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万历年间,怀化街头一群人,正围着一个银匠拳打脚踢。为首那人声称自己是当地布政司的家仆,奉命到银匠铺将碎银熔炼成官银,可这银匠却从中抽成,使得银两缺斤少两,被发现还妄图狡辩。

那恶仆咄咄逼人,且人多势众,银匠极力反抗,也无济于事,最终只好跪地求饶,并答应了那恶仆的赔偿条件后,此事才算作罢。待恶仆走后,众人也纷纷散去,且感叹银匠的倒霉遭遇。

那恶仆在当地很是出名,此人名叫云九幽,一直自称是布政司的家仆,大家不敢与官斗,自然也不敢跟布政司的家仆斗。也正是如此,云九幽在附近作威作福,经常欺辱商户,并从中谋取私营。

怎料云九幽这次碰到个“倔驴”,那银匠名叫凌风轲,是个抠门的市侩。作为银匠,除了帮人做些首饰外,还会帮忙把官家收来的碎银,熔炼成官银。不过在这期间,银两肯定是有损耗的,这点损耗被称为“火耗”。因此银匠在收银子之前,都会多收一些火耗,以此确定熔炼出来的官银足斤足两。

不过火耗的多少,跟银匠的技术有关。技术越好的人,火耗自然也越少,反之则越多。凌风轲技术很好,每次所产生的的火耗并不多,而他每次都会多收一些火耗,谋取私利。

这一次,云九幽给了他一百两碎银,并在之前给予了一部分火耗,可凌风轲见钱眼看,多弄出了一些火耗,结果导致熔炼出的银两只有九十九两,这也是二人闹矛盾的原因。

本来只要赔偿就可结束此事,可凌风轲不愿,也咽不下这口气,当即穿上孝服,赶到县衙鸣鼓喊冤,并表示布政司家的恶仆云九幽殴打平民,滥用私刑,敲诈银两,导致其父亲惨死。

受理此案的县令名叫唐山仗,乃进士出身,此人处事严谨,且为人公正,不过此案涉及到他的上司,布政司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县令所能招惹的,一不小心前途不保。不过这云九幽的行为的确太过可恶,必须妥善处理。

为此,他立刻派人将云九幽带到了县衙。谁曾想这云九幽平日里趾高气昂惯了,见到唐山仗竟然不跪,还在堂内出言不逊,企图用布政司施压。一个家仆在县官面前如此放肆,唐山仗极为生气,也不再客气,当即派人打了云九幽二十个嘴巴,并强行让其下跪。

云九幽欺软怕硬,被打后虽嘴上不服,可还是乖乖跪下了。不过此人如此猖狂,看来的确有布政司撑腰,因此唐山仗也没敢用大刑,只是简单审理了案件的经过。此案涉及银两不多,主要是人命,只要弄清凌风轲的父亲是怎么死的就行了。

可经过走访调查,街坊们表示,凌风轲的父亲早在两个月前就去世了,当时葬礼还是大家一起帮忙置办的。唐山仗得知后,意识到这凌风轲在说谎,显然是有意为之。凌风轲见事情暴露,也不敢再隐瞒,只好如实承认,并表示这么做,只是为了能多讨要一些赔偿。

按照大明律,若是子孙后代将已死先辈的过错故意归咎,诬陷到他人身上,需杖刑一百,徒三年。凌风轲这个市侩想诬陷恶仆,自己反遭受了牢狱之灾,也算自作自受。不过在审理过程中,唐山仗可以确定,云九幽殴打平民,坑害商户等行为的确存在,至于如何决断,就需要仔细斟酌了。

就在这时,捕快们调查到了一个重要信息,那便是云九幽其实并非在布政司家中当职,而是布政司小舅子家的奴仆。也正是如此,云九幽才会一直以布政司家仆自居。唐山仗听后,顿时有了主意。他立马书信一封,先是称赞布政司的才能,随后讲到恶仆与市侩之间的事,想必布政司并不知晓,而云九幽如今以布政司家仆自居,作恶多端,为祸乡里,显然是诋毁了布政司的名声,希望布政司能指示,拟罪宣判。

布政司看到信后,若是回信,说明还是比较重视云九幽这个家仆的,判决时自然要斟酌。不过等了三天,布政司都没有消息,可见他完全没将云九幽当回事,唐山仗这才放下心来。

按照大明律,云九幽重重为祸乡里的行为,足以发配充军。不过他是布政司小舅子家的仆从,若是太重还是会有损布政司的颜面,最终唐山仗决定,予以云九幽杖责之刑,徒三年,以示惩戒。并特意拟定判决,在闹市宣读,算是给乡亲们出口恶气。

此事过后,可能是布政司的小舅子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云九幽不被重用,很快就被赶出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