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地名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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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海口市演丰镇老船长林诗仍抄写的《航海资料简记·更路简记》录有32条海南环岛更路和9条海南至湛江及北海更路,有众多俗称地名在其他的《更路簿》中极少出现。以经过充分验证的更路计算模型为基础,借助数字人文方法,结合《更路簿》和海南岛历史文化背景,可对该簿海南岛东线更路及俗称地名提出有数理依据的可信解读,为《更路簿》及海南历史文化研究提供借鉴与参考。

关键词:海南岛;东线更名;地名;数字人文

一、林诗仍《更路简记》及《更路簿》数字人文研究概况

海口市演丰镇林诗仍(1938年生)老船长捐赠给海南大学图书馆收藏的6套《更路簿》及航海资料中有其父林树教(1888年生)曾用过的3本《更路薄》、林诗仍亲自抄写的《更路簿》及航海资料3册和海图10余张。林父年轻时长年在东南亚为雇主开船谋生,他所使用的3本《更路簿》,均为毛笔、竖行自右向左顺序书写,右侧棉线装订,自左往右翻页。其中一本封面印有模糊的“癸亥年更流部”字样,应为1923年或更早的癸亥年抄写。该簿有非常明显的更路轨迹:从海南文昌的铺前港出发,经海南岛东线的急水门、铜鼓角、榆林港等,再到越南东岸的针笔罗、外罗等以及经昆仑往马来西亚、新加坡和泰国等航线。部分更路地名在林父使用过的海图中有简单标注。

林诗仍年少时曾随父开船去过泰国,后自己在海南岛近海驶船从事渔业活动。他于20世纪70年代抄写的3本航海资料中,有一本1975年抄录完成的《航海资料简记》(见图1),亦为线装书样,书写格式与祖传《癸亥年更流部》基本相同。其内容除了记已录从文昌铺前港出发,沿东线顺时针到三亚,再向西行至乐东八所港等,继续沿西线到海口白沙门港,再向北往湛江角尾墩、涠洲岛,最后到北海罐头岭结束的“更路简记”(见图2)外,还有大量流水日志、航海知识及配合理解相关知识的手绘图(见图3)等,整体保存完好。根据命名习惯,将其更路部分称为林诗仍《航海资料简记.更路简记》(下简称《更路简记》)。

笔者综合运用航海学、地理学和应用数学等交叉学科的相关领域知识,用数字全面解读南海更路,提出了更路系列计算模型;对《南海天书海南渔民<更路簿>文化诠释》(以下简称《南海天书》)所收20册《更路簿》的近3000条更路从多学科交叉融合的数字人文视角对《更路簿》进行综合研究,结论更为可信。在《更路薄》数字化的过程中,最为关键是两点之间的航向与航程计算模型(公式),以及航向与航程的偏差估算模型。这些模型同样适用于《更路简记》海南岛近海更路,下文用到该文献提出的岛礁之间的航向、航程计算公式分别是

其中:α指的是地球半径,按平均值6371km计,(θ₁,φ₁)是起点坐标,(θ₂,φ₂)是讫点坐标∆θ=θ₂-θ₁,∆D=[In tan(π/4+φ/2)],∆X=α×(φ₂-φ₁)。

需要注意的是,式(1)(2)中的起、讫点的经纬度,需要将标准的“度分”格式转换为以“度”为单位的数值格式,如“甫前门(铺前港)”的坐标本是(E110°34′,N20°1′),在公式中应转换为(110.56°,20.02°),如果是西经、南纬则为“-”值。

《南海天书》近3000条更路的两个重要统计数据对更路及地名的合理性分析,将起到非常关键的作用:一是每更约12.0海里(综合实际调整为12.5海里),得到了相关历史文献的佐证,从数字人文视角以更精确的数据重新诠释了《更路簿》的“更”义,将海南渔民认为“每更约10海里”的精度提高,为《更路簿》定量研究提供了依据,也相对统一了每更约10海里、40里、60里甚至100里等多种说法;二是数字化后的针位角度与理论最短航程航向角平均偏差12.1°。其中苏承芬修正本89条更路用角度代替针位,这些更路的角度,与理论航向角度平均偏差3.9°,说明随着航海技术的进步,航向的精确度也得到明显提高。

二、《更路简记》海南岛东线更路情况

《更路简记》)共抄录有32条海南环岛更路和9条海南至湛江及北海更路,其中沿东线从铺前到三亚的更路表15条,如表1所示。

(一)位置基本可明确的更路地名

经查相关资料和渔民口述历史,结合现代港口地名,证实《更路简记》东线更路中的部分地名位置比较清晰,如:

1.甫前门/铺前门

两地名皆指现铺前港。《康熙文昌县志》中就有详细记载:“铺前港,县北一百里。源出琼山官隆、符离二都,与三江合流赴海。琼、文分界设巡检司,今特添设炮台。”在“海防险要”条记:“铺前港二十里至白峙屿,四十里至急水门,八十里至抱虎湾,一百里至抱陵港,数里至铜鼓角。以上诸处,若铺前港为郡咽喉,清澜港为县门户,俱系险要。”《雍正广东通志·琼州府》记:“雍正八年,将海口水师左营守备移驻铺前港,添设兵船。”

又,《道光广东通志·琼州府》引《大清一统志》:“铺前港,在县西北一百五十里。水自琼山县流来,与三江水合流人海。商帆海舶多集于此,为县咽喉。从以上文献可知铺前港作为商贸繁荣的重要港口,其历史已经超过500年之久。铺前港港阔水深,背依铺前镇,向琼州海峡敞开,西侧跟琼山县曲口和北港岛湾相连,港内风平浪静,自然条件较优越。货运船只可从此港通往东南亚的越南、泰国、新加坡等地。

2.急水门

如果将天地图放大到16级显示,可在文昌县最北端与海南岛陆地最北端之处,发现有“海南角(木栏头/海南咀)”字样,在其北部海面显示有“急水门”字样。冯椿认为“该处有个窄长的小半岛,伸入琼州海峡,阻住了潮涨潮落时部分潮水的流动,因此,海水在其顶端不远处形成了巨大的漩涡,四时波浪滚滚,水流湍急,故此处被称为急水门”,“急水门是琼北地区船舶出海往大陆、也是大陆沿海船舶进人北部湾的必经之地,号称海水流速为世界第二的急水门,海水流速仅次于英吉利海峡第一急水门。古往今来,航海人望而生畏,特别是在小木帆船航海技术落后的年代,这里常常发生沉船事故”。

《民国文昌县志》记载:“县北百三十里为铺前。自铺前东北十余里至白峙澳,三十里至木栏澳,三十里至急水门,八十里至抱虎港,一百里至抱陵港,又数里至铜鼓角。”此中的急水门与天地图标记的位置相距较远,疑有误,也有可能是另一处凶险海域。

其实,急水门是渔民对某些海域的形象叫法,如香港、珠江口均有被称为“急水门”的海道。所以,对于急水门的解读,一定要根据更路条文的上下关联来进行,这样才能做到准确无误。

3.钢鼓/铜鼓

“钢鼓”是海南渔民早期对“铜鼓”的另一种叫法(写法),应是渔民们在抄写当中出现的别字,主要出现于当代的《更路簿》之中,均指文昌铜鼓岭。比如《王诗桃抄本更路薄》也曾多次出现“钢鼓”一说。还有,有的渔民为了抄写简单,直接用同音字来记录,比如《王诗光更路簿》将“铜鼓”记为“同古”。明代戴璟《嘉靖广东通志初稿》关于琼州府的“山川条”中,记有“铜鼓山,在县(文昌县)东一百里。古传诸獠铸铜为大鼓,县于庭中,置酒以招同类。来者若富家女子,则以金银钗扣鼓,竟留以答主人;若仇相攻,则击此鼓,应者云集。后遗瘗此山,乡人掘得之”。此铜鼓山,即今铜鼓岭。在《康熙文昌县志》和《民国文昌县志》中也均有类似说法,即皆相传昔人在此掘得铜鼓而得名。

4.清兰门

清兰门指今清澜港,陈泽明簿也称“青兰门”,郑庆能本称“清澜门”,苏承芬修改本等称为“清澜”。

清澜港,位于海南岛东岸北部,属文昌市,是个深水良港,而且交通便利,可直通琼山、琼海、万宁、陵水等市县,但一直到民国时期才成为商港。《民国文昌县志》载:“清澜港,商埠,在县东南二十五里······港水深而阔,可容多舰达各港······民国二年,内地绅商偕华侨在此港组织商埠,省督准请立案。······船依码头,浪静波平,上落尤便,不惟邑人之利,尤交通琼、乐、万、崖、陵,商民咸赖之。”

5.大洲

大州指位于海南岛万宁市东南的大洲岛,又名燕窝岛。该名称在《更路簿》中出现率仅次于潭门港。

(二)需要进一步确认的更路地名

其他地名,部分可根据渔民的俗称命名习惯,先大致确定范围,再结合人文计算,推出更加可信的位置,如牙龙角指现亚龙湾东角更合理,榆林角指现榆林港东角,崖州角指“崖州湾东角等;部分在其他《更路簿》中几乎从未出现过,其中某些地名非常少见,而有些虽很通俗,但其所指地域太大,需要更多的资料才能确认其具体位置。如市尾角、抱虎门、房加东边卢角、北营、万宁、前畦马子、双防、陵水角等。

三、《更路简记》中罕见地名位置分析

(一)市尾角

相关更路:(1)甫前门对市尾角驶丑未一更;(2)市尾角对急水门驶寅中。

《更路简记》中出现的市尾角,在此前所发现的《更路簿》中,未发现有相关表述。更路(1)是从铺前港出发,沿丑未航向(30°或210°),因210°方向是通往陆地,故在此取30°,即向东北出发,行程1更左右至市尾角;更路(2)继续沿60°角向急水门(海南角)前行,结合表1中的更路(3)从铺前港到急水门2更行程情况,很明显,市尾角处在铺前港与急水门之间,查看天地图可以清楚地看到,铺前湾与海南湾之间的铺前镇,有一突出海面的新埠海(新埠港),其位置较为吻合。如图4所示。

《王诗光更路簿》有一条“铺前北边门一急水门角寅申七海理(里)60度”的更路记载,与表1中更路(2)非常吻合,新埠海(新埠港)就在铺前的北面,与“铺前北边门”表述吻合。

前面解读“急水门”时提到的《民国文昌县志》记载的“白峙澳”(与新埠港接壤)位置与此处比较吻合。

(二)抱虎门

相关更路:(4)抱虎门对茄椗角辰戌一更半船。

根据此部分更路的连续性特点,更路(4)的起点抱虎门一般与更路(3)的讫点急水门为同一地点或邻近。有些网友在网上留言说急水门附近的海南角形似老虎头,俗称虎威岭。天地图(放大到16级)和百度地图在此处标有“虎威岭”字样,而《南国都市报》曾在2010年刊文称:“海南角有个虎威区,位于文昌市铺前镇,海南岛地图上标为海南角,从纬度上看是在海南岛陆地的最北端,对面隔着琼州海峡直指广东的雷州半岛。之所以称之为虎威区,乃此地之气象、海况和地貌威如虎也。”结合下一条更路对加椗角的位置分析,此更路的计算航向角122.2°与针位航向辰戌(120°)吻合度高,平均航速10.74海里/更也非常合理。故抱虎门应为海南角。

(三)加椗角/茄椗

相关更路:(4)抱虎门对茄椗角辰戌一更半船;(5)茄椗对钢鼓驶壬丙二更半船茄椗。

查看天地图,以更路(5)讫点“钢鼓”,即“铜鼓”为终点,以“千丙””,即165°为航向角,行程约2.5更的起点,明显指向景心角附近。景心角西南边有一加丁村和加丁港,与《民国文昌县志》载“铜鼓北······有抱陵港······迤北一百里曰抱虎港,港内土名加定角”的“加定角”应指同一位置。即更路(4)与(5)的茄椗角、加椗应是指加丁村东面的景心角。经计算,更路(5)景心角到铜鼓,计算航向角163.7°与针位航向165°偏差极小,平均航速9.27海里/更也非常合理。

(四)房加东边卢角

相关更路:(7)钢鼓对房加东边卢角用艮坤寅申平二更船。

其中,钢鼓应是铜鼓,指铜鼓岭;根据此部分更路整体走向,本更路针位“艮坤寅申”指232.5°,“二更船”,指航程2更。

以铜鼓岭为起点,以232.5°为航向,航程约2更,所到位置大致在会文镇盐僚村东的长记港(古称长岐港)至冯家湾东面的冯家湾灯桩一带。(如图5所示)冯家湾海湾长达15000米,是当地传统的出海口,也常有渔船经过或停泊,至今有100多条渔船与上千渔民从这里出海,在这里上岸。《道光广东通志·琼州府》记载有“冯家港”,且边上有“冯家墩”,疑是此处。

经测算,铜鼓至冯家湾灯桩航程约为22.59海里,如果按2更计算,平均航速11.30海里/更,计算航向为231.2°,与针位角艮坤寅申(232.5°)相差1.3°,偏差极小;铜鼓至长记港口航程约为19.26海里,如果按2更计算,平均航速9.63海里/更,计算航向为234.4°,与针位艮坤寅申角相差1.9°,偏差也极小。在琼海方言中,“冯家”与“房加”的读音是一样的。综合分析,笔者认为房加东边卢角或指冯家湾东面的冯家湾灯桩一带。

(五)北营

相关更路:(8)钢鼓对北营艮坤加二线丑未四更船。

此更路的“艮坤加二线丑未”为222°;“四更船”指航程4更。以铜鼓岭为起点,以222°为航向,航程约4更,所至位置大致为琼海潭门港至博鳌港一带,经测算,铜鼓岭至博鳌港的理论航向约221.7°,与针位航向相差0.3°,偏差极小,航程约为39.72海里,平均航速约为9.86海里/更,测算结果比较合理。

古时为加强海防驻军,海口的东营和乐东的九所、十所等地都是古时驻军的称号。海南东部沿海一带的出海口是古海防重地,博鳌港和南面新潭港是古琼海两个大港口,博螯镇在北,又名北营。故此更路中的北营应指博鳌港。

(六)万宁

相关更路:(9)铜鼓对万宁用丑未加四线艮坤五更船。

根据此部分更路整体走势,针位“丑未加四线艮坤”应指216°,再结合航程“五更”记录,本更路的“万宁”应指万宁沿海的某港口或望山,其中万宁市和乐镇海边的港北港(港门石)位置比较吻合。港北港位于万宁市和乐镇,是海南著名渔港,被万宁人民誉为母亲港。港北港曾经是广东对外开放港口之一,过去外国的大商船都是从港口开进小海的溪门位置停靠进行贸易,可见以前的港口水是非常深的。清末民初,万宁人就是从此处乘着外轮漂洋过海到南洋的。

经测算可知,铜鼓岭至港北港(港门石)的理论航向213.3°,与针位航向相差2.7°,偏差极小,航程约为54.50海里,平均航速约为10.90海里/更,测算结果非常合理。故“万宁”应指港北港(港门石)。

(七)前畦马子

相关更路:(10)钢鼓对前畦马子用丑未五更半船。

根据此部分更路的整体走势情况,本更路的针位“丑未”应指210°,结合本更路的“五更半”航程,前畦

马子或指万宁的某港口或望山.与和乐镇的港门石以南的前鞍岭一带比较吻合。经测算,铜鼓岭至前鞍岭的理论航向209.2°,与针位航向相差0.8°,偏差极小,航程约为58.81海里,平均航速约为10.69海里/更,测算结果非常合理。故前畦马子或指万宁境内的前鞍岭。

(八)陵水角与鸟头

相关更路:(12)大洲对陵水角用艮坤加一线寅申三更;(14)陵水角对牙龙角用寅申二更半船。

大洲指大洲岛(燕窝岛),牙龙角应指亚龙湾一角,位置基本可以确定,而陵水角可能指陵水县境内最凸出海上的一角,渔民又称其为大头、鸟仔角;针位“艮坤加一线寅申”应是226.5°,针位“寅申”应指240°。

经计算,大洲岛(燕窝岛)至陵水角(大头)的理论航向235.7°,与针位航向226.5°相差9.2°,偏差不大,航程约为29.55海里,平均航速约为9.85海里/更;陵水角至亚龙湾东边角的理论航向237.9°,与针位航向相差2.1°,偏差极小,航程约为22.75海里,平均航速约为9.10海里/更,测算结果均较合理。

夏代云曾将《吴淑茂更路簿》中的“鸟头”考证为“铁炉港”。如果仅根据吴淑茂簿的“鸟头与下屿乾巽已亥对十五更”“鸟头与上屿辰戌兼一线乾巽对十五更”及王诗桃记录于20世纪60年代的《更路簿》中所记的“鸟头去老粗用乾巽已亥十四更收”等7条与“鸟头”有关更路进行数值计算,将鸟头按铁炉港解读,这7条更路的平均航速均在11.0海里/更左右,计算航向角与针位航向角偏差也均在10°以下,合理性较高。

但在《王诗桃抄本更路簿》中出现的“大洲与鸟头艮坤寅申三更”“鸟头与苦蜞甲庚一更七”“鸟头与行笼头寅申二更”(如图6所示)等更路,如果鸟头仍按铁炉港解读,大洲至鸟头及鸟头至行笼头(亚龙湾)两条更路的平均航速分别为16.19与3.09(海里/更),航速异常。

据陈虹介绍,她曾在2019年9月就鸟头位置请教过苏承芬老船长,得到的回复是未知鸟头标准地名,但在航海时,船一过鸟头就到三亚”,并补充说,海南渔民都知道,过了陵水角就到了三亚境内。

而将鸟头解读为陵水角,则这两条更路的平均航速分别为10.0海里/更、12.4海里/更,航速正常,针位角度与计算航向角度偏差为3.8°与2.6°,也低于按铁炉港理解的航向偏差7.8°与11.4°。另外,如果将鸟头按铁炉港解读,更路“鸟头与苦蜞甲庚一更七”当中的“苦蜞”,在海图上都找不到其合理的地理位置。也就是说,鸟头解读为陵水角是合理的,也吻合苏老船长的说法。两者比较如图7所示。

(九)双防

相关更路:(12)双防对陵水东角丑未一更半船。

“双防”所指暂无相关文献资料可证,但应在大洲岛到陵水角之间;针位“丑未”应指210°,“一更半船”指航程1.5更。

以陵水角为讫点,以210°为航向角,搜寻航程约为1.5更的起点,从地图上看,陵水县的分界洲岛比较吻合。

经计算,分界洲岛至陵水角的理论航向217.4°,与针位航向相差2.6°,航程约为13.83海里,平均航速约为9.22海里/更,测算结果较为合理。故双防疑为分界洲岛。

林诗仍《更路简记》海南岛东线更路数字化计算结果如表2所示。更路1与更路3的平均航速均为6海里/更以下,严重偏低,这可能与渔船从铺前港启航并逆风且转向角度较大有关,而其他更路的平均航速均在10海里/更左右,与渔民普遍表述的“一更约10海里”接近,略低《南海天书》近3000条更路的平均值12.0海里/更,也应与近海更路航速相对较慢有关,属正常现象。

四、相关《更路簿》中的“苦蜞/苦的”位置考证

如前图6所示,王诗桃薄有更路“鸟头与苦蜞甲庚一更七”,其针位“甲庚”应指255°航向,结合下一条更路“鸟头(陵水角)”到“行笼头(亚龙湾)为2更且航向为232.5°的情况,根据更路计算模型,按每更10海里左右测算,本条更路的讫点大约在蜈支洲岛及铁炉港范围内,即如图8圆圈所示范围。

表3列示了鸟头分别蜈支洲与铁炉港的测算数据,从表中可以看出,将苦蜞解读为蜈支洲更合理一些。

据有关资料记载,娱支洲岛古称古崎洲岛、牛奇洲岛(其中“古崎”与“苦蜞”的海南琼海方言音近,专业上称为“对音”)。这一奇特的名字来自一个古老的传说。相传,三亚有一条河,由于上游山民刀耕火种,破坏了植被。每逢山洪暴发,山上的泥土经藤桥河流人大海,将清澈透明的海水弄脏。龙王将此事报告玉帝。于是,玉帝用神剑将距此地7公里的琼南岭角的山岭截去一段,令两头神牛拖去堵住河口。谁知途中被一人发现,点破了天机,神牛就拖不动了。山岭变成岛,神牛变成两块大石头。因此奇事,此岛得名古奇洲岛,两块大石头人称姐妹石。后来海南成立三亚市后,三亚市政府有关部门又到该岛重新定名,工作人员认为它像一种当地渔民称之为“蜈支”海洋动物,遂改名蜈支洲岛,并延续至今。

综合以上数字人文分析可知,“苦蜞”或为“古蜞”,与“古崎”同音(这种同音异字情况在《更路簿》中大量出现),指今蜈支洲岛。

《王诗光更路簿》有3条鸟头更路与王诗桃簿非常相似(如图9),只是其增加了航向角度,并将与关“苦蜞”更路抄写为“鸟头与苦妁申庚七海理(里)255度”。

笔者认为王诗光的这条更路传抄可能存在多个误处,一是“妁”可能是“蜞”字的异体字,而“苦蜞”即“蜈支洲岛”;二是“申庚(247.5度)”应为“甲庚”之笔误,因为其后的角度“255度”就是“甲庚”的针位;三是“七海理(里)”可能是“十七海里”的笔误,因为从表2计算可以看出,陵水角到蜈支洲约为16.26海里,与17海里非常接近。

结语

近年来,学界对《更路簿》的研究热情不减,特别是在海南大学《更路簿》研究中心持续多年举办《更路簿》学术研讨会的推动下,《更路簿》研究队伍越来越壮大,成果越来越丰富,研究视角和技术手段也更加多样化。对《更路薄》的研究,其更路地名的研究始终是基础和根本。

对更路地名的研究,绝大部分学者的研究视角主要以南海岛礁为主,有部分学者对外洋更路地名比较关注,如李彩霞对苏承芬的外洋地名进行了较详细的考证;有学者对琼粤更路地名进行了研究,如吴绍渊对南海《更路簿》中粤琼航路进行了研究。但总体看来,学者们对海南岛环海更路进行的研究暂时还不够深人和广泛,这也可能与当下的大环境有关。一方面,也许是因为完整记录环海南岛航线的《更路薄》不多见,不能对其进行一个系统而全面的研究:另一方面,可能认为海南岛近海地名大家都很了解,没有深人探索的必要,所以研究价值不高。从本文的研究结果看,还是有很多地名,虽然在相关文献资料中的出现频率并不高,甚至有些还是首次出现,但如果不对这些稀见地名进行深人且严谨的调查和探究,这不仅会对以后有关近海地名研究的判断有所影响,而且对南海《更路簿》的文献价值也会大打折扣。

笔者对《南海天书》近3000条更路的数值统计结果显示,平均每更约12.0海里,而近来研究的多个《更路簿》的近海更路数值统计结果,平均每更在10海里左右甚至更低,如《癸亥年更流部》暹罗湾近海更路大部分每更在10海里以下,《顺风相送》暹罗湾近泰国的大部分更路航速在8.0海里/更以下。由于“更”是一个复合概念,既表时间,也表航程,表时间,不管是每更2.4小时或2小时,都是相对不变的;表航程,则在相同的时间内,可能因天气、海域、航向变化,航程可能也大不一样。近海航行,因航程普遍较短,启停航速会明显偏低,平均每更的航程会比南海海域要低,是可以理解的。

作者:李文化、陈虹、李雷晗

来源:《海南热带海洋学院学报》2022年第1期

选稿:宋柄燃

编辑:黎淑琪

校对:李春燕

审订:宋柄燃

责编:耿 曈

(由于版面内容有限,文章注释内容请参照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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