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洪侠/文 今天傍晚心里感觉比较乱,不知为何。相信和昆德拉去世没有什么关系。我虽然喜欢他的小说,但尚未迷恋到五迷三道的地步,所以他的去世虽让我很替他惋惜,尤其他竟然没有能等到诺贝尔文学奖,但这一切还不至于会让我心乱。

二十年前“文化广场”周刊编辑部的“同仁拜年图”。昆德拉今天去世。2002年3月“文化广场”复刊时,第一期的封面专题我们做的就是昆德拉,题为《在这个人面前我们再次相遇》。

这是一种类似“恐惧”的心乱,是预感要发生什么事的心乱,而实际上,大楼没倒,公路未断,汽车还有油,手机信号正常,腰部虽然有些酸痛,身体状况总体感觉和谐与顺畅。那么,心为什么有乱的感觉?

也许是整理老照片的缘故?今天处理完冗务,有点时间,我整理了一批1990年代和2000年代的照片。它们积压在纸箱、纸袋里太多年了,大概一直在等着终有这么一天,它们可以重见天日,再次在我目光的吹拂下变得鲜活又生动。

这是一个大费眼力、脑力和心力的活儿。首先,目光需要在不同年代的建筑、人群、环境、色彩中穿梭,有的清晰,有的模糊,有的稀疏,有的密集,这需要付出比平日多十倍的眼力去应付。

眼力所到之处,脑力也需紧紧跟上,不然,何以解答如下问题:这是谁?照片上显得我俩如此亲近,我为什么不记得人家的名字了?这是在哪里?是世界之窗的景区,还是欧洲深处的实景?这照片所拍何人?所为何事?什么时间拍的?这都太费脑力了。当初胶卷傻瓜相机有一个功能,即它会自动记录时间,冲洗出来的照片右下角因此会显示记载时间的数字。我一度很讨厌这一功能,觉得那一排彩色数字非常影响画面的“观瞻”。如今我实在对这一功能感恩戴德。有时间记录的图片,仿佛是有导航定位的地图,你完全可以按图索骥,慢慢建立起时空坐标,最终大都可以成功打捞出画面隐藏的人物与事件。不然,时光暗暗,大地茫茫,尔是何人,在水一方?

最受不了的,要属心力的耗费。那是感情的投入,是情绪的波动,是前思后想的一声叹息,是悔不当初的自责自省,是不忍直视的笑容,是不愿提起的伤痛。更要命的是,眼力、脑力正式登场之前,心力已经出场了;眼脑二力退下后,心力却迟迟不息。它全程在场,既负责飞天扬尘,大水漫灌,也负责打扫战场,洗净消毒,还担负“自我欺骗”的使命,明明不信,还要说服自己相信“明天会更好”。其实,只是“明天会更老”而已。

那么,是心力乱了心绪?还是心情假装未受心力干扰实则受了内伤?都不是,真正的心乱“凶手”,看来还是那个我们都十分熟悉和留恋的东西:青春!

准确的说,是逝去了的青春

即将焕发的老当益壮之“青春”不在此数。

明乎此,“心乱”就是不可避免的了。好吧,明天继续整理老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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