这个书写的方向倒转了过来。”
另外,家庭和家人,一直是阿乙成为作家的内在驱动力。阿乙曾如此描述父亲去世对自己的影响:“我是父亲的一个卫星国”。尤其是生病之后,阿乙对自己与父亲的相同与不同有了更多感悟。在《未婚妻》里,也出现了短暂的父慈子孝,因为他们要共同面对天大的“婚姻”,爱在儿子是青春萌动,而对于父亲,却意味着要准备房子和钱的责任。
在过去的写作中,阿乙的叙述一直简洁、冷峻,在《未婚妻》里,同样追求语言的简洁之余,阿乙在思维方式和叙述结构上却采取了一种异常繁复、绵密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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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乙

阿乙自述,细节的简洁可能意味着片面和对人物丰富性的戕害,因而自己不想简单叙述一件事,从A到B这样直接,而是想在叙述从A到B的时候,看看去C和D会产生什么感觉:“我认为,在描述一件像是从A走到B这样的事时,我们理应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甚至是强迫自己,去看自己是不是只在描述它的表象。为了得到真相,采用类似‘飞矢不动’的方式是值得的,也就是说,为了从A走到B,我们要先走到这段路程的中间,而要走到这中间,又要先走到这中间的中间,以此类推,直到什么也没有撂下。”
在《未婚妻》中,阿乙不断“重返”记忆,打破了线性的叙事节奏,重新贯通了过去、现在与未来。诗人蓝蓝评价“阿乙打破了时间和空间的顺序,重新在文字里组合,来创造一个新的现实”。
另外,阿乙对《追忆似水年华》《尤利西斯》等反复阅读,这都体现在《未婚妻》中,在小说中,他还特别为经典作品的引文加上注释,阿乙称:“中国当代一个小县城的一场普通爱情故事,既荒诞又天衣无缝地与世界经典叙事连接,产生了出人意料的间离效果。”
阿乙说,《未婚妻》的续章《未婚夫》也在创作打磨中。真实经历中,他的确有过一次县城婚约,因为他的出走,这婚约成了人生遗憾。在小说中,他想让“破镜重圆”,让这镜子成为照亮自己完整人生的镜子。“未婚”,这永恒的中间态,也正是包蕴着所有可能性的中间态,而阿乙“未完成时”的创作,也包含着更多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