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古称东瓯。战国时期,温州就是重要的造船港口,数百年后的宋代,南移的政治中心给了它空前的发展机遇,这也让“通江达海”的温州变得“港通天下”。

在《江山胜览图》里,我们能看到帆船往来,货栈、茶肆、酒社、饭庄林立,描绘的是元代温州港的繁华。而一千年以后的今天,在温州市鹿城区望江东路,被封存在画卷里的温州港被意外唤醒。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温州朔门古港遗址位于温州市鹿城区望江东路的东部,它南依古城,北邻瓯江,东靠海坛山,隔江与温州著名的江心屿遥相呼应。目前,已经揭露的遗存包含8座码头,2艘沉船、1条木质栈道以及超过10吨以上来自不同朝代的瓷器碎片等多个重要遗迹。规模大,要素齐备,内涵丰富,像这样的一个古港遗址,可以说目前国内是唯一的。

8组码头里保存最为完整的是一个来自宋代的码头。码头呈长方形,残存的长度近10米,宽度超过4米。路面虽然已经残缺,但基本结构仍然清晰可见。木桩筑底,上面铺设木板,木板上填有泥土,再铺以方形青砖,最外层还有长木桩进行加固,这样的多层路面结构,不但能支撑重物载荷,还可以应对冷热温差等自然因素的影响。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码头建在滩涂之上,脚下便是自西向东流贯整个浙南山区的瓯江,温州城里和城外的黎民百姓便是踏着这条路,迎来送往。北宋元丰年间,名臣赵抃曾登上温州城的北门城墙,眺望江面,写下诗篇 “城角千家具舟楫,江心双塔压涛波”。

随着岁月的变迁,码头被废弃,淹没在了历史的洪流当中。自然淤积形成的滩涂成为陆地,建起了属于另一个时代的码头和房屋。在3号码头的不远处,通过裸露的地层线,能够看到温州港的岸线变化。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岸线不断向瓯江延展,随着船来船往乃至贸易的繁荣,码头上的生活也变得丰富起来,在朔门古港遗址的最东端,几处疑似房屋的建筑物遗址引起了考古人的注意。中国的建筑都是木结构为主的,在几处疑似房屋的遗址中,明显能够看到立柱的位置。在保存更为完整的房屋遗址上,我们还能清楚地看到,贴近地面的位置有小孔。这也引发了一些有趣的猜想——浴室。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温州市文物考古研究所副所长刘团徽告诉记者:“在前几年涉及到佛教类的考古中,也曾经发现过类似布局的这种浴室,整体的建筑样式和排水沟的设计很相近。”

2022年4月,朔门古港遗址3号码头附近,发现两艘木质沉船。经过年代检测,其中一艘沉船来自南宋,船型为福船。目前已整体打包提取,进入室内清理、脱水加固阶段。另一艘沉船露出部分长达10米,仍在发掘之中。

此次出土的1号沉船,船身虽已破坏,但根据船的龙骨及隔舱,考古人员判断这很有可能是一艘以运货为主的中型福船。根据沉船的位置推测,当时它距离江岸仅有不到30米,为何它会在近岸沉没呢?这艘船是遇到了自然灾害,还是被船主遗弃了,恐怕这也有待考古人的进一步证实。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历经千年,数不清的船只曾在这里停靠、补给,驶向远方。这些频繁进出港口的船只运载了哪些船货?它们驶向何方?……或许,遗址中层层叠叠的瓷器碎片能够给出答案。

考古人员共发现了超过10吨的瓷器碎片,经过年代检测,它们主要来自宋元时期。这些瓷器残片绝大多数没有发现使用痕迹,应为瓷器在运输、转运过程中的损耗品。在温州博物馆,我们见到了其中几件保存相对完好的瓷器。北宋时期的“小洋人砚台”,砚台背面刻画了一个外国人面孔。眼睛圆圆的,鼻子很长很挺,脸是方形的,也许他是一位从海外来华的船主?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这件青瓷碗,底部刻有已经失传的“八思巴文”, 八思巴文是元朝忽必烈时期由国师八思巴创制的一种蒙古文字。温州市文物考古研究所研究员伍显军告诉记者:“这种文字是蒙古族的贵族之间用来传递信息的,一般老百姓是看不懂的,所以“八思巴文”常被认为是一种加了密码的文字,我们这次出土的碗底部刻有两个八思巴文,可能是代表着‘吉利’两个字。”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碗底刻字、而文字又并非是寻常百姓所使用的,考古人员猜测,这类瓷器更类似于现在的“私人订制”品。这些明显带有异域特征和民族特点的器物,让我们能够相信,当时温州港,人员往来,密切交往的热闹景象。

在此次朔门古港遗址的发掘工作中,考古人员不仅发现了大量的来自龙泉窑的瓷器碎片,还发现了一个瓷器碎片的堆积层。南宋开始,龙泉窑几乎有着一统天下的地位,而当时龙泉窑正位于瓯江的上游,想要走出国门销往海外,温州港是一个极好的选择。朔门古港遗址的海量瓷器碎片,也恰恰证明了温州港是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城市节点。

目前,温州朔门古港遗址仍在发掘阶段,而更多的谜题也等待着考古人去解答。作为目前国内唯一,集城市、港口、航道航标三位一体的完整体系,古港遗迹群堪称海上丝绸之路的绝佳阐释。而这一重大考古发现,也实证了千年商港,再现海上丝绸之路的盛况。

(看看新闻Knews记者:唐春媛 摄像:吕心泉 编辑:王琳琳 邢维 李姬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