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1

冯玉娘,清代广西灵山县石塘人。

玉娘出生时,啼声清脆,眉宇间有一股英气。她上有两个姐姐,接生婆嘀咕:“要是个男儿该多好,可惜了。”

老冯听见了,不悦道:“女儿怎么了?'生女犹能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的例子还少吗?”

邻人窃窃私语:“老冯护犊心切,一个农家女还能飞天?”

老冯装聋作哑,任由女儿自然生长,既不裹小脚,也不教女红,而是送去习武。

夫人不解,说:“你这是要培养女汉子么?”

老冯说:“世道不太平,女儿家要想立足就得有一身本事。”

玉娘十五岁时,身材高大,模样俊俏,武功高强,好打抱不平。

母亲想教玉娘种田插秧,她摇摇头,说要开酒店,当掌柜。

老冯说:“女儿呀,就算你想做孙二娘,也得先找到张青。”

玉娘说:“爹,我自己开店,自己当家。”

老冯东拼西揍,给玉娘开了一爿酒馆,取名“玉林堂”。

很多食客慕名而来,生意兴隆。玉娘不定期煮粥,施给穷人,颇有美名。

一次,酒馆来了一个书生,看了玉娘半天,说:“模样倒是挺俊,可惜脚太大。”

玉娘说:“脚大站得稳,像你这样手无缚鸡之力,能成什么事?”

书生说:“我肚有墨水,胸有丘壑。”

玉娘说:“我看你是功未成名没就,光会嚼舌根。”

书生被拆除,羞愧而去。

不久,酒馆来一个富家公子,上来就问:“掌柜的一个月挣多少钱?”

玉娘说:“不多不少,够吃够喝。”

富家公子说:“嫁给我吧,用不着这么累。”

玉娘说:“我有手有脚,坦坦荡荡,不像某些人只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富家公子碰了钉子,讪讪而退。

不久,酒馆来了一个纨绔子弟。上来就想跟玉娘切磋武艺:“小娘子,我若赢了,嫁给我。”

玉娘说:“你若输了呢?”

纨绔子弟说:“我入赘。”

玉娘笑说:“你若输了,从哪来回哪去。”

比试过后,纨绔子弟被揍得鼻青脸肿,落荒而逃。

母亲说:“富家公子,权贵公子,你都看不上,真想等你的张青吗?”

玉娘说:“张青已有,还没来提亲而已。”

2

这天晚上,“玉林堂”灯火通明,热闹异常。突然冲进来一伙人,见人就打,掀桌砸锅。

玉娘双拳难敌四手,拱手道:“我跟诸位远无冤近无仇,何故动粗?”

为首的说:“哼!你打伤了我家的公子。”

玉娘说:“你家公子是谁?”

为首的说:“别装傻,前些日子来跟你提亲的。”

玉娘说:“你们想怎样?”

为首的说:“嫁给我家公子。”

玉娘说:“我不可能嫁给一个手下败将。”

为首的说:“那你的酒馆别想再开了,知道我们老爷是谁吗?”

玉娘说:“谁?”

为首的说:“灵山县的团练头子。”

玉娘说:“我按时交税,凭什么不给我开酒馆?”

为首的说:“别跟我们讲道理。”

玉娘说:“我找你们老爷去。”

为首的说:“欢迎,就怕你有去无回。”

玉娘说:“灵山城里还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

这时,近桌一名汉子起身道:“姑娘有胆气,在下愿陪你走一趟。”

玉娘说:“兄台贵姓?”

汉子说:“在下苏三,灵山城里开当铺的。”

为首的说:“有意思,那我们回去恭候两位大驾光临。”

三天后的夜里,团练头子的项上人头被人拿走,无声无息。

3

苏三,表面是一家当铺的掌柜,其实是天地会的一个头领,长年在钦州、灵山一带活动。

天地会以反清复明为宗旨,苏三开的小当铺便是灵山的一个据点。

没多久,苏三和冯玉娘喜结良缘。冯玉娘从此改名为苏三娘。

道光二十九年(1849年),苏三打着“广义堂”的旗号,对外,纵横于横州到桂平的西江水面,拦截官饷、粮船;对内,向本县富户索款,救济贫民。

一天夜里,会众在西江上抓住了一个当官模样的人。

那人不慌不忙道:“半夜偷袭,我不服!”

苏三娘冷笑:“贪官污吏杀一个,老百姓就少一份苦,你不服也不行!”

那人说:“你凭什么说我是贪官?你我只是代表的群体不同。”

苏三娘一愣:“好!我这就派人去查你的底细,如果你上贪官,少不了千刀万剐。”

两天后,手下回报说那人确实是个清官。苏三娘便将他松绑,只留下粮饷。对于本县的富户,除非十恶不赦,苏三娘绝不轻易下杀手。

道光三十年(1850年),苏三娘协同丈夫率兵攻打灵山县城,一举攻陷草鞋街和糖行街,开仓放粮,救济穷人。

同年秋天,苏三外出时遭团练伏击杀害。细究下来,竟是当年团练的儿子下的黑手。

4

苏三娘年近三十守寡,为报夫仇,她变卖产业,拉起了一支数百人的队伍。

穿白袍,骑白马,持双刀,杀该死的人,劫不义之财,苏三娘一时间被灵山百姓奉为“神人”。官府则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

这天,苏三娘得知杀夫仇人路过石塘某处山坳,当即率众拦截。不料,那是官府布设的局,想生擒苏三娘。

一番激战,“广义堂”成员死伤惨重,危急时刻苏三娘单骑断后,才杀出重围。

此役广义堂损兵折将,前途迷茫。有人问苏三娘何去何从。

苏三娘说:“投军。”

属下大惊:“我等与清军有不共戴天之仇,怎能并肩作战?”

苏三娘说:“我不是投清军,而是投太平军。”

属下说:“那苏头领的仇不报了吗?”

苏三娘说:“当然报,为夫报仇是小事,驱逐满清才是大志。”

太平军中,苏三娘率女兵冲锋陷阵。这些大脚女兵,平时头缠红巾,短衣短褂,脚穿草鞋,上了战场便英勇骁战。

苏三娘先后参加了攻打象州、永安、桂林、南京、镇江等战斗。

太平军攻入南京后,苏三娘率领女军进城,轰动整个南京城。

广西籍状元龙启瑞,曾经组织团练抗击太平军,虽然阵营不同,却对这位女同乡衷心佩服。他写了长诗《苏三娘行》一首,描述三娘的英姿,借以讽刺当时官吏皆无男子气概:

灵山儿女好身手,

十载城中称健妇。

猩红当众受官绯,

缟素为夫断仇首。

两臂曾经百战余,

一枪不落千人后。

城头鼓角声琅琅,

牙卒林立旌旗张。

东家西家走且僵,

路人争看苏三娘。